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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回合


  夕阳西沉,天色阴阴的,落日的余晖只能从云层透出那么几道,夏末风猎猎,似乎还要连夜起一阵风沙。

  重烟阁內庭里一如既往的静,呼噜呼噜的声音就更明显了。那是沈卿酒坐在床边,看着小火炉温着药,手中规律地扇火,等楚淮影醒来正好能喝上。

  “让让,我先把这碗给他喂下去,不然他得发烧发到明年去。”重雪端着一碗温度恰好的新药走来,在沈卿酒身边坐下,显然他刚才就是去倒腾这碗药去了。

  沈卿酒推开小药炉,侧身给他让了个空位,才俯身把床头的枕头垫高,虽然吃力却稳稳地扶起楚淮影,让他挨着枕头,等会喂药不会因重力而呛到。

  重雪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本来对她冷怒的脸色缓了一下,嘴中不乐意地道了一句:“你倒是熟手,比我徒弟做得好多了。”

  “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几回便好。”沈卿酒心不在焉地指点,眼神落在沉眠的少侠脸上片刻未离开,楚淮影向来懒洋洋地舒展面容,此刻却连陷入深眠都神情坚毅,似是在睡梦里还在拒绝些什么。

  这家伙到底在圣殿遇到了怎样的暗算,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问不出个所以然的沈姑娘心疼地看着。

  “心疼有什么用。”重雪端着药哼哼,嘱咐沈卿酒:“扶好他。”才伸手捏着楚淮影的下颌,打算给他喂药。

  沈卿酒对他夹枪带棒的话似无所闻,却在看着他在楚淮影下颌留下的红痕皱眉,想起重雪反其道而行之的性格,还是缄了声,扶着楚淮影。

  重雪这才顺了心,拿起勺子给楚淮影喂药,下一刻楚少侠紧抿的薄唇便让重雪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紧皱回去,几次三番试下来,竟然一勺药也没喂进去,楚淮影还似认得人般越躲越远。

  “让我来吧。”沈卿酒看着重雪柳眉倒竖几欲发脾气的样子,哪还有半分闲散毒医的姿态,笑着劝。

  重雪执拗地再试一回,未果,才恼怒地把碗扔给沈姑娘,抱臂站在床边,恼道:“我倒看看你还能怎样。”

  沈卿酒不卑不亢地接过药碗,看着楚某人虽然昏迷,却被喂药喂得跟闹脾气的小孩一般的表情,不由浅浅笑开。

  重雪没好气地在床边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了她的笑容更觉得扎眼,嘲讽她:“你得快点,药凉了就没有了,不会你刚才就说说,根本就不行吧?”话音刚落,他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沈卿酒似乎不在乎他这个外人站在床边看着,含了一口药,那苦涩至极的味道也没让她皱眉。

  重雪看到她喝药的动作便猜到她要干嘛,心里正等着看笑话,没想到却看着沈姑娘含着药在楚淮影唇边轻蹭,后者似是认得她的吻,明明方才不许他喂,现下却乖乖张嘴任由她把药亲自哺进他嘴里。

  心里的火似是被这一幕点燃,怒火中烧的重雪愣是站在床边没走,眼睁睁地看着沈卿酒把整碗药一滴不剩地喂完了,一滴都没有漏出来。

  沈卿酒回眸一笑,把空碗交还给他,嘴里还道着谢,也不知有没有察觉他的怒火,还是压根就不在意除了楚宫主以外的人。

  “你知道他中的什么毒吗?”重雪说完顿了顿,似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却又边揭开沈卿酒方才熬煮的药,边继续:“他明明可以不受这苦,真托马搞不懂你对他做了什么!难道圣女真的有什么巫法?”

  正给楚淮影擦拭唇侧药渍的沈卿酒侧目,不计较他话中冒犯,问:“什么毒?”

  “玉堂春。我想沈姑娘生在汴都贵族圈子,没少听过此等下三滥的春/药吧?”重雪说着,似是想起什么,眼里怒火更盛,口无遮拦:“还说什么非卿不可,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我认识的楚宫主了,你到底给他灌输了什么观念,这么让他遭罪你可开心死了吧?”

  沈卿酒似是没听到他后面难听的话,只在听到那药名时心里揪了一下,顿悟为什么刚才楚淮影连在昏迷当中那是那副表情。

  一颗心既疼又甜,沈卿酒疼惜地给楚淮影擦干净脸上被重雪蹭出来的药渍,跟他往常对她一样,在他眉心印下一个不扰人的轻吻,似是要驱赶他沉眠之中的梦靥。

  “他这高热何时能退?”沈卿酒心疼他额头滚烫的温度,印象中的楚少侠内功盖世,冬暖夏凉,哪会落到此等地步?

  “哦,他底子好,你不用担心,明儿就能退了吧。”重雪言犹带怒,抓着沈姑娘这话,忽然似是想到什么,讽刺地一笑:“不过你倒不一定了?”

  沈卿酒似是并不惊讶他话中暗示,显然对自己的健康早有猜测,眸也不抬地起身打了盆冷水,给楚淮影拧着冷毛巾,淡道:“二阁主不妨直言。”

  “呵,你倒是冷静。”重雪冷然一笑,像是看不惯她的淡定,半晌,才收起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表情,一脸正色道:“先前看不惯你在他身边,的确胡乱编了几句,不过你药石无用,蛊毒传染,且不知会变异出何种反应这话,我的确没骗你。”

  沈卿酒拧干冷毛巾,盖在楚淮影额上,看他脸上神情还是紧绷,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般在他眉心轻抚,听了这话才抬眸问:“按照二阁主这么说,即便寻得圣子除去蛊毒,我依然逃不过一死,且身负蛊毒这期间,还会传染他人?”

  重雪似是很满意她的脑补能力,终于露出笑颜,点头:“没错,你的身子如何,我想你自己也有感觉,筋脉衰竭至此,即便蛊毒尽除,你觉着你还能活?”

  说着违心谎言,他脸上却是恢复了刚相遇时那般笑容,让人难辨真假。

  “咳。”他清清嗓,又道:“至于传染一说,上一任圣子圣女蛊毒的确传染他人,虽然不知副作用为何,但绝非好事,不然你以为为何每当圣子圣女去世,皇极国便大换血一回,你觉得,那些人是去哪了?”

  沈卿酒在他提及她身体状况时眉目总算有了一丝阴霾,此刻不自觉地停下安抚楚淮影的动作,朝外远离他坐了开去:“你是说,他们.......”

  “没错。”重雪不等她说完,让她猜着,满意地看着她远离楚淮影,才把新的一碗药递给她:“现下你喂他倒没什么,等明日日出,夏祭节过去,你身上蛊毒彻底醒了,恐怕你便信了我说的了。”

  只是她能不能看到明日日出,他可不保证,重雪心中低笑。

  沈卿酒无意再去判别他所言真假,她身子状况如何,的确被他一言中的,此刻端着碗,却没有喂楚淮影。

  重雪似是十分满意她终于和外面那些女人一般被他绕傻,心里感叹,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花瓶罢了,和他重雪斗?

  临走前,他还端着碗嘟囔:“让他随便睡下我姐又怎么样?害我姐姐现下也跟着受苦吃药,真是,服了。”

  而他以为被他绕傻的沈卿酒却笑着抬眸,淡问:“那您姐姐又为何不随便睡下呢?”

  重雪本来一副凯旋而归模样,向来伶牙俐齿,此刻却被她的话噎住,他还真没想过。

  “想必阁主也是非卿不可吧。”沈卿酒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只是换了勺子,一勺一勺艰难地给楚淮影喂药,言语却依旧淡然:“也请您尊重您姐姐的意愿,不要替她自轻自贱。”

  那厢重雪似是气得不轻,却没再反驳一句,想来也觉着她所言无法反驳,重重地一摔门,走了。

  沈卿酒手里喂着药,眼见楚淮影因为她撬开他的唇瓣给他喂药而皱眉,却没再亲口给他哺药。

  她没为重雪的话生气,因为只要不是楚淮影所说,没有什么值得她去相信、费神,而楚淮影绝不会对她说这些话,不然一向所向披靡的楚宫主现下也不会成了病猫。

  据翡翠所说,这还是楚宫主第一回被伤至昏迷吧?圣殿机关重重,绝不止这药这么简单,他是对自己有多狠。

  沈姑娘看着他十指上的针刺痕迹和水泡,似是佐证了她的猜测,只为此愧疚心疼,也只把重雪给她的诊断放在了心上,越发客观地分析。

  她并非没有怀疑过“药石无用,传染旁人”的可能性,但她这几日,甚至从前在宫中所读著作,无一不是这一断定的例证,甚至重雪方才所说的例子,都是她曾经调查过的,的确并无作假。

  现下印证了这一消息,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没忘记这还是书中的世界,即便已经真实到她错觉自己只是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但她还是没办法忘记这里还在作者的监督范围内。

  她的消失和剧情的脱轨本就足以引起作者的疑心了,一路以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忧虑,一方面她珍惜和楚淮影间来之不易的安定,一方面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体状况,对局势还有诸多猜测。

  如今大势已定,她可以预见将来她的身子状况对楚淮影会是如何的拖累,而作者的控制情况还未弄清,虽然她暂时屏蔽了她的存在,可楚淮影却还暴露在作者的监视之中,随时可能被作者改变命途。

  如果现在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中,他该多难过?或是他有些什么三长两短,她要怎么办?

  沈卿酒拿来白玉膏给他手上的伤痕上着药,既生气那些处心积虑伤害他的人,又生气她的身子不争气,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她最为擅长的谋略身上。

  看着门外摇曳的人影,那人似是不知影子会投影在门帘上,在外状似着急地来来回回渡步。

  沈卿酒却心知他是故意的,只是她一直给楚淮影上药刻意忽略罢了,本来她想若是等沈月真回来了把他领走,便不必再出去面对可能出现的两难,但此刻她却幽幽叹了口气,把白玉膏收好,给楚淮影掖好被子,借着月光最后看了少侠一遍——

  清贵的眉目五官被清冷的月光勾勒出轮廓,似是被什么梦靥困住,那长眉蹙起,显得萧索又颓然。

  这便是她爱的人,他明明总是嘻嘻哈哈,无论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贵公子相,却总是被她逼出这副模样。

  和逼宫前在御街月光下的场景相似,可这回她却连描摹他眉目的动作都不敢,只是最后再看了他一眼,果决地起身渡步,推开门——

  赫连珏本来还有些焦虑地准备推门,此刻一看她眼睛一亮,道:“我还以为你要在里头呆一辈子了。”

  沈卿酒却不等他客套,公事公办地抬眼问:“殿下有要事?事关圣殿里的方子?”

  “咳......”赫连珏本来要搬出她白日里的实验,现下蓦然噎住,眼里流露出赏识,赞道:“王妃果然聪慧过人。”

  沈卿酒不置可否,只绕过他,沿着长廊避开楚淮影的暗卫守卫的方向,边走边道:“若要我去也并非不可,只是。”

  “王妃尽管说。”赫连珏眼神暗了暗,似是拿不准她是要开多大的条件。

  沈卿酒侧目一笑:“只有事成后,无论我妹妹往后犯何罪过,都不可借机利用她,也再不纠缠淮影和太息宫。”

  赫连珏本严肃起来的神色一愣,似是没想到她提的都是这在他眼里本就如此的条件,心里罕见地有了些愧疚,看着沈姑娘转身要出门的背影,问:“要不要我派人和你去?”

  “不必。”沈卿酒推开暗门,消失在夜色中,那句“会拖我后腿。”还留在他耳侧。

  这哪里像将死之人?或者是,这是将死之人,却冷静如斯,太可怕了。赫连珏立在原地,并没有觉得她不自量力,反而自觉这女人得罪不起。

  冷寂的异域长街内,沈卿酒步入早上她回来后更衣的房间,再出来,俨然已经是早上那“圣子”装扮。

  “少年”洁白鎏金边的异域服饰,骑着铃铃作响的骆驼,向城外孤立开来的神秘圣殿出发。

  上一世从小到大,她一直像是孑然独行世上的小刺猬,虽有人险些摸着刺猬肚子,却还是在她面前露了相。这一世她一样拼命,却遇到了楚淮影这个唯一可以摸刺猬肚子的人。

  此时唯一可以摸刺猬肚子的人受了伤,她又必死无疑绝要叫他伤怀,怎叫她不黑化?

  既然她决定了一切都是他的,说过此后全力替他谋划的话也不是作假,现在不过演一场她胸有成竹的戏、布一个她无所畏惧的局,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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