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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阿图结局


  客栈的院子里,我跟朱曦隔着石桌对坐。

  长久不说话,我们各自想着事情,明明近在咫尺,我却感觉他远在天边。一想到阿图和秦王,我的心就跟堵了块石头一样难受——他们的现在很可能就是我们的将来,一个人族皇子和一只隐族,在一起的结果就是不容于六界。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能明显感觉到空气温度由冷到热的转变,眼前光影变幻,我们不约而同地抬眼凝视了对方。头顶上的光线斜斜射下来,在我眼前形成一道光晕,突然有种恍惚的错觉。

  “朱曦。”我轻声叫他,“如果有一天我也像阿图一样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逆着光,他的眼神更显深邃。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突然一咧嘴笑了,“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万分焦急,他这是完全不明白状况啊。或者,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就是表现得毫不在乎。

  我想跟他讲明当中厉害,眼角余光冷不丁瞟到了正穿过月门朝我们走过来的裴伦,他的身后不出意外地跟着宫鹤。

  他们的出现将我已经到了嗓子眼上的话生生逼了回去。我收回上身坐好,当做并未看到他们似地保持原来姿势。

  裴伦到了我跟前,看看我,又瞅瞅朱曦,突然开腔,“我说一大清早就不见你俩,原来是躲在这里呢。”说到这儿,他又往空荡荡的石桌上看了一眼,“你俩……在这里干瞪眼儿呢。”

  我本来想笑,可宫鹤在一旁我笑不出来。涌起的笑意在我胸口很快消失,我斜瞥了一眼那个一脸阴霾的女人,起身离开。

  “唉,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儿?”裴伦一直以来都对我对待宫鹤的态度很不满意,在他眼里,大概我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坏女人吧。而宫鹤,是他的乖乖女。

  我无法向裴伦说明宫鹤的身份,在人前说他人坏话是我一向都都做不来的事情。而且,就算我告诉他,他也可能觉得那是我为了赶走宫鹤编的瞎话。

  那个女猎人,她跟在我身边,是为了找机会下手。处处被人威胁的压迫感让我很不自在,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没好好睡过觉。为了早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我决定找她好好谈谈。

  可是当我跟朱曦说出我的想法的时候,他却表示不同意,他说他有更直接的办法。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办法是什么,但我决定听他的,因为他不准我轻举妄动,有人主动替我分忧,我求之不得。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交给他吧,同样是人族,作为皇子的他自然有对付一个隐族猎人的方法。

  这日,宫鹤,朱曦和裴伦先后离开了客栈。

  我坐在二楼房中喝茶,茶水一口口下去,却辨识不出味道。他三人出去的状态是各异的。宫鹤小心谨慎,朱曦还是一贯的闲适,而在一个时辰后离开的裴伦则神色慌张,脚步匆忙。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手边的茶水换了两遍,就在我将茶壶拎起来准备再续上一杯时,耳边突然起了喧哗声,我手一抖,将茶水倒到了桌上。

  裴伦的声音愤怒而惊恐。我霍地起身循声望去,就看到街道上熙攘的人群中,一个男子疾奔而来,一边大声喊着:“让开……”一边躲闪行人。他的手里抱了个女子,女子双眼紧闭——不是宫鹤又是谁?

  因为跑得太急太吃力,他的脸胀成了暗红色,脖子额头青筋暴起。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看着在楼下快速奔跑,焦急又惊恐的裴伦,我竟然对我的死对头宫鹤起了羡慕之心。

  裴伦的喊声在踏入客栈之后愈发清晰起来,他抱着那个双目紧闭,看起来状态很不好的女猎人站在院中,仰起头喊道:“红羽!”

  我大吃一惊,跌落在椅子上。他难道这么快就知道我跟朱曦的计划了?我的心跳倏地加快,完全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裴伦还在院中一遍遍地喊我的名字,逼得我坐立不安。看来今天不出去是不行了,那就出去看看吧,随机应变的基本功我还是有的。

  宫鹤的伤势将我吓了一跳,身上看不出明显外伤,也不是中毒的症状,应该是被内力所伤。我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朱曦他果然言出必行。

  我心里是高兴的,然而看到裴伦却又有些于心不忍。他的脸上写满了伤心欲绝,那眼神惶恐而茫然。

  他抱着她,仿佛被抽去魂魄,在我开口跟他打招呼之后才被惊到似地猛然抬头,盯着我看了片刻后,眼中已经湿润,他哽咽着开口,“红羽,你救救她。”

  救她?让我去救一个专门猎杀隐族的猎人,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哭笑不得。

  说实话,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用什么办法杀死宫鹤,因为在这世间,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们是天敌。

  现在,她已经接近死亡,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我怎会去救她。

  我瞥那面色惨白女子一眼,淡淡地说:“没得救了。”

  裴伦霍地上前一大步,将我逼得后退一步,随后他哽咽的声音传来:“红羽,我知道你可以救她,宫鹤她……她在昏过去之前说,她说你有办法可以救她。”

  我“哼”了一声,“是,我是有办法,但恐怕这世上没人情愿为另一个人献出自己吧……”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裴伦恐怕就是那样的人,傻得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献出一切。

  可惜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我在下一刻已经看到了裴伦眼里霍然而起的亮光,他抱着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连连后退,气得牙关打颤,“你……你……真是……你会后悔的!”

  裴伦眼里噙着眼泪,脸上却现出了笑容,“我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后悔,但我知道如果今天宫鹤她死在了我的怀里,我一刻也不会苟活下去。”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你不愿救她,我就去另找别人[语言可以,动作转换太快,没有韵味。]。”

  我知道他必定是说到做到,如果我今天不答应,他定然会去再找其他的隐族,而我的族人,他们会很乐意去跟他做那笔交易。与其让别人占便宜,不如让我这个近水楼台的先将便宜占了去吧。

  我们的交易进行的很顺利,在朱曦赶回来之前刚好完成。

  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时,那场雨刚停。我和裴伦正坐在廊中喝茶。回廊悠长,廊檐上雨水滴落,在青石地板上溅起滴答声。

  朱曦一路疾奔而来,在我们面前骤然刹住,面红耳赤地望着我们。

  我和裴伦相对而坐,都是极平静的样子,特别是裴伦,整个人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没有人说话。他突然坐了下来。他坐在我们中间,左右张望之后轻声向我问道:“宫鹤呢?”

  我抬了抬下颚指向对面房间。

  他又看一眼裴伦,像是在确认什么,突然大声问道:“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我瞥一眼对面正一脸轻松的家伙,一耸肩,“没什么,就是拗不过他,帮了个小忙而已。”

  “说清楚!”朱曦怒了。那个女猎人的伤定然与他有关,他说帮我解决,言出必行,我实在没必要在他面前隐瞒什么。可是,现在是我违反约定在先,在他辛苦布局之后,竟然在背后出手救那女猎人,说出来都叫人笑话。

  我自觉理亏,所以对于朱曦的愤怒一反常态地表现出了包容,我抬起头,露出浅淡笑意,声音极尽温柔,“我,就是搭了个线,举手之劳而已……”

  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我实在没脸告诉他,自己帮裴伦跟魔君做了交易,用他猎人的血脉换了能救宫鹤的良药。裴伦是猎人后裔,在这之前没有人知道。而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之前我会经常感知不到他的靠近。

  魔君乌滕,从我认识他开始,他似乎都在忙着搜集世间奇物,作为一个已坐拥无数珍宝的魔族首领,他的这一举动似乎只能解释为贪心。可是尽管这样,他也不是所有东西都收,若不是我苦苦相求,他恐怕也是看不上裴伦身上那点东西。

  猎人血脉,除了能避隐族,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作用,可他最后还是收了。在我离开之前,那个大魔头还不忘提醒我这是他第六次帮我的忙,让我好好记在心上,将来一并还给他。

  对他这半开玩笑的话,我一笑置之。

  向朱曦坦白完,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见他怒意未消,凶神恶煞地盯住我,我快速又将头低下,心里盘算着这下他恐怕要怨恨了。

  果然,我们的谈话到此已经无法进行下去,朱曦的脸上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愤然。一旁的裴伦因为并不知道我跟朱曦之间的密谋,所以一直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最后,朱曦的愤然离去将我们的谈话画上了句号。

  有了魔君的药,再加上裴伦的悉心照料,宫鹤的伤势很快好转。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当我伸长手臂打着哈欠从房中出来时,迎面就撞见了正被裴伦搀着的宫鹤,他们也刚好从房间里出来。这个照面打得太突然,我张着嘴巴,当场就僵住了。

  宫鹤看向我的目光依然充满侵略性,但比之前收敛了很多。大伤初愈,身体尚且虚弱,自然没有之前的精气神,哪里还能侵略得起来。

  短暂的僵持之后,我们很快各归各位,背道而驰了。

  客栈临街的一幢是酒楼,上下两层,二楼靠窗的位子已经被我们包下。我猜到裴伦大概是要先带宫鹤在院中转转,为了再次撞见他们,我匆匆便上了二楼。

  果不出我所料,二楼熟悉的位置上,朱曦早已经点好酒菜,正在那儿自斟自饮。

  我匆忙的脚步顿了顿,正犹豫着,喝酒的人已经扭过头,他端着酒杯的手抵在额头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把我往那边带。

  以前,我在朱曦面前总是有恃无恐,就像他上辈子欠了我似的,但现在我半点都嚣张不起来,顺着他的目光,乖乖地靠了过去。

  待我在他面前坐下,他将手中盅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能杀死人的眼神直直投过来,盯着我看了片刻,眼中的凶煞慢慢竟烟消云散了。

  “我有个不错的提议。”他半眯着眼说道。

  我抬眼看他,就见他又开了口:“明天跟我一起,回奉天。”

  我睁大眼睛,张了张嘴,“我哪里都可以去,为什么非要跟你回奉天?”

  他大概早料到我不会那么爽快就答应,勾起嘴角笑了笑,他说:“你不想到哪儿都被别人追着话,那就听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坚定,竟让我失去了反驳的勇气。

  第二天一早,我跟朱曦早早收拾好行李,敲响了宫鹤的房门。

  果不出所料,开门的是裴伦,他在看清我们身上的包袱后,脸上明显有了惊讶表情,“你,你们这是?”

  “我们是来向裴兄和宫姑娘辞行的。”朱曦抢着答道:“我和靳姑娘有事,就先走了。”

  裴伦嘴巴张了张,却似乎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词儿,正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宫鹤的声音,“既然朱公子和靳姑娘有事,那就请先行一步吧,不必担心我们。”

  她回答得倒是大方,只是话到了我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别扭。

  这个女人心思深沉,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怎么会轻易放走我这个就在眼前的猎物?心中千头万绪,冷不防手腕突然被抓住,朱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宫姑娘好好养伤,有空的话可以跟裴兄一起到奉天府做客,好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里面没了声音,裴伦愣了片刻后仓促回道:“一定,一定。”

  走出客栈大门,似乎突有所感,我转过身去。

  冬日暖阳从对面照过来,将飞檐翘角染成金黄,有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我突然就想起了阿图。

  朱曦绕到我跟前,眯着眼,似有如无地打量我。“看什么啊,难道还舍不得那个女猎人了?”

  我没理他,收回目光,扭头便朝着道路尽头走去。

  冬日街头,人烟稀少,我们在奔赴未知的道路上,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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