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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情


  小雨稀稀落落的下着,地上泥泞的一塌糊涂。

  整个世界都是诡异的寂静,除了一片漆黑和雨声之外再无他物。

  初七立于黑暗之中,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他艰难的前行了几步,便驻足不前,这黑暗让人绝望,人对未知的黑暗有着本能的恐惧。

  他迈不出脚,不知该往哪走,也不知黑暗里有什么。

  远处渐渐有了光亮,是熟悉的红色光芒。

  借着那微弱的红芒,他看到了深陷泥沼中的薛钰。

  他失声惊呼,大声唤着她的名字。但她的眼神空洞跪坐在深潭之上,对自己的声音充耳不闻,那如瀑一般的赤发散开,蔓延到地面之上。

  初七冲着她奔去,可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永远也接近不了一样,跑了很久很久依旧是在原地踏步。

  “不…不…”

  他惊醒过来。

  天已大亮。

  方嬟不知何时化回了人形,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手里把玩着桌上的茶具,兀自出神。见他醒了过来便开口道:“你醒了?”

  初七应了一声。

  天明之前和花十三郎过了几招后他消耗了太多的灵力,于是他回到厢房后不久后就沉沉睡去,可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这个梦吓醒了。

  方嬟见他面色憔悴,轻声问道:“做噩梦了?”

  “嗯。”初七皱了皱眉。“我梦见在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是一片沼泽。薛钰陷在里面,我想救她,却救不了。我怎么喊她,她也不应。”

  方嬟正色道:“这是兵器对兵主的呼唤。虽然花博卿使用了秘术夺取了你身上的魂契,但是你体内还存有一部分血狱的魂核,你们二人仍然是心意相通。”

  “我要去见薛钰。”

  初七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披上外衣便要出门。未成想方嬟身形一晃,伸出玉臂拦住了他。

  她冷声道:“妾身比你还要着急。但你这般鲁莽,只会断送全盘的计划。冷静下来,初七。”

  初七长叹一声,垂下头,回到床榻前向后一仰,倒在床上,神态颓唐。

  忽的他似想到了什么,起身问道:“方师伯。您既然是尚无端前辈的结发之妻,那您一定知道很多关于十六义的故事吧…”

  “还有关于…”

  “关于幺妹的故事么?”方嬟凤目一挑,玩味的说。

  她微微蹙眉,道:“十六义的前尘往事牵扯过多秘辛过往,妾身不能向你透露太多。至于幺妹的事,倒是可以和你说上一二。”

  初七重重的点了点头,本来低落的情绪也被一扫而空。

  方嬟清了清嗓,开始娓娓道来,听的初七是目瞪口呆。

  原来昊天骨,血狱,毕方翼,竖亥首竟是同源。只不过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打造出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而他们只唤他叫尊上。

  她一共有九个家人。他们的大哥“用藏”最先开了灵智,可不知为何,他选择了封印了其他的家人们。

  由于血脉的原因,即使陷入了沉睡之中,但她与家人之间却依然有着神念上的沟通与交流,她渐渐熟悉了自己那些性格迥异的兄弟姐妹们。

  刀子嘴豆腐心的竖亥首,冲动偏激的昊天骨,啰里啰嗦的天吴尸…

  但只有他们的幺妹一直没有参与到他们彼此间的交流之中,一直是那般的冷清。一个人孤单的瑟缩在角落。

  据说尊上在打造最后一把兵器的时候由于太过匆忙,导致她的魂核先天不全,感情缺失。

  而且她拥有着让大家都深深忌惮的能力:血狱天灾。

  这个能吞噬世间一切的恐怖能力。

  初七联想到从前薛钰种种表现不由得心中一惊。

  方嬟顿了顿,继续讲道:“幺妹便是这般,或许是尊上刻意而为的罢,没有感情,没有自我,只为了杀戮而存在。”

  初七的心中倏然一疼。他摇了摇头道:“不,此言差矣,方师伯。”

  他对上方嬟的目光,眼神坚定,认真的说:“薛钰她有感情,我能感受的到。”

  “只不过她不擅于表露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方嬟轻轻点头道:“那是因为在你的感染下。”她轻叹了一声。“我们这般凶兵利器,本无善恶之分。因为兵器自己不会去伤人,全凭执掌我们的主人左右。”

  “你目光清澈,心中也毫无杂念。你这样的人才真正配当幺妹的兵主。”

  初七咧嘴苦笑道:“可是我境界低微,或许我真的配不…”

  方嬟摇了摇头,打断了初七:“虽说她从沉睡中醒来就如同出生的稚子一般,像她那般凶戾的存在,也会在不自觉之中对兵主的性格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是我见你身上丝毫没有那种戾气。就凭这一点,妾身认为你就胜过了天下大多数的人。”

  方嬟摆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在巨大的力量面前,那些寻常修真者不可能不动心吧?拥有了我们这般上古凶兵,一般人都会逐渐迷失自我…”

  她冷笑一声,道:“就比如花家的第一任家主。”

  初七怔了一下,道:“花家…”

  “对,花绝尘。”方嬟道,“花家第一任家主。剑神子君用藏的亲传徒弟之一。”

  她耸了耸肩,看向初七的眼神中流露了一分凄楚的神色。

  “也是我的第一任兵主。”

  “他凭借着我的能力,才打下了花家这千百年不动摇的深厚根基。可最终还是丧失心智,堕入魔道。”她垂下眼眸,淡然道,“于是,我便被认为是万恶之源,被用藏剑鞘封印在花家禁地之中。”

  初七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为她鸣起不平来。

  方嬟抬起头,眼神却突然柔和了许多。她轻声道:“我孤身一人被封印在漆黑阴冷的密室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年岁长的都快让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天,我身上的锁链被解开了,我见到了光亮,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手伸向我。”她的眼神款款情深,“我永远忘记不了那个笑容。那便是我的夫君端郎。也是我的第二任兵主。”

  方嬟透过窗棂看向别苑里的花草,一时间竟是失了神。

  她忆起和尚无端初见的那时,他冒冒失失的闯进了花家禁地。然后出于好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身上的封印解除。

  但是由于花绝尘那悲惨境遇的缘故,她一直努力保持着和尚无端的距离,不愿因为自己的影响下,让这位帮助自己重获自由的恩人也失心入魔。但是他却丝毫不顾及一般,而且从来没有把她当做是一把兵器…

  她闭上双眼,努力的把往事过往从脑海中甩去。再次睁眼,她的情绪恢复了正常,看向初七的目光也如原先的幽邃沉静,如同潭水一般。

  方嬟自嘲道:“哎,真是的…妾身和你讲这些陈年往事作甚么。”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情深…

  初七虽未体验人间情爱种种,但看她那般和风细雨般的轻描淡写中,却透着一份世间罕有的浓厚感情,也深受触动。

  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初七原本对感情一事懵懵懂懂,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却让他了解了不少。一个人用情至深之时,那么这份感情便融入到骨血灵魂之中,化成了支撑心脏跳动的力量。成为了一种习惯,习惯了互相保护,习惯了相互照顾,也习惯了彼此顾忌对方的感受。

  若说花十三郎对花绮罗没有一分情谊,他自然不信。只不过花十三郎的把自己的身份放的太过于卑微,不敢去爱。结果导致了一方追逐,一方逃避的苦恋之中。所以他们的爱成为了他们的负担。

  或许没有花家这个家族的桎梏,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或许会轻松很多吧…

  而方嬟和尚无端之间,他通过花绮罗的只言片语和方嬟本人的叙述,也感觉二人情之真切。动情之人若能长相厮守,便胜却世间一切。只可惜二人也是聚少离多…

  那自己呢,自己和薛钰又是什么样的情感,其实他自己陷入深深的迷惘,说不清也道不明。

  当那日花博卿从他身旁夺走薛钰的时候,他只感觉一阵锥心之痛。不知不觉间,他每日对薛钰无微不至的照料和她对自己回馈的那种守护已然成为了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情这一字,果然还是太过于沉重…

  …

  即便花博卿已经通过昊天骨赐予的神秘灵力强行掠取了初七的魂契,但临时魂契终究还是对凶兵的约束力太差,只能依靠用藏剑鞘制约着薛钰。

  但他依旧忌惮着昊天骨,即便现在把薛钰软禁在自己所居的院落之内,但却丝毫不敢对她怠慢,把她安顿在东厢房之内,特意差遣了侍女去伺候着她的日常起居。而自己则叫苦不迭的搬出了府邸,跑去侍候着昊天骨这位大爷。

  花家侍女也每日毕恭毕敬的侍奉着薛钰,毕竟传言道这位有着倾城容貌的仙子,日后便是家主夫人。几日下来,众侍女也摸透了这个主子的脾性。不似花家别的长老啊,还有那些公子小姐那样难伺候。这位仙子无欲无求,安安静静,性格也凉薄,好在不刁难她们。

  而缘由更是简单,薛钰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和她们讲,而她那空洞无神的双眼也从未看过她们。

  这些侍女们不知道,薛钰只是缺乏与人群沟通的能力,她只习惯了和初七交谈,对初七身边的人讲过的话也屈指可数。

  每日侍女都会把精致的饭菜送来,但是薛钰本为兵器,对这些自然是无需求。虽然每次送来的饭菜她都未动筷,但是侍女们不敢违背主子的要求,待过了一个时辰后,在恭恭敬敬的把已经凉了的饭菜撤下,到了时辰再把新的饭菜送上。

  动物都会对陌生环境充满着警惕,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而薛钰那独特的自我保护方式便是沉默,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如同见到初七之前那样,自己的活动范围也仅仅局限在这厢房之内。

  这日入夜她依旧端坐在床榻前,看着重重罗帐外摇曳的烛火出神,黯淡的眸子里并没有视焦。

  忽的,她的瞳孔骤缩,而冰山般冷清的面容上也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起身推开窗子,却见是一身换做家仆打扮的初七,正靠在窗外。

  他转过身,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初七…”她失声惊呼。

  初七抬起头神色慌张,连忙掩住薛钰的口唇,小声道:“天…不用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薛钰意会,点了点头。

  初七一闪身便跃进了厢房之中,然后故作潇洒的倚在屏风边,冲着薛钰一脸坏笑道:“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薛钰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出来。初七伸出手指作勾,刮了刮她的鼻尖,轻声道:“你爱吃的桂花糕。”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裹,解开线绳,里面是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

  薛钰的眼眶竟是一红,低下头来,咬紧嘴唇,声音也有了几分颤抖:“初七…初七…”初七见她这副表情不由得一怔。

  她小声的唤着初七的名字,然后扑到了他的怀中。

  “哎哎哎,好险,差点把糕点掉在地上。”初七回过神,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他伸手把桂花糕放在桌上,然后环住了怀中那人。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么…小傻钰…”他在她的耳畔轻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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