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世子的私心
东屋大半面墙都是窗户,日光透进来,光线是正好。
姜嬗坐在祁兰陌身旁陪着他写字。
“筠娘,这样写的好看么?”祁兰陌仰起脑袋满脸欢喜地看着姜嬗。
“好是好,只不过你下笔的力道控制不稳,你瞧你这里收笔不太及时,反而显得这字笨重。”姜嬗指点了几下,他便摇头晃脑,碧儿又揭了张干净的纸铺上。
一旁朱儿迟疑地观察了许久,尤其是那小世子,他本就生得如雪般澄澈无暇,羞涩腼腆模样总透着几分可爱,瞧着就像个福娃娃,嫩生生的样子叫人喜欢得很。
她不免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就看错了眼。
“朱儿,你愣着做什么?”
碧儿又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快去呀,筠娘喊你去烧个茶来给世子喝,都喊两声了。”碧儿说道。
“哦。”朱儿忙应下,转身出了屋去。
这边朱儿刚走,碧儿又想起来大院那边要去取药的事情,也匆匆出了院门。
姜嬗支着下巴,似乎在沉思什么。
祁兰陌写了好几个字,她都没回应,便忍不住道:“筠娘,你在发呆么?”
姜嬗回神,望了他一眼,问:“小世子喜欢碧儿和朱儿吗?”
祁兰陌张着嘴,却沉默了片刻。
“她们是因为筠娘待我好,才待我好的,我不喜欢。”他的心情似乎瞬间因为这个问题而变得阴郁。
“倒也不能这么说,她们是因为你是世子,所以才待你好。”姜嬗将他拉坐下。
“你若生来便是个下人,这些问题便毫无意义,反过来,眼下你是身份尊贵的世子,你觉得她们为什么待你好,这也是个没有什么意思的问题,你只要让她们敬你怕你就够了。”
祁兰陌似懂非懂,神色缓和了些,又问:“那筠娘呢,筠娘是不是也因为我是世子才待我好?”
姜嬗犹豫了下,没有立刻回答出来。
若祁兰陌不是世子,若他不是牵连家族的引子……她兴许在自己刚醒来的那会儿就一头撞死了。
她不会是另一个人,她只能作为姜嬗去活,哪怕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姜嬗,祁兰陌便是她所抓住的生机,从她活在筠娘身上时,她便立誓要护他周全。
姜嬗想远了,便也忘了回答他这问题。
祁兰陌的眸色沉了沉,只偏过头去继续写字。
待碧儿回来时,从窗户口向姜嬗招了招手,姜嬗便出来,拉着她到无人的地方,问:“药已经端过来了么?”
“端来了,现在要端给小世子么?”碧儿问。
“不必了,我瞧小世子夜里偶有咳嗽,你将我那日拿给你的药再煎熬一包,待他午膳后给他用下,别的自有我来处理。”姜嬗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碧儿说道。
姜嬗交代完后,瞧四周没什么人经过,便也回了上房,走到窗下时,忽然听闻朱儿惊呼声,脚步顿时停住。
“世子……这、这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
祁兰陌沉默地看着桌角被墨污了的纸张,他抿唇,却见朱儿目光频频落在窗边,他余光一扫,隐隐瞧见一抹淡青的身影……身侧的小手紧了紧,片刻就松了开,他只摇了摇脑袋,道:“没关系,朱儿姐姐下次小心些便是。”
朱儿迟疑着确认了他真没有别的作为,这才彻底的放下了疑心,她就是瞧见筠娘路过,才刻意这么做,便如筠娘所说,若是祁兰陌真的有什么,正好让筠娘自己看看。
既是没有,她也不免多了几分惭愧。
姜嬗走进屋来,能猜着朱儿的用意,心底不赞成,但也不好追究什么。
“你做事情未免太过于粗心了。”她说道。
“是,我下次定会仔细些。”朱儿忙不迭认错,将桌上污脏了的东西收拾带走。
姜嬗回头,瞧见祁兰陌下垂的嘴角。
姜嬗拿了帕子,在桌角又仔细地擦了擦,问他:“你是生气了么?”
祁兰陌只低头写字没有吭声。
待用完午膳后,姜嬗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朱儿因上午那桩事儿汗颜,待姜嬗愈发殷勤,看到姜嬗捂着肚子面色不好,便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她点了点头,朱儿便出了房门。
姜嬗扭头又对祁兰陌道:“平时这个时候你都是要午睡的,今天你先看会儿书玩,等会儿碧儿端了药送来,你喝了它再睡。”那药喝了之后睡一觉效果是最好的。
祁兰陌神情一僵,“可是筠娘说过我可以不用喝药的。”
“该喝的药还是要喝的。”姜嬗神情淡漠,却是因为腹痛无暇对他耐心解释,落在他眼里却又是另一番解说。
他只乖巧地应着,“知道了。”
姜嬗交代完便靠在罗汉床上,半躺着,竟不小心睡了过去。
碧儿端了药放在桌上,刚要唤人,因瞧见睡着了的筠娘便没有出声,她前脚刚走,朱儿又端了碗药来,她也将药放在桌上,人便退出房间。
里屋的帘子被人掀开来,祁兰陌看到给他的那碗药,端起又放下,他转而又端起了姜嬗的药,走到窗下往外倒下去,脸色一片沉郁。
不多时姜嬗才幽幽转醒,起来看到桌上两碗药,一个空了显然是祁兰陌的。
她端起另一碗药,倒也没有什么疑心,便仰着脖子喝完了。
她这是来了月事,朱儿知道前主身体一直月事不调,特意给她去配了碗药。
只是她喝完药之后并没有多大的成效。
一下午姜嬗都没什么精神,到了晚上更是变本加厉地难受。
夜半,隔着一面壁橱,外间隐隐传来低沉压抑的声音,祁兰陌顿时睁开了眼睛。
“嗯……”
姜嬗蜷缩成一团,额上冒着冷汗,腹痛不止。
从前家里有个小丫鬟也是这样的状况,说是每逢癸水时疼得恨不得重新去投胎才好,如今她算是彻底感受到了这种滋味,身下潮涌湿粘难受,没有一处是畅快的。
祁兰陌穿着寝衣像个猫子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忽然出现在她床脚。
她翻了个身正好背对着他,叫他看见铺上有一处深色。
他冷眼瞧着,伸手摸了摸那处,有些温热湿濡,竟是一股血腥味,面上顿时一僵。
她这是流血了……
他把她的药换成了该他喝的毒|药,所以她这是要死了么……
“筠娘……”他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站了好半晌,接着爬上了榻,钻进她的被子里靠在她身边,月光下,他一张小脸煞白,眸色显出几分倔意。
她分明是那样的坏……
可他想来想去,脑子里却只记得她对自己的好,越想越是无措,抬手抱住她的背,将脸贴在她背上,声音有些颤抖,“筠娘……”
他有些后悔了。
若他没有偷偷换了她的药,就算她都是骗他的,也可以多骗他一些时日。
“筠娘……”他真的后悔了。
一早上姜嬗眼睛还没睁开就觉得浑身骨头酸得不得了,好似背负了个大石头一般,腰背沉重。
待她睁开眼时,才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身后一个小人两只手臂费力地圈抱着她的腰,便趴在她背上睡了一夜。
姜嬗小心翼翼将他从背上撕下来,把他抱放在枕上,瞧见对方两眼似金鱼一般红肿,眼底乌青,显然就是没有睡好。
她摸了摸背后,一片湿漉。
她都不记得昨夜他什么时候爬过来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抱着自己哭。
“小世子?”姜嬗有些担忧地将他推醒。
祁兰陌睁开眼,瞧见她坐在那里,颦眉望着自己。
“筠娘,你没有死。”他扁着嘴,眼里又含了一泡眼泪,眼泪珠子要掉不掉,委屈得很。
姜嬗忙将他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怎么了?你是魇着了吗,我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你流了好多血,我害怕。”他抱住她脖子,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流进她脖子里,有些热烫的触觉。
她低头瞧见铺上一滩污血,又是尴尬又是好笑。
“没有关系的。”她耐心地哄他,他却摇头,“我们请大夫来看看罢,我好怕……”
“不必这样,我真的没事儿。”姜嬗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这次他却红着眼睛不依不饶,在她怀里娇气得很,抱着她哼哼唧唧撒娇,非叫她请大夫来瞧瞧。
这种事情姜嬗又解释不来,最后只好让碧儿请个大夫过来。
只是这毛病对于女子而言,本就没什么治法,大夫也不多说,开了个药方子让人去抓药,待那大夫一走,祁兰陌又拉着姜嬗便紧张道:“为什么他连你的伤口都不看看就走了?”
姜嬗憋了又憋,忍不住笑道:“你这傻孩子……等你以后娶了妻子便明白了。”
祁兰陌却更是茫然,不明白这和妻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嘴里说道:“我不要娶妻子,我要筠娘好好的陪着我。”
姜嬗摸着他脑袋道:“我也会陪着你,看着你成家立业,替你照看你的孩子。”
祁兰陌没吭声却已经冷了脸,他才不要生孩子,他才不要多个人和自己争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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