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女主称帝纪实 > 142.水患

142.水患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又替换晚了!!

  不过这章爆字数啦~

  永嘉二十五年六月底。

  时值正午, 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太阳光毒辣辣地照着,把那黄土地烤得如同蒸笼, 泥土龟裂开来, 如同沙漠旅人干渴的嘴唇, 用手一搓就成了沙子,又干又热地从指缝间洒下去。

  放眼一望,官道上尽是黄土,沙尘扬天,道旁稀稀拉拉长了几棵歪脖子树, 低处的树皮和叶子几乎都没了, 只有高处尚还完整, 枝条上缀着些叶子,蔫儿了吧叽地垂下来,勉强能遮出一小块阴凉。

  树底下坐了四个人, 两个大人两个孩子, 身上衣服都是破烂不堪,勉强能遮住重要部位, 灰扑扑的早看不出本来颜色, 所有人都是骨瘦如柴,脸庞深深凹陷下去,眼里泛着血丝,呆呆坐在那处,若不是胸膛尚有起伏, 几乎就教人以为那是四具干尸了。

  忽然,最小的男孩子动了动,肚皮里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咕噜声。

  稍大的女孩看他一眼,就伸手往自己怀里摸去。

  “大丫,别……”女人按住女孩的手,颤巍巍从怀里摸出块嫩黄色的树皮,朝那男孩子递过去,“小郎,先把这个吃了罢。”

  男孩盯着那块树皮,眼神里透出渴望,然而却扭头看看那男人,犹豫着不敢接。

  “不许吃。”汪大庆粗声粗气的,瞪了儿子一眼,低声道,“树皮子都是分好的,你自己那份已经吃完了,你娘亲和阿姐要是再给了你,她们吃什么?”

  汪小郎十分乖巧,强忍着收回了粘在树皮上的目光,清澈的大眼睛看过去,“娘亲,阿姐,我不饿,你们快吃吧,待会还要赶路呢。”

  汪大丫听着就哽咽了一声。

  张氏横了丈夫一眼,埋怨道:“吓唬孩子做什么,小郎还小,该多吃些。儿啊,快拿着,填饱肚子要紧……”后面这句却是冲着汪小郎说的。

  男孩猛摇头不肯接,汪大丫一时又要把自己的那份递过去,张氏又拦着不让女儿给,一时三人小小闹将起来,弄出了些动静,路上有三三两两游荡的人,都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样子,看着这边两个小孩,一时眼睛有点放光,却被汪大庆一脸凶相瞪了回去。

  “行了,别闹了!想被捉去煮了不成?”男人眼一瞪,低声喝道,娘三个才安静下来,汪小郎眼里已泛起泪花,兀自摇着头小声念叨,“我不饿,娘亲吃,阿姐吃,我不吃……”

  汪大庆看着小儿子,到底还是心疼,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条布绳来,另一端扎了小小一捆草根,还泛着盈盈绿意。

  “早知道你这小冤家不省心……快吃吧,爹特意留的,省着点,再多可没有了。”他揉了揉孩子的脑袋。

  汪小郎破涕为笑,接过草根小心翼翼解开绳子,还硬是把那本来就没几根的破草分作四份,四个人一人一份,看着爹娘阿姐都接了,这才小口小口吃起来,一脸幸福,好像吃的是什么珍馐佳肴一般。

  张氏看着,鼻子又是一酸,那几根草怎么也下不去口,忽然就落下泪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大郎走得早,也是他的福分。”

  汪大庆倚在树干上,看着妻儿消瘦蜡黄的脸,再仰头看看毒辣无情的骄阳,忽然也觉得这是老天爷要人命。

  他们都是河间府肃宁县汪家村人氏,家里有几亩薄田,同时也租着村里员外家的田种,一家四口都是勤劳能干的,夫妻俩都是做农活的好把式,大郎十三,大丫九岁,小郎七岁,大郎早就能独当一面自己种地了,大丫和小郎虽还年幼,却也能在地里帮忙,一年下来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到了年尾,除了赋税和租子之外,总也能留下足够的口粮和来年的种子。

  日子虽不如何富庶,却也过得红红火火。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今年五月底,村口邻近的海河发了灾,洪水裹挟着树木沙石汹涌而来,不光冲毁了下游几乎所有的田地,也带走了无数人的生命。

  汪家十三岁的大儿子,就是被大水卷入洪峰之中,汪大庆刚要下去救人,就看到上游冲下来一块大石头,直接把少年的脑袋砸得稀巴烂。

  然而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洪水无情,大家伙儿只能收拾细软,拿上仅剩的口粮,背井离乡远避灾祸。

  来不及为长子的死悲伤多久,汪大庆就带着妻儿加入了逃难大军。

  灾民人数众多,汪家村这一拨,再加上邻近的一些村镇,怎么也有好几千人,大家走在一起,起初是觉得人多力量大,也能壮胆,然而走了将近一个月之后,身上的粮食渐渐吃光,沿途经过的城池县镇又紧锁门户不让灾民进城,一些人心中就难免有了不轨的念头。

  第一个遭殃的,是汪大庆的邻居汪顺一家。

  汪顺只比汪大庆大了两岁,上有年逾花甲的老父亲,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媳妇颇为貌美,两个女儿一个十六一个十四,比自家娘亲生得还好看,水灾之前,都已经说定了亲事,然而发灾之后,邻村的两个女婿也生死未卜,汪顺只得带着阖家老小一起逃难。

  这一家人失踪的时候,倒也不是无声无息。

  汪大庆还记得那一晚,他睡得不踏实,听见不远处好像传来汪顺媳妇说话的声音,还有他两个女儿,又过了没一会,就传来男人的低笑和女人的呻|吟。

  汪大庆心里不屑,迷迷糊糊就觉着汪顺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这逃着难呢,还有工夫跟婆娘做那档子事?当真心大。

  又过了一会,恍恍惚惚好像闻到一阵肉香,他只道是逃难日久饿得狠了,发梦也梦见吃肉,砸着嘴就接茬睡了过去,梦里自然是饱餐一顿,一边打呼噜还一边笑。

  第二天早上,他就发现汪顺一家影踪不见,倒是平日村里几个为非作歹的地痞无赖身上,那行囊里好似装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汪大庆倒是没太在意,只道那些地痞又抢了什么东西,至于汪顺,虽说是邻居,平日关系却有些疏远,也许是人家碰到了什么熟人,就带着家人一起悄悄走了,那也很正常。

  然而又过了几日,汪大庆就发现村子里的人家一户一户接连不断地失踪。

  婆娘张氏也察觉出不对来,私下里就跟他嘀咕,说大家伙儿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怎的那几个地痞看着一直红光满面呢,是不是私底下打了什么野味偷摸吃肉,怕给乡亲们发现呐?

  野味。吃肉。

  女人呻|吟。梦里肉香。

  汪大庆悚然一惊,有点恐惧又有点恶心,下意识不愿去细想,却又由不得他不去细想。

  他自然不会去吓孩子,只私下里同张氏说了自己的揣测。

  从此之后,夫妇俩夜里也睡不踏实了,一有什么响动就马上惊醒,终于有一天晚上,目睹了那几个村民的暴行。

  孩子和年轻女子是他们的最爱,孩子年幼体弱,肉质细嫩,年轻女人不光肉好吃,煮之前还能发泄一下过把瘾。

  而遭了这样的水灾饥荒,男人和老人自然也不能浪费,肉不好吃,就撒点盐巴,风干了做成肉干,待孩子和女人吃完了再吃。

  那场景,汪大庆夫妇这辈子都忘不了。

  杀人砍头,抽筋剥皮,支起篝火和大锅,明明是地狱中的烹醢之刑,却在人间上演。

  魔鬼们围着篝火起舞大笑,烈焰把他们的影子拉成诡异的形状,纠缠扭摆,仿佛一场恐怖的舞蹈。

  汪大庆夫妇俩都吐了。

  而随着难民人数的减少,地痞们行事也越发不加遮掩,有时甚至白日里就摸出肉干来大嚼,还笑嘻嘻地问其他人吃不吃。

  有些人加入了他们。

  有些人誓死不从,第二天就失踪了。

  魔鬼的盛宴还在继续,汪大庆和媳妇一合计,知道这队伍不能再跟下去了,索性拣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趁着那些人都睡得熟,就带着孩子们悄悄离开了大部队。

  然而离开了这拨灾民,却并不意味着噩梦能醒来。

  走上了官道,遇见的人多了,才知道不只是海河有水患,今年北地雨势格外浩大,北边永定河、白沟河相继发灾,南边山东行省也遭了殃,黄河决口改道,百年不遇的大水灾,济南府、青州府、莱州府、登州府全都没能幸免,那些个乡绅地主还好些,平民百姓却再没有别的选择,唯有携家带口逃难。

  一些分流去了南边,一些往西而去,还有一些则继续北上,乞盼着能找到一处容身之地。

  沿途经过许多城镇,有些在城外开了粥棚药棚,给来往灾民一个歇脚的地方,然而却不许逗留超过三日,三天之后,就有官军拿着兵刃来撵人了。

  这些还算是好的,虽说不许进城,好歹能有口热粥吃,更多的城镇大白天就闭了城门,守军全副武装站在城楼上,一个个弯弓搭箭,直指城外的难民,哪个不长眼敢硬闯,立时就会被射成刺猬。

  是这些城池早就收留了一些难民,眼看实在住不下人了才这样做呢?还是从头开始就压根不想接收难民?

  汪大庆希望是前者。

  在路上走得越久,他们见到的惨象就越多,初时还以为汪家村地痞吃人肉是天理难容,然而见的灾民多了,才知道这些早就不是稀罕事。

  女人和孩子,除非有男人护着,才敢继续在路上走,落单的下场就比较凄惨了。

  而到了眼下,已经是六月底,那些饿红了眼的灾民已经被饥饿烧昏了头,就不止是去袭击妇孺,连有男人在的队伍,都敢去拼一拼了——死了就死了,赢了可是能吃好几天的肉呢。

  #

  “……爹,爹?”

  汪大庆想得有点出神,冷不防袖子被拽了几下,这才回过神来,一看却是女儿在拉扯自己,小脸上带着浓浓的惊惧。

  “爹……那边、那边好多人过来了!”小女孩声音都在发颤,脸色惨白,小郎也蓄了两泡眼泪,直往张氏身后躲。

  孩子们已经知道了人吃人的真相,每日里被爹娘灌输灾民都不是好人的观念,一下见了这么多人,自然心中十分害怕。

  汪大庆心中一凛,抬头一看,只见官道东头远远行来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领头的是几个汉子,后头队伍里好像还有几辆板车,几个女人老人坐在上头,没有牲畜,却是人在拉车,一边走一边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看着虽然脏兮兮的,衣服却还勉强齐整,人们脸上还算有些精神头,再加上那几辆板车——

  这在逃难队伍里,可是非常罕见的。

  道旁三三两两经过的灾民,看着这群人就眼泛绿光,然而到底这么多人的队伍,他们也不敢贸然就上去打劫。

  汪大庆心中仍然警惕,低声安抚妻儿,带着他们翻过官道旁的田垄,以黄草做掩护,趴在斜坡上,稍稍抬起头观察那群人。

  然而刚一抬头,就跟领头的一个汉子目光对上了。

  汪大庆来不及遮掩,就见那汉子一脸惊喜,扭头跟身边人说了几句,队伍就停下了,那人大踏步走过来,口里大声道:“大庆哥!你怎生在这处!”

  汪大庆一愣,这才认出来,这人竟是邻村的方铁柱,家里不务农,倒是经常在附近几个村子里跑跑生意,做个货郎,因经常去他们家收些鸡蛋鸭蛋,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却不料竟在此处重逢。

  汪大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没拿主意是不是让老婆孩子出来,方铁柱就已经上前了一步,喜笑颜开冲着斜坡下头喊道:“嫂子!我是柱子啊!哎哟,侄子侄女也在,快上来,在下头趴着做什么呐?”

  汪大庆无奈,只得把妻儿都拉了上来。

  方铁柱好像十分高兴,拉着他的手不放,回头打个招呼,叫队伍就地休整,自己则和汪家人坐在了一处,絮絮叨叨说起话来。

  “……哥哥嫂嫂这是要往哪处去?”他笑着问。

  汪大庆还留了几分戒备,谨慎道:“孩子远房表叔住在小梁庄,据说是没遭灾,正打量着往那处投奔呢。”

  此言一出,方铁柱表情就有点古怪,犹豫半晌道:“大庆哥,你们……莫不是迷路了吧?小梁庄在西边,我们昨儿就路过了,压根就是个**啦,一个活人都不见,谁跟你们说没遭灾的?”

  汪大庆一时懵住,呆愣半晌,一把攥住方铁柱手腕,沉声道:“你说什么?”

  张氏也紧张了,颤巍巍道:“柱……柱子啊,你这可不兴诳我们的啊。”

  方铁柱叹口气,抬手一指难民队伍,“大庆哥,我跟你们又没有仇,闲着没事诳你作甚?你寻了这些乡亲随便哪个问问,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汪大庆脸色煞白,犹不死心,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拉过几个人就问,甚至又寻了路过的落单难民询问,却都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小梁庄,他们想要投奔的地方,最后的希望,果然已经走过了,而且村中再无一人。

  汪大庆一时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踉跄几步坐倒在地,好好一个七尺男儿,就那样呆若木鸡坐在那里,整个人如泥胎木塑一般。

  张氏已经红了眼圈,泪水落了下来。

  汪小郎还不太懂事,看着大人难过,心中害怕,也抽抽噎噎小声哭,汪大丫抱着弟弟不住安慰,自己的泪珠子却哗啦啦停不下来。

  方铁柱也是为难,寻思一阵,走到板车旁边,从布袋里拿出几个巴掌大的面饼来,走过去给汪家人一人手里塞了一个,“……先吃饱肚子再说。”

  夏日酷暑,面饼尚带了热气,饼皮上还缀了几颗芝麻,散发着诱人的面食甜香。

  汪家人已经吃了小半个月的树皮草根了,上次吃到这样实打实的干粮,好像还是上辈子的事情,而今这样一个厚墩墩的面饼塞到手里,面香悠悠扑鼻,四个人肚子不约而同咕噜一下,就连大人一时也忘记了悲伤,直勾勾看向手里的食物。

  两个孩子早就忍不住,大口大口狼吞虎咽起来。

  汪大庆和张氏还在客气,“……这么好的粮食,给了我们,你们吃什么?”

  方铁柱爽朗一笑,“实话跟哥嫂说,我们剩下的口粮也不多了,这么多人一起吃,大概还能吃个四五天罢。”

  汪大庆就有点皱眉,“既是如此,怎么还不省着点?”

  方铁柱却是不答,只拿过一个水囊递过去,让汪家人轮流喝水,又笑道:“大庆哥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汪大庆早被迷路打击得头昏脑涨,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方铁柱就往西一指,道:“这里是大同府北娄口,再往西走约莫三四日的路程,就到了应州城啦。”

  说到“应州城”三个字,他眼睛里就好像放出光来,整个人都抖擞了几分。

  汪大庆和张氏对视一眼,不明就里。

  方铁柱脸上就隐隐显出几分得意,笑道:“哥哥嫂嫂还不知道吧?那应州城可是一等一的好去处,咱们这起子人,只消到了那儿,就再也不用发愁吃喝啦。”

  汪大庆顿时来了兴趣,手中面饼都来不及吃了,凑近一些问,“这话怎么说?如何就不愁吃喝了?”

  方铁柱嘿嘿一笑,就絮絮地说起来。

  原来他带了本村的这批乡亲一道出来逃难,本来想投奔的地方也是遭了灾,再也无处可去,正彷徨间,却遇到一群商旅打扮的人,赠了他们一些干粮,又说起应州城的事情。

  原来今年夏季黄河海河发了水灾,周边几省几府的百姓全遭了殃,大批灾民背井离乡,加起来总有数十万人,分批涌入各地州府,然而城池村镇毕竟地方有限,接纳了一批灾民之后,就再也养不起更多的人了,只能闭城戒严。

  唯有雁门卫所在的代县,还有燕云卫辖下的朔寰云应四州,始终广开城门收留各地灾民,自水灾以来怎么也有一个多月了,这几座城竟像是无底洞一般,来多少人就吃下多少,一直未有饱和之象。

  “……听那些人说,这几座城大得就跟万岁爷爷的皇城一样,数不尽的房子,数不尽的店铺……灾民过去之后,也不能白吃白住,上头会发派各种各样的活计和任务,有挖坑的,有运石头的,有造房子的,有帮着种地的……只消肯干活,不出错,那就有吃不完的粮食!隔三差五还有精米白面可吃,据说每隔几天还有一顿肉呐!都是实打实的老猪肉,或者是肥鸡肥鸭的,炖得扑鼻香,别说肉了,光那汤,喝一口就满嘴流油呀,香得你恨不能舌头都吞下去……”

  方铁柱一面展望应州城的美妙生活,一面露出了梦幻一般的幸福笑容。

  汪家四口人呆呆看着他,大人孩子都一个样,齐齐往肚里咽了口唾沫。

  “据说都指挥使大人是位女侯爷……对,就是那个燕什么侯来着?好像还是个什么大将军,这几年把鞑子打得屁滚尿流,漠北都不敢呆啦——要我说,什么大将军大侯爷的,这可活脱脱就是位女菩萨呀!每个灾民在她手底下都能有饭吃,这可不是观世音在世吗?”

  汪大庆想说点什么,却愣愣地张不开嘴,脑海里尚停留在“老猪肥鸡肥鸭”的美妙幻想中,吭哧半晌,憋出一句,“有……有这么好的地儿?你别不是被人家蒙了吧?”

  方铁柱不高兴了,“哥哥这说的是哪里话来?那几位爷跟我说完就急匆匆走了,若要诳我们,又何必送我们这些吃食?”

  顿了顿,倒是又恢复了笑容,眼里还闪着光,脸上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精气神来。

  “怎么样,反正哥哥嫂嫂你们也没处可去了,要不要和弟弟一起走?我们路上都碰见好几拨人了,大抵都是要往应州城去的。”

  汪大庆还在犹豫。

  方铁柱又加一句,“哪怕应州真是座死城呢,过去看看又何妨?路上干粮管够!”

  “他爹……”张氏扯了扯丈夫的袖子。

  汪大丫和汪小郎一脸渴望地看着父亲。

  汪大庆再也绷不住,叹一口气,终于点了头。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https://www.daowx.cc/bqge111450/6358896.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