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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凌云志


  秦宓见了乐的哈哈大笑,笑的赵度更加害羞,挣脱了秦宓的手在一旁站了。秦宓闹着又要拉他却听得院中一人大声笑道:“不就是回了园子嘛!瞧把你乐的!”

  秦宓歪头看去正是齐昭身穿一件猩红锦袍大步而来,邵琛也闷着笑跟在身后。齐昭话声落地二人便进了厅内,秦宓一边从椅子上站起一边笑回道:“我这也算是遭了贬斥,在这哭才算合了你的意呢!”

  齐昭斜眼看着秦宓笑道:“现在哭?现在可别哭,还没到哭的时候呢。”

  邵琛且不管他二人,忙着对着李贵说道:“诶诶那个,吩咐下去,今儿我们就在这吃了。记得把你们郡主私藏的好酒搬两坛来。”说完回过头跟身后的秦宓说道:“我可是听阿昭说了,没想到你相貌平平的好酒量啊!”

  秦宓一见这架势,真是又好笑又无奈,好像眼见着她根本不在跟前似的。她抬脚踩了齐昭一下:“哎哎,怎么说话呢?我就肯定有哭的时候?”说完又指着邵琛骂道:“还有你!会不会说话?我长得就那么平平?你好看!就你好看行了吧!”

  齐昭一见秦宓如此,瞬时也玩心大起追着秦宓要踩还回去,邵琛也加入混战,一时闹得欢乐。素月素水忙着收拾并招待,只赵度立在一旁不做声,可面上绷着笑眼珠子盯着他三人轱辘转。想来,这孩子的心结不小。

  秦宓令人在前院凉亭中摆了桌,酒菜都上齐了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秦宓令赵度挨着她坐了,剩下二人随便。说起来秦宓同齐昭与邵琛三个是同岁,似乎是因为如此秦宓总觉得和他二人显得更亲近些。

  酒过三巡屏退左右,齐昭神色略收了一收说道:“听说没有,皇后四月下旬便要回銮了。”

  “四月下旬?那岂不是只还剩十几天了?”秦宓惊道。

  齐昭笑道:“你至于这么惊慌么?说得好像皇后回来就和你死期到了差不多一样。”

  “喂!我又没个姑姑在宫里当贵妃!”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齐昭是全靠别人罩着?你……”

  邵琛见他二人如此立马叫停:“别闹了,先说正事。皇后不是自请去守灵三个月么?那应该是五月底返京才对啊,如今三月未满便要回銮,宫中又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到底是什么原因?”

  齐昭眯着一双丹凤眼嗔道:“谁闹了?还不是秦宓招我……”

  邵琛怕齐昭说起来又要没完没了,立马认错:“好好,我错了,你没闹,秦宓没闹,我闹了行了吧。”

  齐昭斜眉瞥了一眼邵琛自是一派风情:“这还差不多,来说正事吧。我听说是大将军谢尧五月初要回京述职了。皇上如此忌惮谢氏一族,应该是因为这个提前将皇后召回的。”

  “那这么说来,这位大将军谢尧也是皇后的胞弟?皇后到底有多少个弟弟?”秦宓问道。

  “这回你错了,谢氏一共兄妹三人,谢尧是长兄是皇后的哥哥。皇后谢纨排行第二,谢广最小。谢尧是当朝太尉且位列一品大将军属三公之一,与丞相赵显成御史大夫共掌宰相职权。并且!谢尧掌管北凉七州大军统务至今十余年,虽未封侯却强过任何一方诸侯!这就是为什么不论谢广如何胡作非为皇上都不重处的原因。”邵琛说道。

  说起这位臭名昭著的国舅爷谢广就连秦宓也有所耳闻,想他那些的登峰造极的荒唐事秦宓不禁叹道:“好色,嗜赌,打文官骂武将,花样还真是不少。”

  “这就不少了?你没听过的还多着呢!简直就是一个地痞流氓!”齐昭愤愤道。

  邵琛接过话头:“可就是这么一个地痞竟一人之下凌驾万人之上,无人管得。”

  秦宓见齐昭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像是寻常,于是问道:“你跟谢广,不会已经见过了吧?”

  “哼!”齐昭一听秦宓问他,只冷哼一声歪头喝酒。

  秦宓一见他如此,想想齐昭的脾气又遇上谢广那样一个人,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齐昭又一直闷头喝酒不说话急的秦宓追问道:“到底如何?你这般样子真叫人着急!”

  齐昭还是不说话,索性抱了一坛酒盈盈款款走到院中那三颗梧桐下的小水塘边自饮自酌起来。秦宓于是缄了口只远远地看着他。齐昭这个人虽相处时间短些但秦宓却看他看的通透,他很骄傲但是不欺凌弱小;有点偏执,喜欢的特别喜欢讨厌的又讨厌至极,人与物皆是如此;高兴的事乐于跟朋友分享,痛苦的事却偏执的一个人背负。这样的齐昭,又可爱又可恨,要教秦宓怎么好。

  邵琛‘咣当’一声从脚下又搬上一坛酒来,将秦宓的心事打断。秦宓歪头看邵琛,却发现邵琛情绪也十分低落,闷着头一直喝酒一言不发。谢广做了什么让一向神采飞扬的齐昭这样神色黯然,让一向乐天的邵琛都握紧拳头缄口不言?

  秦宓伸出手来抓住了邵琛正欲举杯的手,力道之大令一向习武的邵琛都一惊,他抬头看见秦宓既担心又有些慌乱的眼神。那只攥紧拳头的手终于缓了缓。他终于开口:“清平对于阿昭在御前指证他怀恨在心,于是她便找了她舅舅谢广。谢广寻了个由头命人请了阿昭去他府上,阿昭一向骄傲以为谢广不敢对他怎么样便去了。谁知,谢广一见阿昭的模样……”邵琛说到这松缓的拳头又再度握紧,他说:“最后若不是贵妃娘娘亲自去了谢广府上,只怕阿昭是逃不过谢广毒手。”

  齐昭同秦宓比起来,秦宓自己都承认是齐昭更美艳一些。她虽然有过这个设想,对于谢广的好色也略有耳闻但真正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却是令秦宓如此惊惧。她不敢去想,齐昭那样一个骄傲的人若是……

  秦宓再向树下红衣望去,她想,若是齐昭有事,她会心痛死。

  她敛裙离席,一步一步向着梧桐树下走去,齐昭正歪坐在水塘石沿上发呆。秦宓轻轻的凑过去挨着他坐了,她缓缓开口:“我没想过我们会成为朋友。”

  齐昭没有回头只轻嗯一声,证明他在听。

  秦宓于是接着说:“我和你不一样,从出生到现在,无依无靠,唯诺小心。前几日读《哭李商隐》,其中有一句是——空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听起来荡气回肠可思及自身却觉得好笑了些。能在这水深火热的朝局与京都中生存下去保全自身都难上加难,稍不留神便被置之死地,又何谈理想抱负呢?”

  “所以你懂得韬晦。”齐昭终于回道。

  “是。”秦宓承认。

  齐昭闻声背脊挺直,猛地回过头来,眼睛发红的说道:“所以我说你根本就不是个温厚的人,你只不过装成温厚罢了!我装不得!命运的不公并不在于我成为质子,是在于那些无才无德之人却得到了更多的权利!若论个人志向,你我皆为王侯之子,深陷质子之困眼睁睁看着别人承袭王位!大家同为兄弟姐妹,难道你就甘心?再说国家,说白了,这大封朝眼见着就是姓谢了,妖后当道,奸臣风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等任他欺凌,如俎上鱼肉一般无二!我愤恨!可是……却无能为力……”说到最后,秦宓看到齐昭眼眸中的星星闪闪在这穿过这梧桐树叶落下的一束束午后阳光中那样令人觉得耀眼。

  秦宓忍者喉咙的酸涩说道:“所以,更要韬晦。”

  齐昭惨然一笑:“你韬晦不过是为了活着,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秦宓还要说些什么只听得一缕琴声从园中东南方向忽而传来,丝丝缕缕,悠扬婉转。不一会儿,同处又传来一缕瑟音,比之琴声更加音韵丰满,珠圆玉润。二者合一琴瑟和鸣教人思绪已飘出去好远。

  东南方向,只有赵度和孟珩的院子在那,秦宓回头看去赵度偷喝了酒正伏在桌上浅浅睡着。那琴声定是出自孟珩处无疑了,再想起今日离宫前去向清平辞别时妙娟的奇怪反应,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这琴瑟和鸣之声出自谁手了。

  齐昭将酒坛放在水塘石沿上,一手撑扶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他鬓间的发丝整齐,只两颊不知是因喝了酒的缘故还是那身猩红锦袍衬得而有些微红。剑眉飞扬,睫下凝泪,立在那初夏里枝叶茂盛的梧桐下真正担得起风华绝代这四个字。

  秦宓仰着头看着他,耳边琴声一转她忽然就想起齐昭的那句话——还没到哭的时候……

  看来他早就知道清平在孟珩院子里,又或是她经常过来以至于大家都司空见惯也是可能的。

  她苦笑道:“这就我该哭的时候了吧?”

  齐昭也笑道:“你看,你如此韬晦,孟珩还不是跟别的什么人整日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你对他的别有情愫在他眼里又值几个钱?秦宓,你我如今同是十五岁,尚谈不上婚嫁之事。可是三五年眨眼即逝,到时候你愿意嫁给一个你素未谋面又何谈情愫的人?你若再是只图苟活于世,到时候哭的最惨的定是你无疑!”齐昭说完也不顾及秦宓表情便召唤邵琛一道走了。

  琴瑟之声尚未断绝,依旧婉转动听。秦宓一人坐在树下,只水塘中鳞波倒影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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