第60章 黑龙

　　「这不过是修罗巷里黎明的开端。」

　　女孩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地划过自己的脸颊，那粘稠的一滴玫瑰之血转移到了她的指尖。继而，她张开双唇，含住食指尖。

　　“真是令人向往的味道。”

　　行走于生与死之间，散布死亡的血族之血。

　　这时，安其罗最猛烈的一击发出来了，他速度地前冲凭借着本能刺中了戈耳工的右眼，顿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吼——”

　　戈耳工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右眼，它锋利的指甲拉出一条长长的红痕。紧接着，它用力一抓就抓住了安其罗。任他如何快如闪电，但他始终不如闪电，也逃不过视线绝佳的戈耳工之眼。

　　假如此刻，戈耳工会说通用语，它一定会大喝：老娘要杀了你们！

　　利爪狠狠地刺入安其罗的肋骨，他紧咬住牙齿，不愿意发出一点声响。直到，戈耳工拽着他犹如拽着一只逗弄猎狗的飞盘朝着盘旋在半空的女孩扔过去的时候，安其罗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想躲避，他不愿意伤害他的主人。

　　——第五具石像，出现了。

　　安其罗如同威廉一般坠入了小溪流之中。

　　最后的护卫已经牺牲了，最后的战役彻底打响了。真正的战争终于开始，谁，才是真正的无人能敌？

　　戈耳工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它的右眼如同泉眼喷着血水，左眼则被愤怒之火给点燃成了赤红。它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黑色人影，它看不见她的脸，但它想，只有它动动小拇指，那么，这个小人儿就将成为这片草地的新肥料了。

　　「光啊，请你来吧！」

　　女孩慢慢抬起了头，她紧闭着双眼，面向戈耳工。

　　这时——

　　无数流光线体柔软得像是漂亮小姐的腰肢旋转舞蹈……

　　「光啊，集中到吾的手里成为吾杀戮的工具吧！」

　　下一秒——

　　丝西娜漂亮的「毒蛇小辫子」如同定格播放一般，一点又一点，一点又连成线，长线一拉，那些小辫子便被……削掉了。隐藏在它头发里面的毒蛇连带它的头骨瞬间被「切开」了，血浆从半开的头颅瞬间爆出。

　　“吼吼吼吼——”

　　这一次，丝西娜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它已经痛苦地在原地跳脚了，不停地、连续不断地来回蹦起。它，在这一刻失去了战斗的意念了。只因为，它太疼了。它感觉到了，这是从出生到现在最疼的一次。它双爪抓着自己被切开的头颅盖，痛苦又惊恐。

　　“这声音还真是可爱啊。”

　　拨开黑斗篷的帽檐，黑色的齐腰长发宣泄而出，随风而舞。她立在半空中，双手如同指挥家举起，漂亮的十根手指尖尖处全是舞动的流光线体。那些乍看透明却晃眼又像是五颜六色的线体，翻滚着流光，将女孩给团团环绕。她像是神殿之中的神明，高高在上，光环笼罩。

　　大地、空气、火焰、流水和一切生命之灵，在这一刻，附耳聆听。

　　它们将被召唤，它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召唤吧，召唤吧，伟大的大地之母，请求您召唤我们吧。」

　　那些深埋在大地的死之民众，蠢蠢欲动。快乐呀，摇摆呀，舞动起来吧！

　　「召唤吧，召唤吧，我们将听从您的命令，我们将所有妨碍您的存在全部杀无赦。」

　　猛然间，被戈耳工之血染红的小溪流在这一瞬间变得狂躁了起来，它开始加快速度，开始旋转，像一个顶级的芭蕾舞蹈家转上三百来个圈后的加速高-潮，倏尔，它围绕着戈耳工形成越来越强大的旋涡。那旋涡如同最狂躁的龙卷风，肆虐无情。

　　很快，戈耳工被陷在了几十米之下。那不是湖面，那是地下。地下深渊的民众在替它们的王者行动，那些喧嚣的杀意，是大自然的最无情的残忍。

　　“吼——吼——吼——”

　　戈耳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它想要飞出这巨大的旋涡。但是，它的翅膀被这些旋转的旋涡给困住，太过于沉重的力量，让它飞不起来了。它是开化的怪兽，可因为蔑视世间的语言，除了野兽的嚎叫，它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那些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明明不是它熟悉的语言，却让它整颗心都在——颤抖。

　　若是可以，它想要……求饶。

　　“让吾来告诉你吧，真正的血族是怎么杀敌的？！”

　　“杀死你的是吾的旨意！审判来临，你将无所遁逃？！”

　　“吾——命中注定要使所有的生物恐惧，吾——是难以捉摸未知的存在，这就是吾！颤抖吧！狠狠地颤抖吧！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黑夜里永久的黑暗之中，不见光明，不见，永远不见！”

　　「吾，统率黑暗之王，大地之王。」

　　如君临而下的她在那一瞬间从身体内部迸出无数道黑色的光影，那些黑影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是不同的神情，但无一例外，它们都齐齐定格了戈耳工——它们，破除了戈耳工最骄傲的防护。它们是她的眼睛，却也不是普通的眼睛。那是会吃人的眼睛，那是能阻挡戈耳工的眼睛。

　　杀戮，连空气都在不留余地地杀戮。

　　被无数双红色的眼睛给死死定住的戈耳工，如同被钉在十字架的罪徒，心中恐惧万分，又无能为力。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围绕在它身边的这一切都是什么？天啊……这都是些什么？戈耳工颤抖的双唇想要求饶，它从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如此可怕的存在。它后悔了，它真的后悔了。如同可以，它愿意将它漂亮的小窝让给她。

　　当然，前提是它不知道女孩至始至终都是为了捕杀它而来。

　　戈耳工还在发抖，它全身已经被鲜血给染成了红色，那耀眼的金色早已不见。它的骄傲、它的狂妄、它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终于，它做出了一个聪明的选择，慢慢地、慢慢地、它低下了头颅——这是选择臣服的意思。

　　旋转的旋涡不容它蹲伏，它只能将全身最柔软的颈脖露出。

　　——假如萨巴特不是非它不可。女孩想，她或许会留下它。

　　一瞬间，她收紧了自己的右手，炫目的流光线体立即一圈又一圈地绕住了戈耳工弯下的颈脖。这一刻，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吼——”

　　狂怒的戈耳工感觉自己被愚弄被看轻了，它抬起头对着女孩发出了最后的吼声。

　　“下地狱吧！丝西娜……”

　　柔软的女声温和随意地像是在与友人道别，手里的杀戮却没有停下。她裂开嘴笑得那一刹那，丝西娜终于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家伙是谁了？

　　「Naraka，黑暗世界主宰，世上最强大的存在。」

　　光，聚集而成的杀人工具，那是比锋利的刀剑更加利索的武器。甚至都来不及感觉一点疼楚，丝西娜被削得只剩下半块的头颅便如同干瘪的皮球从它的脖颈处迅速地滑落下来，继而瞬间，便被疯狂的血色溪流给包围侵蚀。

　　一眨眼，那颗巨大的头颅便不见了。

　　“轰轰轰轰——”

　　几乎是同时，丝西娜之死的瞬间整片黑森林都被引动了，如同狂暴的狮子焦躁不堪。大地在疯狂地摇晃，像是数万匹马儿在奔腾，它们的马蹄声伴着大地摇晃的声音简直能震碎人们的耳朵。在小溪流的对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它也在摇晃，连带着天空上的白云也在疯狂地舞动。

　　一个个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大地之上，很快，它们就吞噬了上面的一切。高耸的山峰一点点倾斜，很快，就同一个危险的只有半个脚沾桌的高脚杯似的。

　　“砰，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的巨响之中，女孩看着那山峰一动也不动。直到——

　　“嘭！”

　　开天辟地一般，巨大的山峰瞬间爆裂而开，从中飞出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那是真实的，不是像亚里斯多德是虚假的。它的庞大是存在的，它是一头代表黑暗和诅咒的……黑龙。

　　「大地之主的咆哮，唤醒了沉睡于黑雾炎上的黑暗之龙。昔日的荣光，立于Naraka身前的地狱之龙。依循着统御四界的黑暗之王的破碎之像，万年流光乍现，它在这里，它的主人……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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