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法庭辩论
安腾心念急转，瞬间想到了两种爱丽丝诬陷他的理由，第一种是爱丽丝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察觉到爱丝卡的视觉出现了问题，由此找到了他这个源头，毕竟爱丽丝一直在关注着商团众人的情况。
第二种是拒绝了爱丝卡的助手邀请后，帕特里克家族对已经见过机械之柱的他仍然不放心，想要杀人灭口或是强行让他成为适配着。
可要是第二种情况的话，爱丝卡的遗忘药剂不是多此一举？而且就算瓦伦玛尔注重对每一位居民的保护（注一），爱丽丝也不应该通过这种官方途径来解决，那样只会更轻易的暴露机械之柱的事情。有钱有势的她大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来搞定几乎没有背景的安腾，如猎人、杀手、黑帮等等。
所以，不出意外是第一种情况！
安腾的内心开始咒骂起瓶子的晦气，自己的不经过深思熟虑的出手，爱丽丝过于敏锐的直觉……
当然咒骂是没有用的，他现在还得挣扎一下，“各位调查员先生，没有授权和我的邀请，你们无法进入我的私有住宅，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件及搜查令。”
那位又胖又高的调查员顿时露出不悦之色，他讨厌这种质疑他工作态度的家伙，“如示，瓦伦玛尔第十五司法分局执行官汉姆。安腾先生你涉嫌欺诈合约诈骗，我们将依法对你的住宅进行搜查、取证。”
“汉姆执行官请等一下，我认为这是诬陷，请求您对我的住宅进行他人踪迹调查。”
“当然，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进行全方位的踪迹调查。”
没过一会，汉姆拎着一个印有巨龙图案的黑色皮箱从住宅里出来了，那个皮箱安腾从没见过，但他知道帕特里克家族的先祖是位龙骑士，皮箱上的图案是帕特里克家族的专属图案。
“安腾先生很遗憾，你的住宅里并没有他人踪迹，没有人诬陷你，请跟我们走一趟。”
果然布置好了一切！
安腾恨恨瞪了一眼那位一直保持着微笑的爱丽丝小姐，又解释说：“汉姆先生，我认为这只是普通民事劳务纠纷，而不构成刑事犯罪，你们不应该关押我。”
“民事？刑事？抱歉我不知道你说的哪国法律，菲利亚帝国只有《平民法》《职业者法》《贵族与传承世家法》，不过这一点你可以在法庭辩护中提出来，陪审团也许会理解你的观点。至于关押，有足够身份的担保人的话，你能够免予关押。”
“足够身份……没有。”
因为魔法师考核不考法律，所以安腾没有了解过这个世界的法律，这一点是他的失误。
十五司法分局的关押室内，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精神力无法散发，魔力无法调动，身体被束缚在一张冰凉的座椅上，安腾能做的只有思考。
一切的源头是隐藏在身体里的瓶子，瓶子的本质和魔鬼其实没什么区别，自己被蛊惑了，要是早点摔碎它，就不会惹上帕特里克家的那两位大小姐，就不会卷入这种麻烦事。
爱丽丝也是一个奇葩，既然轻易找到了源头，为什么不找自己先谈判一下？凭借她的能量逼迫自己就范不是什么难事吧？为什么直接就要陷害自己？她的目的不就是让她的妹妹还有手下恢复正常吗？
如果她来找自己协商，自己肯定会答应的。瓦伦玛尔的人那么多，又不是非罗德他们不可。
难道她以为剥夺是不可逆的？对，是的，在牧师、诅咒师、大魔法师都对此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她理所应当的认为无可挽回了。而且和自己谈判其实也是绝对不可选的，大陆大陆上有句谚语：永远不要和魔鬼说话。
那么现在应该请求和爱丽丝对话，告诉他自己愿意退步，让她撤销指控？
不，那样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有问题！那不就让爱丽丝坐实了她的推测！
瓶子的性质决定了除了自己身上能找到它之外，别人那里留不下一丝痕迹。爱丽丝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才陷害自己的，正是因为没有绝对把握才通过帝国司法局出手的，所以诬陷只是一种确定性的试探！
即，自己若真的是一位瓦伦玛尔城的普通市民，应该接受这场审判，自己若是魔鬼怪异那类危险的存在，就会忍不住暴露出本来面目，那时候自有帝国司法局，宗教裁判所来解决他。
所以她不是一个人来和自己作对，而是利用了整个瓦伦玛尔来对付自己。
爱丽丝的智慧让人佩服，同时也让人苦恼，因为自己虽不是魔鬼怪异之流，但却拥有让人判定为异端的瓶子。
所以最后的结论是，只能坐以待毙。
当然若是事情向更糟糕的方向演变，就把那个瓶子摔碎吧，承受爱丽丝的诬陷，总比承受宗教裁判的酷刑要好的多。
……
七天不吃不喝，不至于让身为职业者的安腾饿死，不过难免会产生口感舌燥感觉，法庭顶部照下来强光，也让他产生了头晕目眩的感觉。
繁琐的出庭程序结束，看起来稍微有点年长的法官宣布正式开庭。
“请原告陈述自己的诉讼请求和诉讼理由，并出示证据。”
原告席上只有爱丽丝站在那里，她作为爱丝卡的代理人提出诉讼和指控。
“因炼金术实验，原告爱丝卡?科塞特?帕特里克自今年春一月第一日公开招募助手……”
“被告是否承认指控原告的指控？”
“不承认。”
“请陈述辩词。”
被告席上同样只要安腾，这个世界不存在律师，若自己不为自己辩护，没有任何人能帮到你。但让他气愤的是，自己被关了那么天，动都不能动，哪有时间准备辩词。
“法官大人，请允许我直接质证。”
“允许。”
“我想问，原告的工作内容到底是什么？仅仅是魔法师见习二段的我值得用15万的金币聘用。”
“安腾先生您是一位魔法师，应该明白炼金术研究是一位魔法师的隐私，所以具体的内容无法公布。但是原告研究的具有高风险性，可能危及到生命，15万金币远远抵不上一个人的生命。这一点罗德向您明确的转达过，”
“并没有，事实上我连金币都没有收下，那些出现在我住宅里的金币是有人故意栽赃。”
法官敲了敲手里的小锤子，面向证人席问道：“证人罗德，你是否向被告转达聘用邀请以及聘用金。”
“我曾明确转达。”
安腾冷撇了一眼那位光秃秃的胡茬大汉，“法官大人，罗德是爱丽丝小姐的下属，他的证言不应被采纳。”
“是否采纳由陪审团做出决定。”
“请问爱丽丝小姐，您觉得一个正常人是否会忘记一件关乎性命的工作？假如真的有一份过这样的约定，我绝不可能轻易就忘掉。”
“事实上，您会忘记这样重要的约定我也感到好奇，但您没有按约定与原告见面是事实。这一点听风水榭当天值班的侍者可以证明。”
“请证人发言。”
“听风水榭秋二月一日的出入记录中没有这位先生的名字，我也没有见过安腾先生，只有爱丝卡小姐在3号间等待了一下午。”
睁眼说瞎话！
瓶子给他重现的记忆里，因为爱丝卡睡着了，他曾经找这位侍者要过毛毯。
“被告是否还有异议？”
辩论到此，已经确定了事实，所以法官会有这么一问。
“有异议！我对原告的欺诈指控有异议，如果我真的有欺诈意图的话，应该在聘用金到手后第一时间离开瓦伦玛尔，而不是等待司法局的人把我抓起来，所以我和原告之间只是劳务纠纷，而不构成侵权，更不构成犯罪！”
“《平民法》第五十二条：违约即是欺诈，欺诈即是罪。”
将民法和刑法混为一谈，果然是操蛋的法律！
当汉姆执行官不由分说就把安腾关押起来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世界的法律是畸形而又不健全的，是无法真正限制以战斗为生的职业者的，是为贵族和世家服务的。
“若因不可抗力而违约呢？”
“不可抗力造成的因素，构成约定失效。”
“那个人意愿？”
“法律只认事实。”
“请问您，一位母亲无意造成了自己儿子的死亡，另一母亲故意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是否同罪！”
法官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同罪。”
“虽然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但您不觉得法律对第一位母亲来说太不公平了？”
“这……”
“同理，我无意欺诈原告，却要判欺诈一样的罪名，这是否跟您开庭时承诺下的‘公平’相悖？”
坐在旁听席的众人一片哗然，因为现在的安腾，是在质疑菲利亚先帝立下的神圣法律。
安腾环视了一眼，继续道：“一个罪名，首先应该有犯罪的意图，其次做出了犯罪的行为，才能构成犯罪。我既没有欺诈的意图，更没有欺诈的行为，将违约认定为欺诈，更是盲目而又不合理的。我请求法官大人驳回原告的指控。”
这番话说完，陪审团激烈的讨论起来，安腾则陷入了另一个问题的思考。
那个问题是，要不要在最后陈述上说出帕特里克家族说出研究战争机器的消息。
这个消息会引起轰动是必然的，但能不能掰到一个传承万年的世家却是未知的，要是没有掰到，安腾就彻底站在了帕特里克家族的对立面。因为瓶子的缘故他被爱丽丝过于重视了，可事实上帕特里克家族轻易就能碾死他这种没实力没背景的小人物。
这也是他在之前的辩论中一直没有说出来的缘故，辩论是围绕违约事实展开的，说出这则消息不仅不会有所帮助，反而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危险。
陪审团的讨论有了结果。
法官敲了敲小木槌宣判道：“原告爱丝卡?科塞特?帕特里克指控被告安腾欺诈15万聘用金一事，经审判，事实清楚、证据充分，本院对原告的指控予以支持。
原告有权在以下判决中选择其一：
一、判处被告136年监禁，由本院实施。
二、发配劳役68年，由本院实施。
三、被告以工偿债，直至还清原告聘用金未止，由本院监督。
四、原告获得被告20年绝对支配权,由本院监督。”
恩？原告选择？什么鬼？奴隶制的残留？太随意了吧！
安腾愣住了，这个世界的法律的刷新了他的三观。
爱丽丝露出明媚的笑容，得意道:“我选择第四条！”
“请被告做最后陈述。”
“……”
注一：自由城市对城市居民的保护具体表现为，居民生命安全不受侵犯，居民私有财产不受侵犯，居民自由权利不受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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