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烈焰小鹿
黎玉轩脱力,按住像要爆炸的额角,身体支持不住地蜷缩下去。双眼疯狂地闪过无数画面,就算是紧闭上也无济于事。
等到黎玉轩再次睁开眼睛,她知道了这间屋子里面所有摆设的来历。
窗户的的一角阳光充足,金黄的小花轻轻点头,种花的容器实在是平凡得不起眼,甚至长得歪瓜裂枣,不过那是黎将军行军到乌迪镇的时候,抽时间找人学来做给她的。还有一张整个的大狼皮,头上一条骇人的疤,那是黎将军自己去塞外砍来的。还有一串精致的银铃,小小铃铛做成月亮和星星的形状,是黎将军特意派人从白山找来的饰物。只不过世子再喜欢也戴不得,只能搁在盒子里。
一件件东西错落地放置在精致的储物格上,整整十六个,器物仿佛也染上了感情,黎玉轩一件件慢慢触摸过去,唇角弯起,忍不住想到,明华节又要到了,将军今年会送什么呢?
突然她蹙眉,脑中浮现一个念头。她转身步出房门,越走越快,仿佛有什么催着她快快去那个地方。
等到了湖边的小径,日影西斜,残红如血,她略紧张地抿唇,把手探到怪石之后。就是那天她未及伸手便晕过去的怪石。
指腹触到一块绢布,她迟疑一下,迅速将它同包裹物一起拿出来。
绢布仔细包裹的是一册普通的纸本子。
黎玉轩双手控制不住有些隐隐颤抖,一页页看去,是沾墨书写的页页诗词。每一页回忆带着世子的气息扑面而来,黎玉轩目光紧紧落在文后那个异常熟悉的落款上。
字迹灵秀,是“南星”二字。
黎玉轩记得巨石之后放着世子重要的东西,却记不起世子何时又为何将这诗集放在这里,是习惯使然还是有意为之。
她只记得一小小部分。
晚膳时间已到,黎玉轩回到玉星院,所经之处都被她触摸了个遍。
饭后落瑜递过漱口水,黎玉轩的手指不经意从落瑜手背划过,落瑜不解地看她,黎玉轩若无其事地笑笑,心里却很奇怪:为何又没有反应了。
直到睡觉之前,黎玉轩也没再通过触摸东西获得新的记忆,仰躺在床上,难免心里有一点沮丧。
黑狗长大了一些,骨骼壮壮地,现在还知道摆尾巴等她先睡。黎玉轩半个身子探出床边够到它热乎乎的狗头,边摸边想,要是孟启在就好了。
那边厢,孟启这几天可是心里颇不宁静。
在宫里的暗卫丁觉得殿下这几天有点辗转反侧坐立不安。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暗卫丁可知道,殿下光叫御医就叫了好几回,最后一次表情更是不好。难道殿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看这情形,不会是下水不通吧。
宫里侍候的最最德高望重的老御医,最近精神压力也有点大,殿下这几日频频传唤自己,去了也不说自己那里不舒服,摸着脉象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有点火旺浮躁,不过这他也不敢说啊。
而且那天他告诉殿下黎家世子其实再没叫他瞧过手腕,自那之后太子在没叫过他,这是觉得他医术不精不堪重用了吗?好惶恐,可是世子的伤御医院谁也没机会管呀。
凡启宫专门伺候太子沐浴的宫人觉得殿下看着还好,就是沐浴时间有点加长了。而且之前也不见殿下用什么香料药草的,可是最近殿下的要求变得有点多,他们光是试那殿下要的味道都要跑断腿了。好在最终殿下似乎还是挺满意,因为他泡浴的时间更长了......
孟启觉得他自己一切都好,生活正常,就是周围的命官们一个个都不太对劲,找别扭似的做事丢三落四,就是欠罚。有时候这宫人们的神色似乎也不太对劲,难道是明华节要到了心思浮动?孟启考虑着给他们轮流放个小假。
这天晚上,殿下又这么晚都没睡,望着月亮和天空心神不定的。
殿下,你要是想叫我背,我还是义不容辞的。别说背着你翻越将军家的院墙,就是翻山越岭我暗卫丁也不在话下。
长月当空,孟启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跳脱的人影。更不愿意承认自己等一个答案等得有些心慌意乱。这个词语就不应该在他的字典里。
猛甩一下袖子,愤而转身去睡了。
凡启宫的龙床好在结实,否者这样有人动来动去,吱吱嘎嘎地响起来,总是叫人误会的。
这一夜就在黎、孟二人分别的辗转反侧间过去了。
明华节转眼就到,靖都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这情形,比四国来朝之时黎玉轩眼前的场景更加叫人震撼。
原来古时的人们庆祝一个节日可以这么不遗余力,全民投入。
人们将早准备好的装饰安放好。除了朝廷官方排场,老百姓们自发地将之增补得更加热闹。
明华节据说是来自大靖的始祖,一个叫明华的神女,她一手开辟了大靖富饶的土地,又带领先祖耕种,她骁勇善战,与恶龙搏斗。可是传说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黎玉轩觉得,一定是龙赢了,因为孟启一家就是以龙为图腾的啊。
她转头去看给他讲故事的人。陈沂风今日好巧不巧又是一身白衫。黎将军有心想和女儿保持一致,也穿的一身白色锦袍。所以这三个白衣此时走成一排,画风奇异。
黎将军眼光毫不保留,几乎在陈沂风身上戳出洞来。白色锦袍衬得他年轻许多,黎玉轩看着这像陈沂风哥哥一样的面容,几乎能想象当时他青春意气之时,与活泼俏丽的阮玉一起,是何等的潇洒。
她心里生出一股隐隐约约的盼望来。
陈沂风是个勇敢的小伙子,在黎玉轩目不转睛望黎将军的时候扯着她看向自己,完全对黎将军的眼神无感。
黎嵮指如疾风,把女儿身上的手拍掉。
陈沂风笑容丝毫不受影响,另一手指向道路两旁的各种摊子,道:“你看看这些,明华节的东西,你都记得吗?”左手却悄悄在长袖里面活动两下,心里苦叫,这黎将军忒不留情,肯定肿了。
黎玉轩当即摇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头一次见。”
黎嵮更气了,好家伙,我不在的时候这小子都走到这一步了?
又心痛女儿的单纯,女儿啊,失忆的事情爹知道就行了。你可不能什么都和别的臭小子说啊。
二人一左一右陪着“失忆”的人过传统节日,心情都有些微妙,想要给她看最有趣最好的。
黎玉轩被他们夹在中间,虽然俩人奇异地和谐,欲给黎玉轩配置各种吃的玩的,但黎玉轩什么都没要,虽然她是很开心的,但居然有点吃不下去,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见她什么都不吃,陈沂风是有些担忧的,但奈何黎将军在侧,他只是陪在黎玉轩身边,默不作声。
黎玉轩眼睛还是闪闪亮亮的,见到什么都能笑两声,所以黎将军觉得不吃东西根本就无所谓,谁还没有个心情变化的那两天吗。
他心里有点鄙视这个婆婆妈妈的陈沂风。
身边两个人面上毫无波澜,肚子里打了一路的官司,但黎玉轩都不知道,她看到前面在喷火,便兴趣十足地赶过去了。
哦,是杂技中的喷火表演,虽然不算新奇,但比电视上的震撼得多,尤其是当那人冲她喷来,火舌险些舔到脸上汗毛的时候。
黎玉轩心克制不住地砰砰跳,又难掩兴奋,因为喷火的人开始喷出不同颜色的火光,他控制肌肉的力度,巨龙与麒麟浴火而生。
陈沂风一直在一边关注黎玉轩的神色,此时在喧闹的人群中对她耳语,“喜欢吗?”
黎玉轩大声盖过嘈杂:“喜欢——”
于是陈沂风把钱袋拿出来,铛地一声稳稳抛入一块银子,冲那人道:“骏马。”
那人二话不说,深吸口气,火红的骏马奔腾而出,陈沂风侧头笑道:“像不像火云驹?”
黎玉轩给足面子:“像。”
然后陈沂风丁零当啷抛个不停,围观群众得以一饱眼福,就是这人这会儿吐出的都是一些火焰兔子、烈焰小鹿、燃烧狗熊、火红小猪之类的,奇奇怪怪。
黎玉轩简直笑弯了腰,走远之后仍在回味。
黎将军见女儿让区区几个银锭子换得杂耍逗得开心万分,不禁反思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太亏待女儿了,爹实在没当好。
这便领黎玉轩慢慢逛,稍有黎玉轩表现得感兴趣的,便停下来带她玩个尽兴。
黎玉轩看老爹这个样子,真有些啼笑皆非。陈沂风对黎玉轩咬耳朵:“真看不出黎将军这么喜欢这些。”
三人一路玩闹,走到了一处套圈的摊子。彩头倒也寻常,一些荷包瓷器。
黎将军停下脚步,挑眉向陈沂风下帖:“怎么样,能套中几个?”
陈沂风笑答:“这真不知道。”
大靖习武之人不少,明华节也多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所以玩耍的样式也有专门给有功夫底子的人开辟的。算是剔除异常值。
黎将军就要和陈沂风比试这另一种特制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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