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顺水人情
随着拍卖的进行，摆在案子上的珍宝也越来越贵重，玄一剑宗的那块上品仙晶被初七恶意抬了两手价，以三十万灵石被“小王爷”拍了去，也算是物归了原主。
在仙晶送到了候清风那之后却迟迟不见新宝贝被搬上案台。
此时，主持鉴宝会的万宝阁掌柜突然向大家拱手做了一揖。
“各位宾客，这件宝物是今天拍卖会的压轴，也是最后一件奇珍异宝。是一只狐妖。”
掌柜故作神秘，向后台摆了摆手。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掌柜的摆了摆手，一个长相粗犷的虬髯大汉从后台抬上来了一个六尺见方的大铁笼。没成想，这铁笼里哪有什么狐狸，竟是一个衣不遮体的年轻美貌女子。
那女子带着手镣脚镣，身材修长婉约，肤白胜雪，琼鼻粉腮，生的是一副讨喜模样，可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没有一块好肉，遍布着深浅不一的烫痕，刀痕。而她此时正紧咬着嘴唇，那双桃花眼睁的大大的，带着惊恐的神色环顾在场众人。
“由幽州刀霸——人厨子王小六提供的千年灵狐。”掌柜高声向众人报了这笼中女子的来历。
那个大汉瞪了一下眼睛，向众人抱了一拳。初七心道，想必这粗犷汉子便是这王小六吧，果然长得够凶，真不愧是“人厨子”，简直要吃了人一般…
台下的宾客们哗然。
“妖狐至少千年方可修成人形，能讲人语，若在座诸位觉得我万宝阁是随便抓了一个女修在糊弄人，大可不必。”
说着掌柜的从袖口里摸出一面八卦镜照向那女子，嘴里念念有词，顿时八卦镜金光大盛，女子发出凄厉的哀嚎，在座众人无不动容，却见那女子身后赫然飘现八条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
掌柜的打开了笼子，五指成爪，那女子被他那不知什么邪门的功夫给吸了过来。掌柜的眯缝着双眼，右手挟着她的脖子，转身对在场宾客道。
“千载修行的妖狐乃纯阴之体，是个好丹鼎。但我想在座诸位都是名门正派，没有人和极乐堂那般，擅用那般淫/亵功夫，再者，美艳皮囊之下毕竟是孽畜。所以，最后的拍卖品，就是这八尾妖狐的六千年功力的内丹，以及这妖孽的肉身。”
掌柜见下面宾客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这妖孽一身修为至少到了化神初期，六千年的功力，就是让一个五灵根的废柴服了，也能从那筑基初期一跃金丹后期。再者，待过会取了丹，它这肉身也上下都是宝，上好的皮毛，灵狐血也是疗伤宝药…”
这时有好事的指着那大汉高声问道。
“王小六，你刀法在幽州只能排行第二，第一快刀乃幽州边月城城主——“绝刀”祁君正，单凭了你，又怎么能降服如此妖兽？”
大汉脸一红，挠了挠头，连忙辩解道：“洒家与师尊祁君正相约潜入妖域觅宝…巧遇此孽畜在渡雷劫，便与师尊趁机…趁机拿下了，洒家…洒家也出力了！”
在座宾客爆发一阵哄笑。
乔优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却也不做声。
大汉翻手祭出一把造型古朴的环首刀状的法宝，目露精光，一把撕开了那妖狐蔽体的残破衣服，刀尖对准那她雪白而又平坦的小腹。狐妖已然丧失求生念头，只求速死，闭上了双目。
在场宾客爆发出唏嘘声。
掌柜又冲众人拱了拱手。
“妖域和我们九州自古就结下血海深仇。所以竞价结束，便活剐了这妖孽，当众取丹。就当今日鉴宝会献给大家的余兴节目…”
在场宾客基本都是男修，鲜有女修。而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们大多已经目光游离，露出了一副观赏好戏的玩味表情。曼妙的胴/体在加上残忍的戕害，带给人的视觉享受，无不激发了那些男人内心最深处的那股子兽/欲。
初七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受不了这种画面，起身正要离开。乔优却生生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初七，你看好，修真界就是这般。”
乔优盯着初七道。
“弱肉强食，不为刀殂，便为鱼肉。虽一个个的披着副修真者道貌岸然的皮囊，可人性就是这般残忍。”
初七闭上双眼，缓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慨以及阵阵作呕，坐回位置。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对着师父问道。
“如果拍下她，是不是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乔优点了点头。
“那我要救她。”
…
那边雅座的“小王爷”候清风见了这般场景，也是面色大变，连握着茶盏的手都开始不自觉的发抖，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问旁边的下人。
“是谁安排的这一出…给我下去查一查…”
候清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王小六手里的尖刀，眼神飘至妖狐惊艳的面庞，看着那美人儿的脸上的泪痕…
只是惊鸿一瞥，美人梨花带雨的风情，竟然让他这个久经花丛的浪子心中一颤，竟是有些动了真情。
再者说，他那副随了师父的侠义心肠，又怎么能看得惯这般下作之事，竟是要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
候清风下定了心要救下她，殊不知就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初七也是这般想法…
“开始竞价，价高者得。一万灵石起拍。”
“五灵宗，一万一千灵石。”
“百花谷，一万两千灵石。”
“玄一剑宗，一万五千灵石。”
“万宝阁候清风，两万灵石。”
初七放下星盘，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的候清风，见到候清风眉眼间丝毫掩盖不住的那急切神情，心生疑惑。
这“小王爷”的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莫非他也打着这妖狐内丹的主意？
“玄一剑宗，五万灵石。”
候清风气急败坏的刚要划星盘，身边下人颤抖的小声答道。
“少东家…带的灵石不够了。”
“什么？”
候清风重重的锤了一下案台，茶水洒了一地。
初七发觉到候清风的失态，用心念传音给薛钰。
薛钰，你修为深，可以勘出修为比你低的人的心思。帮我看看“小王爷”想干什么么。
薛钰眼中红芒乍现，扫过候清风，回头对初七小声道。
“初七，他，想救人。”
…
“玄一剑宗，五万灵石一次”
“玄一剑宗，五万灵石二次”
“玄一剑宗，五万灵石三次”
“成交。”
候清风以手掩面，他不愿意看美人就这么在刀下香消玉损…
“王上仙，请下刀。”
“且慢，刀下留人…咳咳，刀下留狐…”
王小六顿了一下，把刀放下，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终于在二楼看到了一个捂着眼睛的年轻修士。
初七背过身，心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深吸气，然后开口道。
“我拍下这灵狐，是不是可以决定这灵狐归属。”
掌柜一挑眉。
“是。贵客说了算。”
“玄一剑宗将此灵狐赠予“小王爷”候清风处置。”
候清风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初七，用心念传道。
初七，你这小贼又要搞什么鬼。
初七回过身，露出了和他师父一模一样的招牌贱笑。
君子不夺人所好。候兄，这就算我的赔礼，顺水人情，顺水人情。
候清风点了点头，他脱下披在身上的翎羽大氅，往楼下一丢，准确的搭在了妖狐的身上。
王小六睁着铜铃一眼的牛眼又瞪了一眼灵狐，甩了甩头，用这袍子把灵狐一裹，扛到了候清风面前，然后重重的摔到地上，又祭出大刀，插在地上，不情愿的冲着候清风拱了拱手，示意由他处置这妖狐。
修真界号称“小王爷”的那公子哥又一次做了有悖于常理的事。他手起刀落斩断了妖狐的脚镣手镣，摆了摆手，示意身后侍女将人带了下去。
顿时在场又是一片哗然。
身旁的下人也吓得跪下来了。
“少东家，万万不可啊，这是妖孽，不要因为它美貌就被迷了心智。妖域和我们人族修真者一向是水火不容啊！”
候清风给了下人一脚。
“我‘小王爷’还轮不到你说。”
候清风冲着初七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扫过周遭满堂宾客，淡淡的对着众人甩下了一句：
“呵呵，对着一个弱女子举刀相向，不管这是妖孽也好，什么也好，我小王爷就是看不下去。两个大成期强者偷袭一个渡劫的妖修，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这句话说得王小六脸一阵红一阵白。
“以后鉴宝会，别让我见到这种“余兴节目”。”
这句话点的掌柜是一身冷汗，慌忙跪下磕头。
“初七，地鼠门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今天种种也不再计较。他日我小王爷自当登门致谢。”
初七行了一礼。
“王爷。”
“七爷。”候清风潇洒的一拂袖，转身离去。
伏在地上的万宝阁众人依旧哆哆嗦嗦的不敢起来，这次鉴宝会众宾客讨了个没趣，连个毛都没到手，甚是扫兴，也纷纷离席。
一旁端坐的乔优把茶盏最后一口茶嘬了，冲着初七一笑，拍了拍初七的肩膀。
“可以啊，徒弟。”
乔优面有赞赏之色。
“颇有为师年轻那股子豪气。”
乔优点了点头，拍了拍心口。
“人修也好，妖修也好，正道也好，魔道也好，善恶又怎能单凭这些区分。为师希望你能勿忘本心，修真见性，秉持善念，明辨是非正邪。今日你所做就是对的，为师也同样憎恨这般杀戮，也认为众生万物如有灵智皆为平等…只是…”
乔优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又怎会少了争端和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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