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老板,有云南水牛皮的皮鞋吗?

　　天寒地冻，街上行人稀少。周老师戴着狐狸皮的帽子，围着厚厚的围脖在街上步履匆匆地走着；来到洪记鞋店前周老师停住了脚步，他用力跺了跺脚上的雪走进了鞋店。

　　鞋店里点着小火炉，把鞋店里烘的暖洋洋的。周老师解下围脖，摘下帽子，眼尖的小伙计立马跑上来接过去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满脸掬笑的打着招呼。

　　周老师在店里四处转着，小伙计热情的跟着介绍：“先生想买什么样的鞋？你面前的这些都是上好的牛皮做的，即舒适又有气派，很适合先生你的身份！”

　　周老师没有答话，拿起一双鞋仔细看了看又放下了。伙计见周老师放下了，忙又介绍：“你再看看这双，狐狸皮的里子，这么冷的天穿上它保你的脚热乎乎的。”

　　周老师拿过来把手伸到里边，果然手立时暖了。他笑着问伙计：“还有什么最新最好的，你一并给我介绍一下。”

　　小伙计指了指面前的鞋柜：“这柜里都是最好的。”又指了指旁边的柜子，“还有这里，这里都是猪皮做的，耐磨结实。先生慢慢挑选，选好了喊一声我过来给您包上。”说完刚要转身被周老师叫住了，问他：“你们这儿有云南水牛皮的皮鞋吗？”

　　伙计愣住了，心想这客人真怪，要的东西也挺特别，但他不好说别的，只能笑笑说：“据我所知小店好像没有，先生要不去别家店看看？”

　　周老师答应一声：“那好，那我先去别家看一下，如果没有我再回来，你们这儿的鞋还不错！”

　　刚要转身出去，柜台后的屋子里有人叫住了他：“先生等一下！”话音落处门帘被掀开了，走出了一个身材稍胖的中年人。他来到周老师面前打量了周老师一眼，面带笑容地问：“先生要买什么样的鞋？”

　　周老师看着眼前这个中等身材的人开口问道：“老板，有云南水牛皮的皮鞋吗？”

　　老板依旧面带笑容：“没有云南水牛的，四川水牛的行吗？都是水牛，想来皮质应该差不多。”

　　周老师摇了摇头：“不一样，蜀地湿热，多瘴气，水牛因受暑气浸润皮质略显松弛；而云南因地势较高，水牛所受暑气较轻，皮质紧凑，属上好的水牛皮。”

　　老板点了点头：“先生是行家，说的不错。请先生到里屋量一下鞋号，小店可以为先生定做。”

　　周老师微微一笑：“只要能做，价钱好商量。”随着老板进了里屋。

　　小伙计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心想原来还真有云南水牛皮的皮鞋，而且还这么多讲究，今天又学了一手。

　　刚进里屋，周老师的手就被老板一把握住：“真好，振辉，我们又能并肩在一起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显得颤抖。

　　周老师也抱住了老板：“大可，没想到是你。”声音充满着欢欣。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老板为周老师倒了一杯茶水询问道：“一别数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还好吧？”

　　周老师微笑着回答：“挺好的，兰兰小时候是姥姥姥爷带大的，我没费什么心，念书的时候才回到我身边。兰兰像她的妈妈，坚韧，懂事，识大体，这些年就没用我操过心。倒是我这个父亲，时时被她悉心照顾。”

　　老板笑着说：“你现在过得挺不错的。”

　　周老师满意的回答：“很好，你呢，嫂子好吗？孩子们好吗？”

　　老板爽朗的一笑：“你嫂子和两个女儿被我送回了老家；两个儿子也象咱们一样，为革命工作着！”

　　周老师呵呵一笑：“不错，我们后继有人了。”

　　寒暄了一阵，周老师问老板：“大可，你这次过来老家没给我捎什么话吗？”

　　老板收回了脸上的笑，正色说：“老家让我告诉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等合适的时候会麻烦你。不过你清闲的日子没多长时间了，马上就会忙起来！”

　　周老师皱了皱眉头：“现在什么都不用我做？”

　　看着他的表情，老板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暂时让你休息是为了让你照顾好女儿。凤珍已经不在了，你这个爸爸应该多照顾一下女儿，这也是老家的意思。”顿了一下，他问道：“凤珍的事你和女儿说过吗？”周老师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他的思绪回到了当年。

　　也是在这冰雪连天的日子里，他被军阀通缉走投无路跑到山里，彻骨的寒风中他敲响了林子深处的木门。凤珍听到门响把门打开了，一眼看到寒风中的他已经抖成一团。凤珍把他拉到了屋里，屋里暖的有些让他窒息，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后边有人追我。”便失去了知觉。凤珍爹见状忙把他拖到炕梢放被子的炕柜里，上边放了一床被子盖住。又在他头后边放了一个枕头略略撑起被子，以防被子闷坏了他。

　　刚刚安排妥当，门就被拍响了。凤珍爹走到门前刚刚拉开门栓人就挤进来了。凤珍爹不待来人开口抢先问道：“几位这大晚上的来，是着急要皮子还是山货？现在行情正好时候，价钱可少不了。”

　　前边的一个手向后腰摸去，后边的一个人抓住他肩膀拍了一下，把他推到一旁客气地说：“价钱太高我们就没法要了，要了也赔钱，你看咱能不能商量商量？”

　　凤珍爹摇了摇头：“没法商量，这天寒地冻的，啥玩意儿都不好整，挣的就是个辛苦钱。”

　　来人微微一笑：“既然商量不妥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带着自己人转身要走，刚出门口转过身来装作不经意间随口问道：“我们收皮子一个同伙儿走丢了，不知他来没来你这儿，你们看没看见？”

　　凤珍爹摇了摇头：“我没看着，”转身问凤珍娘俩：“你们娘俩刚才抱柴火看着了吗？”凤珍娘俩没说话，摇了摇头。那人礼貌的说了一声打扰了，带着一起来的那些人走了。

　　凤珍爹关上门顺着门缝看着外边的人走远了才来到柜子旁打开柜子，拿掉被子枕头，又把他拖了出来，照着他人中使劲掐了下去。凤珍娘在一旁问他：“他爹，刚才人家一伙儿的来找你咋不告诉人家？”

　　凤珍爹哼了一声，：“那是来找他的吗？那是来抓他的，一个个的腰里别着家伙当我看不出来咋的！”

　　凤珍娘担心了：“那咱不惹事儿了吗？”

　　凤珍爹白了她一眼，“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得了，凤珍，去熬点姜汤，顺着柴房门看看，那些小崽子走了没有。”

　　凤珍答应着来到灶房，他打开和灶房连着的柴房门向外望了一阵，远远的雪坡下隐隐的有人影在晃动。她没敢烧火，舀了一碗烀肉的汤摸了一下，还烫手，她赶紧端了过去。爹问凤珍：“咋没熬姜汤？”

　　凤珍机警的说：“外边有人，怕他们看见烟筒冒烟起疑。”

　　风珍爹笑眯眯的看着凤珍：“这才是我闺女，打猎的就得有这股机灵劲。”又看了看周老师皱着眉说道：“看着不像坏人！准又是那些楞子，不要命的人！明天好了赶紧滚蛋，可别给我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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