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毕业时分 上
6月4号论文答辩之后，感觉自己就是个毫无拘束的人了，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课业需要操心就坐等毕业，H银行那里也不需要我日日上班，只需一周去个两、三天熟悉业务。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惬意逍遥？！周围的同学们也都像出笼的鸟儿一般欢快地飞向各方，不少人在最后的大学时光里为终身大事开始奔波劳碌。
517寝室自此人丁寥落，当我有一日走去串门的时候，竟只有赵欣悦一人还在驻守。
“你知道吗？李俊峰和张菁分手，娶了个警察做老婆。据说女方家里背景很殷实。”赵欣悦对我说道。
“啊？”我惊讶地转头看向她，“你听谁说的？”
“Candy。”赵欣悦一脸认真地对我说道，“上个周末我在人民广场玩，正好碰到她，两人一起吃了个饭。”
“唉，这年头连‘娃娃亲’都不靠谱啊！”我感慨地看向电视，电视机里《寻秦记》正播放地欢。
“你说有人为了爱情都穿越到古代去了，现实中的人为什么这么现实？”看着古天乐在秦朝艰难地摸爬滚打，我再次发出感慨。
“你还别说。红今天相亲去了。”赵欣悦拆了一盒百诺巧克力递向我。
我取了一小块，惊呼道：“啊？她跟内蒙的那位吹了？”
赵欣悦耸了耸肩一副不知情地样子：“谁知道呢？反正那位没打算来s城，听说签约在内蒙了。红自然是不会回去的，她是知青嘛，当然想留s城。她表姨给她介绍的对象，就刚才出的门，还精心打扮了一番。跟你是前脚后脚。”
我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叹息地道：“真是毕业了，我们一起失恋。”
“这有什么？连伊丽姐当年和江江，临毕业为买房的事还不是犹豫过？现实就是现实！你以为是电视剧啊，不食人间烟火！”赵欣悦说得振振有词。
“哎，赵赵，你和老杨可别再有些什么。你们这对金童玉女若是不成，我可要不相信爱情了。”我特别认真地对她说道。
赵欣悦眯笑着眼对我说道：“放心啊！我家老杨已经签约在P区的机场了，我也是留s城的，所以咱俩是NOProblem！你不是说他难逃我的手掌心吗？”赵欣悦得意地摊开她掌心的痣给我看。
我笑着对她说道：“是啊，老杨这辈子是难逃你的魔掌了。恭喜啊！”
“哎，文。咱俩选个日子去拍毕业照吧。学院那边有学士服借，5块钱一小时。带部相机，我们先拍学士服到点还掉，再多拍些日常装的，把c大的美景全都包揽在内。”赵欣悦提议了一个正经话题。
“好主意！利水哥有部4000多块钱新买的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很OK，我问他去借。”想到此处，我激动地要手舞足蹈。
赵欣悦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啊，最好是有人给我们拍，他有空吗？”
我自信满满地回答她道：“周末的话应该没问题，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我蹦跳着冲向挂在墙壁上的电话机，用广告卡输了一长串数字之后拨通了利水哥的手机。
“喂，哥。这个周末有空吗？”我兴奋地问道。
“啊……”我难得听到他迟疑的声音。
“文，这个周末我约了个人，谈个重要的项目，恐怕周末两天都不得空。有事吗？”他的声音依然稳重而富有磁性。
“噢，我想问你借部相机，要拍毕业照。”我感觉自己笑得有些尴尬。
“那我抽空把相机放阿兴那里，让阿兴帮你拍，你们两个正好相互串门。大学美好的时光要好好留念。”
“好，知道了。谢谢哥！”只有我自己知道，最后这一句说得有多违心。
当我挂断电话，赵欣悦凑近我低声问道：“怎么，他不得空？”
我笑着回答她道：“没关系，阿兴一定得空！”
赵欣悦疑惑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钟，才不动声色地走开了。
周六，校园里到处可见穿着各色学士服、硕士服、博士服的学长学姐们。我们穿上配有灰色的垂布颜色的黑色学士服，戴上黑色的学士帽，就连流苏都是黑色，一上身简直就是黑、土到家了。阿兴的黑色学士服，配上黄色的垂布颜色倒还亮丽一些。
我和赵赵在c大的优秀历史建筑毓秀楼前摄影留念，春晖园的红枫和玉兰树也是我们钟情的地方。同新楼、二教、生活广场、林荫大道，相机将我们美好的四年时光定格在这一瞬。
那个杨柳依依的春晖湖，虽然过了桃花、迎春花盛开时的最美时节，但是湖水涟漪依然充满了妩媚的味道。我和赵赵特意更换了漂亮的衣裙在春晖湖一带取景拍照。阿兴也脱了厚重的学士服欢喜地加入进来，还拉着我调皮地站到了湖中心。赵赵远远地竖起大拇指夸赞他的创意，惹得这家伙竟得意地搂着我的肩头入镜来。
“瞧，我把你们两个拍得多登对啊！”赵赵得意地给我回看刚才的照片。
“嗯，嗯。知道你能干。”我笑着回敬她道，“上次周远来c大的时候怎么不让我给你们俩留念？”
赵赵随即白了我一眼道：“我们俩能一样吗？”我含笑不语。
阿兴在一旁叫嚷道：“差不多了吧，把学士服都还掉，带你俩去J大走走。”
“好。”我们跟随着阿兴一起坐公交前往X区的J大。
J大的校园我在两年前考中级口译的时候到过，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它的校门，朱门碧瓦两侧还各有一尊石狮守护。这个仿紫禁城宫殿门的建筑每次看到都让我有种穿越的感觉，似乎自己重又站回到了梦里的位置。
没有拍过c大的校门，我和赵赵竟然站在J大的校门外认真地留影，还很期待和兴奋地观看了照片回放。我在心底对c大的校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没办法，谁叫人家J大的校门长得这么掳获人心呢？
时间过得飞快，在J大兜兜转转了一圈，听着阿兴一路讲解各种建筑、风景的趣闻和轶事，一看手机上指示时间已是11点50分了。
“都已经在s城最繁华地段了，午饭我请你们俩去外面吃吧。”阿兴提议道。
“是吗？”赵欣悦惊喜地说道，“今天晚上有散伙饭，我本来打算午饭这顿就省了，待会儿晚上准备扶着墙进去，再扶着墙出来。”
听到赵赵的这句“扶着墙进去，再扶着墙出来”，我和阿兴都笑翻了，学生党做抠门的事情还真是一绝。
“好了，你也不用为吃那一顿，饿得需要扶着墙进去。”我轻拍赵欣悦的肩头说道，“看来我们午饭确实不需要吃太饱，给阿兴省钱了！”
阿兴眯笑着眼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散步走走就到了徐家汇，赵赵说港汇五楼的釜山烤肉挺不错，要不去看看？我们带着尝尝鲜的想法上了五楼。
一大片落地的玻璃窗，很雅致的环境。我拉着赵赵走进了“釜山烤肉”，店里很宽敞，人还没有坐满。我的目光随意扫过一排排食客的背影，突然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那个闪着白光的背影是那么熟悉，尽管隔得很远，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但是他对面的女生泛着红色的光芒，而且眉眼间透出的熟悉感，令我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嘴唇。
我随即转身退了出来，拉过赵欣悦急急往外走，赵赵一脸不解地问道：“干什么还出来？不是有很多位置吗？”
“阿兴没有那么多钱！”我头也不回地答道，然后自顾着低头往前走。
阿兴追到我们跟前说道：“要不隔壁一家必胜客？都这个点了，去哪都一样人多。”
“好。”我拉着赵赵风风火火地往回走，赵欣悦打量怪兽一般地看向我，默默跟着我进了必胜客。
“文，这个周末我约了个人，谈个重要的项目，恐怕周末两天都不得空。”前几日，他在电话里这么跟我说，可是今天却和金家姐姐一起坐在“釜山烤肉”里谈天说地。我在心底冷笑道，利水哥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跟我明说金明敏回来了，周末你要陪她不就结了，干什么编出个“重要项目”？
“文，你点什么？”阿兴将菜单递向我，打断了我大脑的胡乱跑马。
我微笑着回应他：“随便，点少一点。留着胃，晚上攻占散伙饭。”
其实，我心底一直有个奇怪的念头，利水哥的发光度和金明敏的不是一个色系，也不是一个强度。换句话说，在我这个相面高手的眼里，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为何这么多年，他们的默契度有增无减？是文仙的相术出了问题，还是因为文仙不希望他们的发光度一致，所以才会看到不一致的发光度。
我悄悄问自己，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的发光度，我会发光吗？会是明亮的白光吗？
当我抬头看向对面的阿兴，我的各种胡思乱想就嘎然而止了，也许我根本就不会发光，阿兴都只是淡淡的微光，何况是这么平凡的我？我淡然一笑，低下头，品尝起面前的精致小吃。
“忘了跟你说必胜客也不便宜。”吃完必胜客临出门的时候，赵欣悦悄悄在我耳旁低语道。
“别多话，走吧。”我淡淡地挽着她的胳膊起身走了出去。
“文，我真觉得他挺好。”赵欣悦一脸花痴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阿兴。
釜山烤肉的玻璃落地窗将那两人的身影透射得清晰，一顿饭吃得够久的，我随口回了她一句：“你喜欢就通知他好了。”
赵欣悦随即柳眉倒竖，将我的胳膊甩了出去：“好心当成驴肝肺！”
“好赵赵，我有些头疼，现在不要跟我讲话。”我捂着额头，真觉得有些头晕。
回到517寝室，我仍是觉得头晕无力，便躺在赵欣悦的床上睡了一下午。
“文，你究竟怎么了？早上拍照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嘛，吃了个午饭就成这样了？”赵欣悦踩着床边的扶梯过来探我的额头，“晚上的散伙饭你还去不去吃啊？”
我翻了个身慵懒地回答道：“当然去吃，钱都已经交了。”
“那就快起吧，总要漱洗打扮一下，时间都差不多了。”
“好，好。”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全班35人的毕业散伙饭是定在五角场附近的新南华大酒店，三桌的布局本该是男女生混坐的局面，却被我们几个保守派弄成了一桌纯女生，两桌男女生自由混坐。
席间不少男生过来主动敬酒，来而不往非礼也，赵赵说好歹要去给班长刘冬瓜敬酒，你个团支书不去，谁去？
于是，我硬着头皮端起倒满黄酒的酒杯起身了，才迈开两步又折了回来，我得拽着赵赵一同前去，否则以我的酒力没有人照应肯定是有去无回。
“记得我的好啊！”赵欣悦不忘自夸一番。
“好！知道你最好！”我连忙狂拍她马屁，将她的酒杯塞进她的手中。
“同志们，团支书来敬酒了，大家热烈欢迎！”我人还未到，赵赵就已先替我把声势造足了。
全桌的男女都举杯，可怜我只是空有架势没有底气：“随意，大家随意噢。”
“团支书，太不给面子了。班长刚才可是一干而尽的，你这么意思意思，怎么行？”有一位男生发出了质疑之声。
“怜香惜玉你不懂吗？看来得罚酒，班长都没发话呢，哪轮得到你。”赵赵非常仗义地替我出头，“班长，给他满上！”
班长笑着照做了，惹得那男生对他一阵鄙夷眼神。
“我把这杯黄酒干了，她把手里那半杯也干了，不过分吧。”男生还真是会搞，我都有些头疼。
骑虎难下，我狠了狠心将手里的半杯黄酒尽数喝下，换来全桌热烈的鼓掌声：“女中豪杰啊！”
男生也痛快地将刚倒的那杯黄酒倒进了肚中，掌声又再一次响起。
“班长，今天是最后的散伙饭了。有件事一定要跟你提一提，你有一回得罪咱文了，知道吗？搞得文不高兴了很久，今天要罚酒！”赵欣悦边说边拿起一旁的啤酒瓶要给班长倒酒。
我连忙用手肘碰了一下赵赵，我可不希望她再提起那次跳舞的事情。赵赵用余光扫了一眼我，很知趣地没有多话。
“什么？什么时候得罪过？我们不是一向合作得很愉快吗？”班长的面容有些尴尬，他记不得哪里开罪于我。
不过，班长刘冬瓜素来大度，何况是今日这个场合，他接过赵欣悦手里的酒瓶自罚了一杯啤酒，引来整桌人的雷鸣掌声。
“班长，今日自罚。平日里还有哪处开罪了众兄弟的，众兄弟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不知是哪个捣蛋的男生这么吆喝了一句，引得男生们如潮水般涌向班长。
“快走吧。”我拉着赵赵赶紧撤，那小妮子看着班长被团团围住乐呵得不行。
已然搞翻了这桌，我们还得去下一桌。因为有我之前的警告，虽然在这桌上见到了汪禹奇，赵赵也没再提让他罚酒的事情。这桌喝的都是啤酒，因而我们入乡随俗地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从来不知道我还能有这酒量，第一次我对自己刮目相看。不过，回到自己那桌的时候已经觉得有些眩晕，可是姐妹们说咱们自己也要干一杯，庆祝这四年来的姐妹情。不喝不行啊，勉强又喝了一杯啤酒，我已然尽数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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