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身不由己
无垠之森。
身着一身藏青色衣袍的男子垂手站立在擎天的古树上，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天庭的方向。
脚下的树枝微微晃动，身边明显落了一个人，男子目不斜视，只是淡淡地道：
“火羽，你怎么也来了，莫不是也被那边的动静给吸引了？”男子话语中带着一丝恰好的掿瑜。
被称作火羽的男子没有理会身旁之人，闻言也只是一扬眉，看着前方，“三帝齐聚，再加上一头惊世凶兽，洪荒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我来瞧瞧热闹也不为过吧！”
微微一笑，翩翩如玉。
“觑！”旁边的男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长了一副骗人的好皮囊，那些小姑娘被你迷得晕头转向，却不知道你这臭狐狸一肚子坏水！”
火羽似乎是无奈地摊了摊手，十分欠扁地道：“没办法，谁叫我们天狐天生就有一副好相貌，经常被骚扰我也很烦恼的呀！”
旁边的男子咬了咬牙，被堵的说不出话，索性不理。
“咦？龙帝走了！”
“不走还能干嘛？姬夜那肚子里坏水比你还多的能不知道分寸？也就是天庭蠢，还妄想着能和龙族结盟，上次闹了个九鸾宫车不就狠狠被打脸了！”
十分幸灾乐祸。
火羽眼中划过一丝狠厉，“二次天地劫的苦头也要叫他们尝尝！”
“你观天庭气数...”言而未尽。
但火羽却是明白了，冷哼一声，“放心，绝不了！”
见那头局势已定，他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欲望，转过身，从顶端一跃而下，只留下淡淡的声音响彻在男子耳边。
他道：
“龙凤、妖巫，哪个又是能自主地了的！”
男子目光悠远，长叹一口气，“是啊，身不由己啊！”
无量海。
姬夜小心地将怀中的人儿放到塌上，见之气息平稳，不像是有大碍，却像是累极后睡着了。
“珍儿！”柔声中带着缱绻。
将小家伙软软的小手放嘴里吻了好几下姬夜才拧着眉头检查她的身体。
一道灵气探入。
姬夜的面色越来越严肃，怎么回事？珍儿的筋脉为什么拓宽了这样多，修为也比之前涨了一大截。
实力进步是好事，但若是进步诡异，不知方法，伤了根基就是祸事了。
灵气加上神识，姬夜更加仔细地探查着青雉的身体，忽的一顿。
“这是何物？”
神识来到青雉的丹田部位，那样至关重要的地方此刻竟然盘旋着一团不知名的诡异气体，气体呈灰白色，静静蛰伏，看起来十分老实。
但姬夜却一点都没有放下心来，不过让珍儿出去一趟，回来身体里就带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东西。
以姬夜眼力自然能看得出来这气体的不简单，当他的灵力向那气体试探，就有一些被之隐隐吞噬，这还是那气体自发动作的。
看样子珍儿筋脉的事也是这东西捣的鬼了。
本想现在施法将那东西弄出来，但看到青雉睡的红扑扑的小脸，姬夜又改变了主意。
“罢了，想来这孩子也累了，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
姬夜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青雉的额头，他的目光温柔，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样的等待枯燥。
“唔！”一声轻哼。
姬夜闻之脸上便带了喜色，连忙朝青雉看去，却看得浑身一僵。
“珍儿？”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姬夜心中后悔地无以复加，早知道他就应该陪着珍儿去天庭的，之前他算了一卦，青雉此行是有惊无险的。
但看着她醒来时眸中的神色，姬夜就知道，这孩子定然是经历了什么。
本来稚嫩澄澈的眼眸此时却像是饱经沧桑，里间带了无尽的茫然与悲痛。
姬夜心疼的吻了吻青雉的眼睛，无声地安抚，他的珍儿本该平安喜乐，如今却露出这样的神情。
“珍儿，有什么都告诉哥哥，哥哥就在珍儿跟前呢！”
“哥哥？”原本娇嫩的嗓音此时沙哑地不成样子，小姑娘软软地唤声中带着一丝显见的茫然和不确定。
“是，是哥哥，珍儿不怕！”
姬夜理了理小脸旁边散落的碎发，语气更加轻柔。
青雉茫然地看着殿中熟悉的装饰，一切仿若是一场梦。
只是这个梦太过沉重，几乎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的意识沉沉浮浮，一遍一遍着重复那些残酷的画面，多少次她想就这样睁开眼见到一脸关怀着自己的哥哥，而她还能保持着懵懂不知世事，可是...
她知道，那不是梦！
忽然悲从心来，青雉眸中落下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
“呜呜，哥，哥哥，没了，都没了！”
姬夜脸上是显见的错愕与担忧，他将青雉抱坐在腿上，面对着他，心中各种阴暗闪过，动作却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
“来，珍儿，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咳呜，哥哥，珍儿误入禁地，然，然后，去，去了轮回！”
姬夜眼皮一跳，他险些认为是自己听错了，“珍儿，你说什么哥哥没听清！”
小家伙眼中盈满了泪水，“哥哥，轮回台！”
“轮回台！”姬夜一字一顿，狠狠闭了闭眼，指甲掐进肉中都浑然不知。
怪不得，怪不得珍儿回来后这般，他去了黑渊几次，却从来不知，黑渊之中还有轮回台的存在。
珍儿，竟是经历了轮回！
“来，珍儿！”姬夜的声音有些抖，“告诉哥哥，你在轮回中看到了什么？”
青雉将头埋入姬夜的颈窝中，无声留着泪，声音透过衣物，显得有些沉闷，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个字，姬夜却听地心越来越沉。
她说：
“母后，芙芽，哥哥，还有血！”
姬夜心中复杂难言，轮回可观过去未来，却不想，珍儿看到的竟是这样沉重的历史。
小家伙声音颤抖，“哥哥，她们做错了什么，竟要落的如此结局！”
“母后殉情，族人们都没了，哥哥，为什么呢？”
姬夜听的嗓子发堵，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孩子稚嫩的问话，因为，他也不知道。
珍儿还不明白，有些事，身不由己，一旦纠缠其中，就再也无法脱身。
“珍儿，忘了它，忘了你看到的！”
“忘了？”青雉有些恍惚着抬头，她睁着一对通红的眼眸，无声质问，“哥哥，你忘了吗？”
感受到扶着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她接着道：“哥哥，五十万年过去了，时移世易，你忘了吗？”
姬夜没有回答，因为，他们都知道：
忘不了！
因为有些痛是时间也磨平不了的。
姬夜望着青雉，似是疲惫，又似妥协地道：“珍儿，你本不该承受这些！”
“那我该承受什么？永远天真，然后一切伤痛都是哥哥独自背负么!”
小手轻轻抚摸上姬夜眉心，青雉眸中带着一丝依恋，她的哥哥一直都是这么俊美无双。
“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累么？”
小姑娘环住了姬夜的脖子，似乎也没有要他回答，“一定是累的吧，独自背负着这些沉重的历史，撑起偌大的龙族，怎么会不累呢！”
姬夜闭上了眼，紧紧环住了怀中娇小的身躯。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小人儿的问题，而是言它道：“当哥哥见到珍儿从壳中出来，朝哥哥睁开那双稚嫩的大眼时，哥哥第一次感谢上天将你送到这世上！”
“珍儿，哥哥甘之如饴！”
因为有你，那些苦难便也不再那么难以承受起来！
二人相拥，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无声安慰着对方。
“对了哥哥！”小家伙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从姬夜怀中抬起头来。
听了青雉的话，姬夜剑眉紧紧皱起，“你说，你是感受到黑渊中无形的传召才被吸进去的？”
“嗯，我被吸进去后，被混沌带着来到轮回台，之后经历了两次轮回，身体好像有些承受不了，吐了一点血...”小家伙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哥哥此刻脸色十分不好。
“两次轮回？”声音无端让人觉得危险。
要遭，说漏嘴了！青雉缩了缩脖子。
“想不到我珍儿竟这样厉害，竟然能两次轮回了！”语气轻柔，青雉却听得发毛。
“哥哥！”小家伙急忙解释，“后来我的灵魂之力不够我就没再轮回了的”她原本强调的重点是‘不再轮回’，而显然姬夜的关注点与她全然不同。
“哦！照珍儿这样说，要是灵魂之力还够，珍儿就要再次轮回是吗？”
所以说，我们龙帝大人真是十分了解小家伙，这猜的可不就是事实么！
“哥哥！“青雉纳纳不敢言。
“珍儿！”姬夜声音十分无奈，“哥哥说过多少遍，要是哥哥不再身边，最重要的是什么？”
“保，保护自己！”
“那珍儿又是怎样做的呢？”
见小家伙低着头，姬夜也不好指责，摇摇头，将青雉腕上的龙坠托起，龙口中衔着的珠子并没有任何变化。
“哥哥！”青雉见姬夜动作，突然定定看着他，“这上面的珠子，是不是对珍儿十分重要？”
抚摸着小家伙温凉的发，姬夜避而言它，“珍儿怎会这样讲？”
“哥哥！”小姑娘有些犹豫，但还是吐字清晰地说了：
“我在轮回中看到，哥哥的母后虽然当时拼死保护珍儿，但是分身乏术，最后真正护着了珍儿的命的”顿了一顿，小姑娘指着手腕上的龙坠，或者说，上面的珠子。
“是它！”
姬夜眸光一闪。
——混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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