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美不过如花

　　长老们离开，关上门，塔卡马上拜倒在地，恭敬说道：“睿智的族长，您就不用多问了，我便是两年前罪恶的山魈族族长，塔卡！”

　　有的人可以隐瞒，比如那些长老，有的人绝对不能隐瞒，比如加鄂。塔卡要想在鬼巫族真正立足，就必须赢得加鄂的支持，它无比明白这一点。所以当那些长老们离开之后，它第一时间坦诚，至于后面的事情，自然有少阳俊这位主人帮它搞定。

　　加鄂惊怒不定地看着它，仔细地打量，才发现这头山魈果然与两年前见过的山魈首领极为神似，不同的是苍老、憔悴了太多，却也多了一股难以言述的病态美，很有点慈祥的错觉。

　　他毕竟是一族之长，当认清这个事实的同时，也就明白了一切。之前对塔卡的崇敬之情瞬息消散于无形，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忌惮。

　　少阳俊没有等待加鄂的愤怒，及时说道：“义父，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这确实是一头智慧的山魈，但现在的生命已经被我控制，族中最后的那块灵魂引，已经用在它的身上了。”

　　加鄂深深地看了一眼少阳俊，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问道：“它如何向我们的族人解释它曾经犯下的罪恶？我担心族人们一旦明白真相，承担愤怒的不只是它自己，还包括你我。”

　　“所以，在它立下足以抵过的大功之前，暂时不让它曝光。”

　　“不曝光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死亡。”很明显，这句话证明加鄂在骨子里依然对塔卡抱有恨意，即使他也明白这头山魈首领的巨大价值，却无法原谅它曾经犯下的罪恶。

　　少阳俊道：“形象可以适度地曝光，但身份先不用。”

　　言下之意就是，向族人隐瞒塔卡的真实身份，必要时帮它圆谎，欺骗族人。

　　加鄂沉默，没有表态。

　　他从来不是枭雄，无法做到为了利益而放弃情感，甚至是背叛自己的情感。虽然少阳俊留下塔卡是为了干掉山魈，可是在加鄂看来，能从塔卡这里获得一些有价值的讯息就可以了，比如严刑逼供，根本不需要对塔卡太好。

　　而少阳俊的意思，好像十分欣赏塔卡——虽然加鄂也同样欣赏，可要他为这样一头山魈提供发挥光热的土壤，与之长期相处，他还是有些难以做到。

　　少阳俊明白加鄂的想法，便说道：“或许，它犯下的罪，没有您想象得那样深刻。两年前的那场屠杀，一切有关于杀伐的决断都源自于它的两名手下，骁和吾。塔卡和它的直系下属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直接参与屠杀。”

　　这个说法过于牵强，不过说话的是少阳俊，加鄂没有直接反对，而是从侧面说道：“有的时候，一个微妙的态度比直接动手更加可怕。”

　　“对我们人族而言，这样的态度也许微不足道，可是在一个残忍的族群中，类似的态度已经弥足珍贵，若非如此，也许我们已经灭族。况且，我们的族人往往对直接沾满鲜血的仇人印象深刻，比如认识塔卡的人很少，认识骁和吾的却很多。”

　　加鄂深深皱眉。

　　少阳俊明白这样还不足以说服加鄂，于是加大筹码：“假如完全没有塔卡，我们直接面对山魈可能要延后很久，也许是没有机会；假如塔卡只是被逼问出一点讯息，我们也许可以用计惨胜；但如果有了塔卡主动、深入地配合，我们不但可以手刃仇人，并且可以选择任何想要的结局。”

　　“为什么它会主动、深入地配合我们？”

　　少阳俊道：“因为塔卡与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它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那群山魈谋害的。也许，它比我们更加憎恨那群丑恶的山魈，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少阳俊的这句话很容易证明。第一，塔卡现在的实力相对以前根本不值一提，若不是受到了大的波折，不至于如此；第二，塔卡表现得如此卖力，若非有深仇大恨，怎么会对设计山魈满怀兴趣？最后，塔卡被灵魂引控制了，就算想走另一条路都不可能，除非它不惜生命。

　　加鄂终于有点接受塔卡的存在了，慢慢适应吧。

　　看着刚刚还一脸从容的山魈“长老”，加鄂的心情无比复杂。毫无疑问，从塔卡出现到表明身份的前一刻，加鄂对他都是极为钦佩的，然后少阳俊出现，它主动表露心迹，一时低劣得如同奴隶，这到底是怎么一个生物？

　　最后，为了族群的利益，他妥协了。“你能为我们提供什么样的讯息？”

　　塔卡卑微道：“我们相处的日子很长，您需要的任何讯息，只要塔卡知道的，都能给您答案。”

　　言下之意是说，我这里的讯息很多，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塔卡明白山魈之间所有的龌龊与勾心斗角，知道它们所有的生息习惯，知道什么地方是弱点，什么地方足够强大。

　　之前鬼巫族只能靠眼力去观察山魈族，如今却有这么一个bug供他们作弊，这个对比就很强烈了。

　　加鄂说道：“我们只知道现在的山魈分为三股势力，族人已经与他们之中排在第二的吾达成了简单的协议。之前我们一直在这三股势力之间艰难地维持平衡，以争取到足够多的修养时间。”

　　塔卡惊讶地抬起头，“吾？它应该是现在的山魈中最强大的，如今可能有接近真阶七品的修为了！”

　　“最强大的？”加鄂皱起眉头，这个消息与他们掌握到的并不一致，若真如此，鬼巫族的协议就不怎么平衡了。

　　塔卡道：“吾心机最深，当年若没有它的暗中唆使，我不至于在长吻人鳄面前完全没有应对的能力。当然，塔卡同样感激它，如果没有那两年的沦落，塔卡永远不知道自己身处于黑暗，永远不能沐浴光明！”

　　一半的忽悠，一半的有感而发，塔卡的这话还是能听的，至少加鄂没有觉得反感。他沉思说道：“最近的一年里，我越来越感觉到了吾的强势，它要的供奉也越来越多了。”

　　塔卡心想：你们方向没搞对，与吾达成协议，完全就是引狼入室的做法。

　　“但是，骁在明面上的实力好像比吾强了不少。”加鄂疑惑道。

　　塔卡解释说：“心机，可能比单纯的实力更加重要。您要知道，这群山魈渣滓们，还有第三股势力——我曾经的那几个直系下属。”

　　“你的意思是说，吾可能和你曾经的下属联系在一起了？”这是少阳俊在说话。

　　“如果吾已经有主动要做些什么的迹象了，那一定是具备了这个底气。如今看来，您说的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若真如此，山魈族脆弱的平衡将被彻底打破，最终的结局无疑会对鬼巫族更加不利。这是鬼巫族不愿意看到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到哪一步了，该怎样挽回？”

　　塔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迟疑道：“尊敬的族长，塔卡这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那群山魈渣滓，这两年一直在流传一句口头禅：好玩不过啪啪，最美不过如花……”

　　加鄂在沉默，少阳俊的双眼直接就无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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