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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夜半杀机


  夜风簌簌,巍峨皇城灯火摇曳。

  就在昨日,麓央帝都下起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直到今日黄昏才雪霁初晴,雪后的天最是寒凉,团团阴霾笼罩着燕州皇城,不仅街上行人甚少,就连皇宫内都沉静下来。

  麓央帝休朝四日,云朝奉皇命将战后事宜处理的井井有条,毫无瑕疵,不仅安抚民心,还体恤民情,引得燕州百姓们称赞不已。

  人们纷纷传颂这四殿下何等风姿风华,一时间成为了帝都的一段佳话!

  对于这四殿下权御手段,朝中大臣心知肚明,却无一不佩服之至,诸子夺嫡的案例数不胜数,但如云朝这般能在段时间内把持朝局,既夺取了先机,又赢得民心的例子还是少之又少的!

  这日夜,天子寝殿,明烛如炬。

  一道身影身披银裘,踩着薄雪踏踏而来,守在门外的宫人们看清来人,急急福身行礼,“骁世子!”

  明骁点了点头,除去了银裘大氅交给宫人,余下一身银色云涛纹绣锦长袍,冬日流水般的月华倾泻而下,照的银丝绣线夺人眼目,华贵不已。

  宫女们齐齐低下头,几乎不敢直视那张俊朗恣意,容冠天下的面容,他的容貌与四殿下同样惊艳,只不过四殿下温润舒朗、看上去平易近人,而眼前这位西楚赫赫有名的世子则是桀骜与张扬,不似那样容易相处。

  明骁对几位宫人扫了一眼,随口问道,“皇上可歇下了?”

  “回世子的话,陛下未曾歇息,彼时正在夜读!”站在最前方的一位公公躬身回复,语气恭敬轻缓。

  明骁‘嗯’了一声,不等宫人禀报,已然推门进去。

  那小公公吓了一跳,急急追上去,被殿内听闻动静从内阁走出来赵公公瞪了一眼,挥了出去。

  赵公公迎出来向明骁行了一礼,谄谀道,“世子,这么夜深露重地赶到殿来,也没着人通秉一声!”

  骁世子到麓央也有大半月,脾气秉性也让人摸透了少许。

  这世子爷素来顽劣不羁,在宫中这半个月更是不理世事,将皇宫搅得一团糟,皇上病重,他极少来探望;内忧未解,燕州一片杂乱,他更是不会帮忙,人们看在眼中,哪敢多做指责,谁让人家是长乐长公主唯一的儿子,也是当朝陛下的亲外甥呢,连陛下都紧着纵着,旁人还能说什么!

  赵公公这句话虽然礼貌客气,但也在下意识的提醒这位世子不该擅闯皇上寝殿。

  明骁呵呵一笑,觑了那人一眼也不作理会。

  赵公公摇头跟上,叹息这位世子爷不通世俗,还是没能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殿内暖如春日,热气兜头而来,让人有些气闷,不远处熏炉中香烟袅袅,缕缕不散,明骁抬手挥了挥眼前的雾气,转入内阁,便见到皇上正在埋首于画案前描摹,在听到脚步声响后,抬起头,见到明骁也吃了一惊。

  赵公公连忙上前请罪,明骁已然打断他,‘意思意思’地俯身行了一礼,“外甥拜见舅舅!”

  这称呼于理不合,听起来更像寻常人家的请安问好,哪里是像在皇宫请安的规矩。

  赵公公吸了一口冷气,手中的拂子都抖了抖,“世,世子爷…”说来明骁也是在西楚宗室长大的,就算去了昆仑山几年,也不至于将宫中规矩全部抛在脑后吧!

  他一边给这位旁若无人的小主儿使眼色,一边偷瞟着皇上脸色,谁曾想,两人都不甚在意。

  皇上放下墨宝,轻笑,“听朝儿说你今日忙得很,怎么今日舍得抽出时间来看望朕?”

  话中明显有轻嘲之意,却笑意浓浓。

  明骁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笑着道,“舅舅不要因为云朝是您的儿子就偏向于他,甥儿虽不知他对您说了什么,但也敢肯定他必然是没进好话,甥儿与他自小就不对盘,现下,麓央是他的地界,他可不是可着劲地诋毁我吗!”

  赵公公听在耳中,嘴角抽了抽,前几日,四殿下不过是照实答话了陛下的询问,他的恶迹比起四殿下形容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怎谈得上诋毁!

  “哦?是吗!”皇上却并不在意他的话,闲在地执起茶碗,细细端详他挺拔修立、飘逸无忌的风姿,想在那张俊颜上找寻自己和妹妹的影子。

  常言说道,外甥随舅舅,自第一眼见到这个大外甥以后,他心中便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喜悦,这眉眼、这鼻、这唇,都精雕玉琢地刻在脸上,与他那最疼爱的妹妹别无二致,更是有三分像了自己!

  他年幼登基,妹妹身系国家安危,自愿和亲嫁到西楚,异国他乡,一介女子独身前去,本就成了他这做哥哥的人生中一大憾事,更何况自己那般耀眼灼目的妹妹竟年纪轻轻便烟消玉损,更是让他心痛万分,如今,见到妹妹遗留的骨肉,竟是说不出该哀凉还是该欢喜。

  麓央帝端详了许久,垂下眼眸,手指在桌案上叩了叩,赵公公会意,立刻吩咐人进来收拾。

  明骁目光越过收拾桌案的众人,悄然偏转了眼眸,瞧向那鎏金广案后一身团龙轻袍的皇上。

  那是麓央天子,也是自己的舅舅,明明是比他爹年长不了几岁,却在这半月间憔悴的像个垂暮老人。

  他的眸光从他有些暗黄的颜面上掠过,薄唇一抿,长睫轻巧地垂下。

  “都下去吧!”麓央帝向身旁听候吩咐额宫人摆摆手,沉声吩咐,一行人领命后退出殿外,倒是赵公公,伫立在案旁没做理会。

  “你也先下去吧!”麓央帝又道。

  赵公公讶异抬眼,敢情陛下这是要单独与这外甥叙话啊,他唇角一抿,有意无意望了明骁一眼,颔首应了声‘是’,也退身出了房门。

  殿内寂寂,明骁侧耳听着门外响动,确定无人旁听,才笑眯眯地走近案前,“舅舅支走赵公公等人,是有话对甥儿说?”

  皇上啜了口茶水,展颜笑道,“你这鬼机灵倒是遂了你娘!你深夜来寝殿找朕,怎么反倒成了朕有话要说!”

  明骁神态轻松,黑黑的瞳仁轻动,“我是有话要说,但舅舅听了可不要生气!”

  麓央帝笑了笑,原本便与西楚帝不同,他年幼登基,自小便深谙帝王之术,听惯了口蜜腹剑地阿谀奉承,学会了如何在波涛汹涌的朝堂中立稳脚跟,近些年来,自是没有人敢公然唱反调。

  但自从明骁到来后,却从不曾按常理出牌,这也使得听惯了违心之话的他兴趣盎然,此刻听着这声‘舅舅’更是叫得他软到了心坎。

  “哦?你倒说来听听!”

  明骁笑意不变,闻言早已后撤一步,躬了躬身,“舅舅,如今麓央朝局已定,甥儿的任务也完成了,今夜过来是想跟舅舅告辞,返回西楚了!”

  麓央帝唇角的笑意顿收,搭在案上的手指也曲了曲,面色果然阴沉下来,一张俊秀但苍老的脸庞上覆了曾薄霜。

  “舅舅,都说过您不要生气的!”明骁挑挑眉,见形势不妙,早已闪到一边,皇伯伯的性子他摸得准,可这个舅舅却不一定!

  “你过来,到朕近前来!”麓央帝勉强掩住神色招了招手。

  明骁想摇头,但看到舅舅焦黄疲惫的面色还是作罢,‘善解人意’地凑上去几步,却依然隔着不宽不窄地桌案。

  麓央帝气笑了,“你躲这么远做什么!难道朕还会动手打你不成!”

  明骁勾勾唇角,摇了摇头,依旧没移身子,“甥儿自然知道舅舅舍不得动手打我,但是这毛病是我自小便落下的,不喜亲近于人,这么多年没回府上,想改变也难了,舅舅莫见怪!”

  麓央帝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但想起年幼的孩子独自上昆仑山历练也是一阵辛酸,“罢了,你且先与朕说说为何急着想要离开?”

  明骁垂眸,答得顺畅淋淋,“一则麓央内乱已定,二则舅舅该是能看出,有云朝在,完全可以掌控朝局,旁人留在这也是枉然!”

  麓央帝神色沉下,品了口茗茶,许久未语,殿内静若空谷,一时间无人先言。

  “骁儿,你是个聪明孩子,你该是知道,朕今日想听的可不是这些!”他未抬眼眸,声音沉素,仿佛用了很长的时间作斗争才说出这段话。

  明骁不出意料地抬眼,眸光一动却没说话。

  “你与朝儿也算师出同门,他的人品和作为你了解多少?”

  明骁挑唇一笑,论起人品作为,云朝无可挑剔,但舅舅问得仿佛却不是这个,又是一语双关。

  他垂下眼眸,想了想,笑着答道,“舅舅,云朝是您的亲儿子!”

  麓央帝轻轻一笑,那笑容很冷,透出丝丝凉意,“儿子?他的确是朕的儿子,但你可有见过一个要吃了老子的儿子!”

  他双目骤然一厉,眼角的沟壑逐渐加深,依稀可见双目中的点点猩红血丝,殿内的火盆烧得很足,可即使是这样的温度,也难以将他周身的冰冷融化。

  明骁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他,在那愤怒的眼眸中清晰的察觉出那抹悲寒,略眯了眯眼眸,调开目光。

  他猜的没错,这十岁便登基为帝的舅舅心机何等深重,岂会看不出云朝的伎俩,只不过…江山总要有人继承,而云朝即使狼子野心,狠辣决绝,也终是云氏一族的后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古往今来,一直如此…

  “骁儿,朕且问你一句,这麓央江山你想要吗?”麓央帝忽然用郑重的目光看着那张脸,踌躇着问道。

  果然还是问出了…

  这问题问的甚是突然,可明骁却丝毫不感诧异,他长睫动了动,用最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回绝了这个问题,“舅舅,您莫不是糊涂了,您的外甥姓明,不姓云!”

  麓央帝身子一震,气息凝滞,看着那风姿迢迢、玉树玲琅的外甥,似有薄薄尖刀挖向心头。

  也罢,即使自己一眼便看出这外甥天资不凡,即使自己被这浓厚的亲情牵绊,他终不姓云,也没有职责和义务去替自己守住麓央江山。

  造化弄人!

  他的面色疲乏,双手拄在案上,神色有几分灰败,却强自苦笑挑唇,“毒杀嫡母,残害兄弟,狼子野心,其心可诛,可奈何云氏子孙皆被他残害,竟无一人能挑起麓央大梁!罢了,造孽,终是造孽啊!”

  他长叹一声,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喷出,溅入浓郁的茶水中,而后身子一歪,向后仰去。

  明骁横眉一蹙,身影闪去,抬手点住麓央皇身上的两处大穴,手指在腕上一横,眼神渐渐凝重下来。

  难怪…难怪舅舅今日便沉不住气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原来…

  ——

  麓央皇宫的另一角,萃菊馆同样灯火摇曳。

  云翘羽依旧一身曳地白裙,在殿内来回踱步,她面上未施粉黛,本就不大的小脸更加消瘦,显得眼睛更大更圆,眸光锃亮。

  “香儿,小五传信是说今日夜回宫中回报情况吗?”

  “是的,公主,信纸上是这么说的!”一名婢女打扮的小丫头点了点头,沉色回道,“按理说这时辰该是到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你在殿里等着情况,我出去看看!”云翘羽小脸凝重,她性子原本就急,说话间,已经拎起佩剑准备往外走。

  “不可啊公主!现在情况不乐观,您现在出去…”

  香儿话音还未落,镂花雕木的轩窗边便传来几声有节凑的叩击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噤了声,确定周围无人后,香儿才快步走过去开窗子,轩窗一开,一道黑影立刻跃了进来,正是小五。

  云翘羽心中一喜,刚要吩咐香儿关窗,窗外疾风呼啸,院中草木一动,‘叱’的一声,一道箭矢破风而来,寒光一闪,在三人还没反应的关口,已经从那黑衣人的心口直直穿过,血滴顺着剑尖流下,鲜红刺目,那黑衣人面色一变,已然倒在地面的青砖之上。

  “什么人?”

  香儿双目瞪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有人明目张胆的在公主的萃菊馆杀人,下意识地吼了一嗓,刚要跳出窗外查看,已被云翘羽抓住,猛地阖上窗子,托着她蹲下。

  香儿马上反应过来,急忙捂住嘴,现在敌人在暗,她们在明,岂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公主,我…”

  “嘘…”云翘羽显然较她镇定许多,她俯下身,拍了拍那黑衣人的脸颊和鼻尖,还有温度、呼吸未尽,

  “小五…”

  只要没咽气,每一个字都会是最关键的线索…

  “小五,先不要睡,你查到了什么?”云翘羽用魅惑且威严的声音问道。

  小五听到主子的呼唤想费力睁眼,奈何还是没能睁开,“北,北…”他气若游丝,只磕磕巴巴地吐出这一个字。

  “你别急,慢慢说,北什么?”云翘羽沉色问道。

  小五张了张嘴,全身力气用尽,再没吐出半个字来,终是脑袋一偏,腿一蹬,咽了最后一口气。

  云翘羽的眸光变得黑亮逼人,眉目间带了些往日从未见过的煞气,她白皙纤长的手指抚过箭矢,出了箭尖那滴鲜血,几乎没有多余的血液溢出,足可见杀人者内力高深。

  她呵呵一笑,眸色极寒,如淬了冰的雪融化不开。

  小五,她手下武功最强的隐卫,竟这样无声息的折掉了,也可笑自己往日自命不凡,却不知她这萃菊馆周围早被排满了眼线,而自己居然还如戏子一般演给别人看,成了一个彻头彻脑的笑话!

  不过好在小五没算白白牺牲!

  北…北魏吧?

  云翘羽眸中火光难掩,四哥,你杀了母后,杀了两个哥哥,还要怎么样?是不是下一步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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