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枫叶

　　我快速地打出了十几种繁琐的手势，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道亮色的痕迹，远远望去，竟像一头粉色的小猪在奔跑。

　　一步步朝小僵尸的父母走去，随着眼睛里紫色的光芒闪过，手中的结印狠狠地砸在了地面，离它们仅有0.1cm的距离。

　　“你们还要我做你儿子的书童吗？”地面开始一点一点地龟裂，我的嘴角勾出一个鬼魅的笑容，露出嗜血的弧度。

　　“不不不，拜见，拜见大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请看在玺良的份上，绕过我们这一次。”小僵尸的父母惊恐地跪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又匆忙低下头，小声求饶。

　　玺良？“姐姐，姐姐，求求你，别伤害我父母。”隐隐约约听见了小僵尸凄厉的哭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吵。

　　什么叫做别伤害它的父母？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同时对付两只百年的僵尸，该小心的是我好吗？这没良心的小家伙！

　　“小姐姐，你还记得我吗？”玺良想跑到我面前，却被它父母一把拉住，紧紧地拥入怀中。那种姿态，就差在脸上特别显眼的地方刻意写明对我的防备了。

　　“当然记得，玺良嘛，姐姐虽然记性不好，那也比金鱼强。”我没好气地答道，自己又没得健忘症，刚认识的小朋友又怎么会突然忘了呢？咦，那对老僵尸居然对我没什么敌意了，哈哈，一定是被姐天生的魅力打败了。

　　“就你？呵呵，狐狸的魅力都比你强。”一道不屑而稚嫩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还带着一丝戏谑。

　　“那你去找狐狸吧？慢走，不送，或者我送你走也可以。”耸了耸肩，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呀？不就是一不小心给忘了吗，黑不溜秋的木质匕首。

　　“我是神器，至尊神器，你懂吗？不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垃圾货！另外，你说谁黑不溜秋，人家明明是洁白无瑕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智貌并存的超级无敌美少女！”某神器的器灵很形象地在我脑海中兴奋地跳来跳去，似乎在期盼着可以早点化为人形，摆脱束缚。

　　“哦。”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暂时没再理会气的跳脚的器灵，之后一不留神，便把她抛之脑后了。

　　小僵尸挣脱了它父母的怀抱，飞快地抓着我的手，激动地道；“小姐姐，你终于恢复正常了，你刚刚的样子快吓死我了。”

　　什么叫做恢复？姐本来就很正常好不好。随后，小僵尸就叽里呱啦地跟我讲了足足半个小时的话，自己总算勉强听懂了它的意思。

　　但拜托，粉色的小猪？好歹也高大上一点呀，比如狼啊，老虎，狮子什么的，为什么会是小猪？难道跟自己喜欢吃肉有关？还有，它说它父母害怕我，还跪下，尊称我为大人，呵呵，简直在开玩笑嘛。

　　我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发现已经冻得有点发白了，用另一只手搓了搓后，总算有了点温度。“咳咳，玺良，不能动不动就去拉女孩子的手，知道吗？男女授受不亲，对不熟悉的人不要过分亲密，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距离才能产生美。但有时候，距离产生的也不一定是美，而是隔阂……”呃，貌似又跑偏了。

　　“姐姐，你是不是要回去了？”小僵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眨着萌萌的大眼依依不舍地问道。

　　“对啊，毕竟快十点了，姐姐要回家睡美容觉去喽。嗯，有空的时候姐姐再来找你玩，再见，你要乖一点儿哦。”揉了揉小僵尸的脸颊，替它擦干了眼泪，便离开了。这次，它的父母出奇的安静，也没有上前捣乱，真是太奇怪了。

　　……

　　阳光明媚的午后，火红色的枫叶一片一片地往下落，铺满了整个地面，似乎连太阳都被染上了颜色。踩在软软的地上，她开心地转着圈，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今天是她能变成人形的第一天，值得庆祝的一天。

　　“你，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突然，天空中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话语直刺入她的耳朵，她在这一瞬间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直往后退，撞到了后边的树上，无力地跌倒坐在地上。

　　“为什么？”她声嘶力竭的问道。

　　“这世间代表永恒的只能是天地！”震耳欲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奇怪的是路上的行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得到，只是在诧异今天的天气变化程度之快，早上像炎热的夏季，而现在又像深秋了，让很多穿着短袖短裤的人深觉没带外套是多么的失策。

　　永恒？枫叶代表永恒是人们的臆想猜测呀，她真的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可以永恒。

　　她活了千年，历经风吹雨打，只为了等这一天，她想去人间看看，哪怕只有一小时也好，至少证明她没有白活一世。好不容易度过了雷劫，盼来了新生，却莫名其妙地被一个不知名的明显比她更高级的物种攻击了，没露面，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已经使她千年的功力毁于一旦了。

　　她不服，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她？她从没有做错过什么，就因为人类的几句玩笑话就要急匆匆地否定她的存在？

　　挣扎着起身，想要讨一个说法，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封住了，无论她怎么努力，最多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但她没有放弃，拿起一块尖利的石头，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一句句地把自己心里想的话写在枫叶上陈述着，字体很小很小，但句句真挚恳切。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也许是有人出于好心帮了她一把，也许是她的执着感动了上天，“念在你修行不易，又不忘初心，遂再给你一次重新修炼的机会，这次就当是一次考验，一次磨难吧，你千万不要有所怨恨。”这次空中传来的声音和气了许多，不再是刚开始咄咄逼人的语气。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她在中途中哪怕有一丝放弃的念头，都不会再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幸好她的心性比较坚韧。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她知道她赢了，上天还是有公平的存在的，虽然有时候会偏到天涯海角。

　　一切回归原位，从零开始。

　　我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微微发疼的太阳穴。是梦吗？可那样的场景为什么那样真实，似乎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总是让人分不清虚幻与现实。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看表，才半夜两点多，还是继续睡吧。

　　所有的枫叶不见了，她之前待的地方也变成了柏油路，过往的车辆排出的尾气使她并不能在原地继续待着。她的灵魂似乎被洗涤过了一般，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重新化作了一颗微小的树苗，茁壮成长着。

　　她总是像葵花一样，阳光在哪里，她也跟着在哪里。扬起的笑脸如孩子一般璀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终于，终于等来了第二次化形的机会。这次倒没有什么阻碍，连天劫都对她无比的和善，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

　　“米悦，咱们去街上转转吧，听说人类的世界比咱们这里精彩的多，天天在家里捧着本书不嫌闷呀？”

　　“米悦，听说新开了一家新的饭馆，里面的饭后甜点特别美味，我们去尝尝吧？”

　　“米悦，你知道吗？我爱上了一个男孩子，他对我很好，每次遇到他，我的心就如小鹿在撞，砰砰砰地跳动。”枫叶好开心呀，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拉着我在原地转了十几圈才罢休。

　　“米悦，我不该跟你吵架，不听你的劝告，我后悔了可不可以？你说中了，我真的爱错了人。”枫叶留下了猩红的血泪，让自己像婴儿一样蜷缩在床上，虚弱地说道。

　　“米悦，不要忘记我，如果有下辈子，那我们就一起变成无忧无虑的吃货。”

　　“米悦，我真的不行了，这样也好，也好，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只是，你不该为了我得罪上神的，他们一个个为什么那么无情，翻脸不认人？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呜呜……”枫叶嘤嘤地哭泣着，我很想告诉她，我没事，一直都很好，坚强一点儿，别犯傻，却什么也做不了。

　　“米悦，上神后悔了，哈哈哈……那个乌龟王八蛋，他说他很自责，很愧疚，也很想你，他竟然还有脸说想你？可是，米悦，你究竟在哪里？我该如何才能找到你？等我。”枫叶穿着红色的裙子，纵身一跃，跳入了满是迷雾的山崖。

　　“不要！”我飞奔过去，最终还是没能阻止枫叶的动作。

　　自己再次被惊醒，摸了摸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场梦也做得这么离奇，但，这真的是梦吗？枫叶？好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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