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利维亚桑
轻柔的白色长发随海风飞舞着，划出世界的痕迹。
在那苍色的瞳孔中映照出眼前丑陋怪物的身影。
也许用映照是不对的。因为那是不可视的怪物。在四大基本作用中仅仅只受到引力作用，即使是光都对此无能为力。
这也正是在之前便操纵了King和Queen的黑袍人的正体。
但是如果苍和青两位动手，凭借她们的力量对抗这种东西大概也是轻而易举的，甚至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并非说她们的强大超越了King和Queen，而是能力的先天效果便克制了这怪物所有的手段。
更何况林泉致之前释放的两种魔法能够有效地帮助她们。
“苍，如何处理呢？”在苍的旁边，一名同样的白色长发，相仿的姣美面容，甚至是同样的近乎宫装的打扮的女子这样说着，在那声音中有种力量，有种生命，有种美好。唯一不同的是她们眼睛，是与苍色的青蓝色系不同的，青的眼睛是明亮的绿色。
好美。
“化作第三只。”被称为苍的女子这样说道。她的言语中透出一种奇异的苍茫有力，是沉重之风穿破了一切迷梦。
“苍，好的。”青如此回答着。她在伏暗海致死的水面上走了几步，来到那不可视的丑陋怪物之前。
接着，她伸出了左手手，那美如白玉的手，如同无数人遐想中的维纳斯断臂般。在她的手上漾起了生之绿色，化作了混沌之中最原初的光芒，然后洒落于这不可视之物上。
于是不可视化作了可视。
于是神划定给众生的生命之形态开始被改变。
所以……
同样的白色长发，相仿的姣美面容，甚至是同样的近乎宫装的打扮，以及唯一不同的眼睛……
那是青黄色的眼睛。
“她”躺倒在水面上，却并不会湿身。这与人类同样的姿态，同样的形式。
“这里的能力平均水准还真是……”好像是感叹，好像是恐惧，又好像什么感情都没有，“高得可怕啊……”女子无神地望着上空，又与青的双眼相对，“啊啊，我的名字是什么呢？”
青看着苍并不言语。
苍发话了，是万物定基一般的发话。
“鳞。”
“啊？”
“你的名字是鳞。”她再一次出声了。
青望着这一幕，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在很久很久的过去，在罪恶的那个地方，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在鲜活的生命即将坠落于地狱的时候，名为苍的女子是这样拯救了自己，从那人类的欲望交织出的深渊中。
“鳞吗。”躺倒在水面的她看着，她观着，她领会着。
她懂得了其中的意义。
这是在他们三者漾起的神圣交感。
“明白了。我等三位皆是一体。”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支撑一般，保持着躺的姿势，鳞就这样从水平姿势逐渐开始变成了直立。
然而在这途中……
鳞通过共享一种奇异视力看到了，有什么东西飞过了上空。
然后鳞看到了再一次的名为震撼、名为绝望、名为无力的东西。
那是承载着此界的文化景象，众生在真理的追求中遭受的灭亡。而这个东西便是将这份灭亡都留存的宏伟。
既是此岸，又是“海”，还是彼岸。正、反、合三个柱子共同支撑着同一种景象。
于是……
苏美尔文明、阿卡德文明、古埃及文明、克里特文明、迈锡尼文明、爱琴文明、希腊文明、罗马文明、哈拉帕文化、吠陀文明、奥尔梅克文明、玛雅文明、托尔特克文明、阿兹特克文明、印加文明、中国文明、麦罗埃文明、阿克苏姆文明、大津巴布韦文明……
太多太多了。无数的异象同时被展露。无数的文明之光被汇聚在同一个时刻。人类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一切道路在此同时缤纷展现。从万年前直到21世纪，横跨欧、亚、美、非、大洋五大洲，一切时代的伟人们都被拼接了在一起。所有存在过的主义，所有存在过的可能，所有存在过的文化，所有存在过的思想，都点点滴滴，疏而不漏而汇聚成海洋。这是名为地球的渺小之所的宏大思想之海。
即使它尚未完成，也足够令鳞感到难以想象的惊惧。而惊惧的不是它的宏大。
“或许它也是渺小的，或许它也是卑微的，或许它也是可笑的。但在其中有一种精神，有一种让我失败的精神，有一种让我屈服的精神，有一种让我坠落在颠倒无明之中的精神，有一种让我永无解脱的精神，有一种让我处处皆是解脱的精神。这是一种精神，每个文明都具有，我也具有的精神。每个卑微丑陋的虫子都拥有的永远梦幻。即使是神也无法藐视这份梦幻么……”
鳞向天空伸出了左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又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这究竟是什么呢……”
从三人之间的交感中获取了信息，苍和青也抬头望去，然而只能看到远去的影子。
那翱翔于天空的巨兽的背影。
那苍老孤独而有一种希望的背影。
“终于来了啊，利维亚桑丹尼尔。”
“还有……”
“欧米伽。”
……
法院建的像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简直有些滑稽的色彩在内。
VigyaVaruna仿佛是在微笑着，仿佛又是在自责着。他端坐于台上并不说话。
台下有人如同咏唱叙事诗一般的，宣读着一切。
这是一场奇异的审判。
四周的人们静默不语，只是将仇恨的目光投向D。
昔日无数英雄的举动并不会带来任何的同情，只会加深人们的失望与憎恶。尤其是自身受到了损害的程度上。黑朽公主以及外界机关崩溃的后续问题可远远没完，甚至波及到常人的生活中了。而这一份罪孽也被怪罪在同一个人身上。
而他也同样应该被怪罪。
力量越大，功绩越多，权利越盛，地位越高……这一切让人抵达了天上，然后坠落于地狱之时，也将遭受最大的折磨。
据说恶魔们会诱惑人类，甚至给予他们力量是否也隐含着这么一个真理呢——
从人类的瞬间满足中，那些堕落到地上的恶魔们也会获得同样的感受，然后接近于过去所在的天堂。
不曾经历过的人们就不会懂得。
肉体上的折磨对于D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不死而言，一切肉体上的痛苦都将化为过去式。然而一切精神上的痛苦或许在将来也将泯灭。
这时气氛化作了毒蛇，缠住了D，两根毒牙狠狠咬在他的颈脖处。
而他的精神仍在恍惚的清醒中，被肆意操作，被肆意利用。
正当宣读者读到最为神情昂扬的地方。
异变突生！
恐怖巨量的绿色法术力，以观众席上的数十个方位为结点，从空中构成强烈的场。他们口中念叨着特殊的巴利文。
注视着这一切场景的人轻声对V说道：“恐怕是被凡意操作的家伙们吧。”
绿色的法术力化作了螺旋。虽然是巴利文，但形式是以【回教唱礼】发动的魔法。
异界的门在歌颂中被打开了。生命的光华浸透了未明的生物。它从无妄中，从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唯能勉强称之为异界的领域中——被召唤而出。
空气被排开，冲击着四周。
然而比这异变更可怕的是——
流质的青金（lapis）。
冠名为lapisLuna的男子从法庭的门口走入。在他的双手上缠绕着流质的金属，那金属并非常世认为的青金。
一定要用个其他名词形容得更加准确的话……
这是——
哲人石。
lapis过去也曾用来代称过中世纪炼金术士们梦寐以求的唯一物质，能够抵达奇迹的万有灵药。
流质的哲人石在空中笔直穿梭着，而转弯时形成的角度也完美无缺，仿佛违反了运动定律。然后这一切在召唤中心四周形成了一个疏密适度的网状。然后L一转手，青金瞬间被炼成为特殊性质的非物质——万有溶剂。
而观众们一片混乱无知。强烈的绿色法术力
与之同时，多头龙降临出现了，压倒在D的身上，把D压成了一滩血糊。瞬间光的虫子蔓延开了。
哲人石仍在在旋转流动着，在多头龙出现的地点旋转流动着。
多头龙的血肉与哲人石交叠在一起，融合成极其邪恶不明的诡异之物。然后Luna又一挥手，流质的哲人石迅速按照着原来的轨迹带回。
血肉模糊。多头龙的内部器官组织被完全搞碎溶化，连痛苦的悲鸣都发不出，便已然死去。唯有带出血肉的撕裂声溶化声化为最后的余音。
正当Luna准备去击杀那几个始作俑者时，多头龙数个脑袋还没有趴下，再度起来，眼神中毫无光彩，带着鳞片的狰狞冲向Varuna。
Luna惊异地看了一眼。
“这是操尸？”Varuna丝毫不惊慌。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如同古老神话中的神佛一般庄严美丽。接着他似乎是抵住了，所抵住的并不是脑袋，而是作为多头龙整个的实在。整个作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显化本质。这样即使没有足够对抗的力量，甚至连手指也不必碰到它，就足以抵挡一切。
只是这不是通常的操尸之法，已经不是多头龙的实在了。
多头龙巨大的嘴巴中仍然不减气势冲来！口中巨大参差血腥的牙齿上还滴着不明液体。
于是闪避不及之下，Varuna的一条手臂被……
撕咬下了。
肌体组织模糊，血液喷射了出来。V也不恼，只是以魔法自我限制，保证伤势不扩大。
“是青玉吧。”Varuna快步跳开，看着眼前的咀嚼着他手臂的多头龙，面不改色地说着，“现在只有你能做到这种事了吧！你还真是慎密的男人啊，成为我的伙伴吧，如何？”
他对多头龙发出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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