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鼎王魂的希望
“哎，你刚刚说你也不知道这个阵法是怎么回事，那你也跟我一样在这里困了几天了？”公子粲一边继续迈着奇怪的步伐，一边分心问道。好在跟着戒指的指引往前走只需要机械式的操作，不需要花多少心思。
跟公子粲比起来，雪儿可就闲适多了。由于他们处于阵法之中，而公子粲正踏着阵眼逐步破阵，因此，她只需要保持与公子粲之间的物理连接就可以了。只要公子粲成功破阵，那她也就可以一同从阵中走出来。
只见雪儿轻轻牵着公子粲衬衫的一角，悠闲的前一脚后一脚懒洋洋地走着，由于公子粲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因此雪儿在很多时候都不需要走动，公子粲走个三五步，她有时候只需要挪动一步就可以。
听见公子粲问，雪儿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我们刚刚入阵没多久啊。我没想到你也会进来，想着你肯定不知道阵法的奥秘，刚想抓住你一起入阵，谁知道手一伸，你已经不见了。我一进阵，刚在担心呢，你就自己冒出来了。”
公子粲听了也是一愣：“刚刚进阵？可是——”
见他神情，雪儿大惊：“你不会是在阵中胡乱走动了吧？！”
公子粲点点头。“我就——随意走了走。”
雪儿古怪地看了看他：“这阵法，有迷惑的作用，一旦随意走动，就可能进入迷阵，那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走到死都走不出来呢。”
暗暗心惊的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有些酸痛的双腿，公子粲无奈苦笑。
待他将他经历的一切简略地告诉了雪儿，这妮子捧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么能跑啊，一定累惨了，哈哈哈，你怎么不知道就乱跑呢，知道我跟你一起来了，就应该在原地等我来找你嘛。哈哈哈。”
公子粲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雪儿这才敛起笑容，正色叹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看来这四方戒的确有些蹊跷。”
默默想了一会，雪儿才继续说道：“阿粲，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有些事情我要先提醒你。这里跟你原来熟悉的世界不一样，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的，你要习惯用神识来认识这个新的世界。”
公子粲点了点头，再走了三四步之后，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
双脚坚定的站在这不知是何的土地上，仿佛是深深扎根在青色的雾气之中。公子粲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将神识撒开。
雪儿见状，收起懒散狡猾的表情，一手仍紧紧牵着公子粲的衣角，原地坐下，调息起来。
在公子粲的神识中，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阵法原本的样子开始渐渐勾勒出来。一开始他还颇为疑惑，因为他的神识只能覆盖到脚边两三米的距离，随后就会被阻挡在这个看似是六边形的地面边缘。然而偶尔的，在某一条边上，会有细小的神识突然逸了出去，随后又突然消失无踪，再也收不回来。
公子粲一震，睁开了眼睛。
神识是一个人的精神本源，丢失了神识实际上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对于人本身的肉体也有很大的损害，若是换成一个普通的刚修成神识的人，恐怕单是撕裂的痛苦就难以抵挡了。
然而公子粲毕竟不是普通人，那神秘的五彩神元不知道蕴含着什么样的力量，因此公子粲所感觉到的，只是神识瞬间与自己脱离关系的空白感，而并没有痛苦。
睁开眼，看到的一切仍是原样，那神识感觉中的六边形地面也完全看不出痕迹。
再次闭上眼睛，沿着六边形的边缘细细扫视，再次发现了那偶尔一现的缝隙。刚想告诉雪儿这奇怪的现象，一睁眼却发现戒指正朝着缝隙所在的方向闪着光！
难道说——！
兴奋之下，公子粲拉起了雪儿，来不及解说，急急向戒指指引的地方走去。
他一边用眼睛看着戒指，一边用神识感应着方位，只觉得自己一两步就走到了六边形的边缘处。戒指精光一闪的同时，一丝神识也瞬间逸了过去。
公子粲赶紧抬步，一瞬间迈过了六边形的那一条边，当抬起的脚再次落地的同时，公子粲愣住了。
原来是这样！
他就这么保持一脚前一脚后的动作，再次进入神识的世界。睁开眼的时候，那种熟悉的**似的笑容再次回到了公子粲的脸上，他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得意：“原来是这样！”
雪儿的美目一亮，却精明得没有多问。
果然，没等到美女好奇的提问，公子粲也自动自觉的说了起来：“这个所谓的阵法，就是通过脚下土地的变化组合，搭出一条条各不相同，而且时时变化的路来，每一步都是一种变化，又会引出十几种更多的变化来。而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向目的地，也就是你所说的破阵的地方。”
他睁眼看了看两只脚，用眼睛看到的是一整片平地，而在神识中，此时他的两只脚正分别踏在两块六边形的地面上，由于他古怪地暂停在这一刻，两块地面平稳地对接在一起。他收起后面的那只脚，后面的那一块六边形立刻又没入了迷雾之中。
此刻，虽然他的神识不能覆盖更多的地方，但他完全能想象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块一块通向各个未知领域的地面轮番出现，交替与现在他脚下的六边形地面相接。在他的想象中，这个诡异的地方，与其说是传说中古奥的阵法，不如说更像他看过的那些科幻小说。
“也就是说，脚下这些青色的雾气，也只不过是为了扰乱入阵人的视线？可是能入阵的绝不是普通人，用这种只能骗骗眼睛的雾气有什么用？”雪儿皱眉看着脚底。
“你也不知道？我以为你来过这里。”
雪儿摇摇头。
“那你怎么能确定通过这个阵法能回到你的家乡？”公子粲悚然一惊。这雪儿要是回不去，那他就更别希望能回家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雪儿脸一红：“既然有办法，总要试一下的。”
“那你之前还让我陪你一起回来？”
“我——”雪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良久才轻轻嘟囔了一句，“这雾真是奇怪。”
公子粲心中暗叹，虽然现在明知道雪儿在拿他的命冒险，也不忍再多加苛责这个任性的妹妹，接道：“这雾，不会是为了我而造吧。”脑中又浮现出自己像个白痴一样疯狂奔跑的苦难过去。
“你说得很对。”一个苍老而悠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浑厚柔和，响亮中又不觉刺耳，听了让人精神一振。
“是谁！”雪儿倏地立起，本是慵懒柔媚的双眼精光四射，仿佛出鞘利剑般迅捷地扫视四周，做出防御的架势。
“呵呵，小狐狸，不要紧张。我就是本阵之主，想要完成你们的梦想，就来找我吧。不过我提醒你们，只有一步。”
两人尚在左顾右盼，声音已经悄然淡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雪儿神色凝重，丝毫没有谜底破解前的兴奋，却看见公子粲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优哉游哉的不知道看着哪儿傻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在那儿乐什么呢？”
“乐什么？我们到了地方了，当然高兴咯！”公子粲笑道。
“到了？”
“用神识看！”公子粲无语，“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雪儿也来气：“我用神识看过了，还是一块六边形的地面啊！”
公子粲一愕，拉着她往右走了一步。
“别乱动啊！他说只有一步，如果走错了，就——”虽然功力高出公子粲许多，但雪儿惊讶地发现自己躲不开他那看似毫无功力的一抓。一脚落地，心中顿时一沉，一种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席卷她的全身。
随即，她的双眼越瞪越大，好看的樱桃小口也张开了，一副惊骇欲绝的表情。
果然，这一步，即是天涯！
雪儿放开扯着公子粲衣角的手，向前飞奔而去。砰，一声闷响，她被一股大力反弹回来，再次落回公子粲的脚边。
“啊！”雪儿捂着右腿，痛苦呻吟。
公子粲一时手足无措，蹲在她身边着急地问：“雪儿你怎么样？伤到了吗？怎么突然这么激动呢？”
公子雪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却是痛得说不出话来，紧咬着唇。
同时心中的疑惑仿佛翻滚的沸水，扰攘着她的心神无法安定下来：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神识中一无所有，他为什么能一步走出阵法！为什么我不可以，他却可以！他明明——
“小狐狸，怎么这么冲动。”话音落处，一个道骨仙风的老人家在雪儿的对面悠然出现，明明看到他在那个方向，但他的话音却仿佛是响自天外，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他落足处，正是刚才将雪儿反弹回来的地方。
老人看着雪儿轻轻摇头，眼神中映射着深深的爱怜，微抬手，一股淡青的光芒瞬间射入雪儿的身体。别说躲，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欠奉，直到青光彻底在身体里淹没，雪儿才来得及惊呼出声。
然而尾音尚在口中，雪儿就感觉到一股清凉温和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里流窜，所过之处一阵舒泰，最后集中在受伤的右腿处，徐徐旋转一圈，消失无踪。
在公子粲欣喜的目光中，雪儿利落地站了起来，徐徐给老人施了一礼。
“多谢前辈援手。”
“呵呵，不必不必。”老人家乐呵呵地笑起来，右手洒然一挥，周围的雾气便渐渐散去。
公子粲和雪儿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了阵心的样子。
迷蒙的青雾散去两人才发现，此地实是青山绿水有如人间仙境。地面有低矮嫩翠的青草，远处有潺潺流动的清泉，高天上白云袅袅蓝天如碧，从未见过的鲜艳鸟儿在枝头云间缱绻鸣唱，隐隐听得见小兽腾跃和树丛的沙沙响，想是发现此处有人才慌忙逃开。
骤然见此美景，公子粲只觉得心里无限的畅快，从家里突然入阵的惊讶，旅途中的孤寂，无法回家的恐惧，此时都被抛诸脑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两脚开立，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
看见他那样儿，雪儿白了一眼，低声斥道：“笨蛋！”
随后轻轻蹲下身来，用手一寸寸抚过脚边的土地。之前她也曾查探过，分明是空无一物的平地，怎么这会子又变成了茵茵绿草？这恐怕已经非是幻术阵能达成的效果了，若是幻术，应该无法骗过她这一等级的高手。
百思不得其解下，雪儿又盈盈站了起来，公子粲还在那里大笑，虽然笑声难听，模样嚣张可恶，但倒也有一丝豪气。
“啪”！雪儿一巴掌拍在公子粲头顶：“别笑啦！人家高手见到这样的情景，应该是仰天长啸才对，谁像你这样！”
公子粲愕然止住笑声，疑惑道：“仰天长笑？我是有在笑啊？”
雪儿一听，真是心口能喷出血来，禁不住又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瞥眼却发现对面那颇有仙气的老人正在抚须微笑，不禁脸色微红。
天哪，自己修习天狐之术以来，事事处处都是优雅贤淑，这也是天狐之术的基础所在。即使面对那个大奸大恶之徒，她也能保持圣女的风范，哪怕在跳崖的时刻，她也是美丽的化身。怎地碰到这个便宜表哥，自己就控制不了的恶形恶状呢？
难道？
雪儿又偷瞄了公子粲一眼，正对上他微微仰头的侧面，脸轻轻一红，赶紧别过脸去。
头一转，又发现了奇异的地方。
“呵呵，小狐狸发现了吗？”
老人迈步走了过来，明明是一段不远的距离，却在这一步中跨越。转瞬间，老人已站在了雪儿面前，指着不远处一块看似是镜子，实际却隐隐透出微妙天地的地方，笑问：“你想去吧？”
红晕渐褪，雪儿看着那一面足有她三人高的镜子，眼中射出另一种狂热。当转回头来时，平静地看着老人，坚定点头。
“这一路，可不好走啊。”老人叹道。
雪儿一震，随即眼中泪光迷蒙，虽然只是一句平淡的话，但老人这一句感叹，仿佛是来自亲切的长辈，饱含了关心和怜惜，抚平了这许多年来，在雪儿心中堆积的伤痛和悲哀。
“那个，老爷爷，你是谁啊？”偏偏在这温馨的时刻，公子粲那让人恼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哦？”老人长眉一挑，颇有些惊讶。刚才那一句话，其实他是用了一些手段的，连专修精神系法术的小狐狸也着了道，没想到这个看不出来历的小子竟然浑然不觉。
想了想，点点头，老人抚须道：“我叫老鬼。”
“鬼？！”公子粲一声怪叫，一下窜到雪儿的背后。随后再探出头来，问道：“你已经死了吗？”
纵使见过千山万水沧海苍天，老鬼还是绷不住大笑出声，那仙风道骨的样子也透出了些许人味。
“你这小娃娃，还真有趣。”
雪儿收回泪水，赶忙拉着公子粲施礼致歉：“前辈莫要见怪，我这表哥初入此道，年少无知，如此失礼。”
“呵呵。”老鬼隔空一抬手，一道温和的力量将两人托起，“他修炼了多久？”
“大约……一个月辰光。”
“哦？倒是看不出来。”老鬼脸现讶色，双目顿时一亮，公子粲立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仿佛被冻僵在这空气里。
不多时，这憋闷的感觉过去，老鬼了然点头：“原来是他的儿子。怪不得。怪不得。”
“你认识我妈？”才能动弹，公子粲就又躲回雪儿背后，轻声道：“这个鬼，有些古怪。”
老鬼哑然失笑，随后认真地点头道：“公子红么，自然也是认得的。”
公子粲却没顾上仔细分辨他话中的意味，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什么鬼？我们也死了吗？”
老鬼这一次沉默许久，盯着两人来回扫视，最后目光停留在公子粲的脸上。沉吟良久，才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微微点了点头。
“我不是鬼。你们当然也没死。”老鬼手再一挥，三人的头顶现出一大片阴影，“我是这一界的鼎王魂。”
“鼎王魂？”
“鼎王魂！”
疑惑，惊讶，公子家的两个传人表情各异，却是异口同声。
不去理会两人的心情，老鬼继续说道：“我可以让你们去想去的地方，甚至可以给你们需要的一切，财富、地位、力量，但是你们必须完成我的一个要求。否则的话，就与我在此共度余生好了。”
公子粲和雪儿同时愕然，谁都没有想到，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老鬼，怎么突然就开始威逼利诱了起来。
公子粲辩道：“你有要求我们也不是不能答应，但是你还没说出来，让我们怎么决定？”
“你们以为这是可以选择的事情吗？一旦我说出来，就意味着你们必须答应，否则就是一个死。如果不愿意答应，那就留在这里，我不会说出来，你们也可以留着一条小命。我这里，还是个不错的地方。”老鬼脸色肃然。
雪儿看了看公子粲，刚想说话，被公子粲扯了一下，他抢先说道：“那好，我们不问你要做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我们两兄妹都是正直善良的人，如果你要我们做什么昧着良心，有违道义的事情，我们是宁愿死了的。”
老鬼无奈点头：“这并不是什么违背良心和道义的恶事。”
公子粲心里偷笑：只要不违背良心和道义，人家张无忌三个要求都答应了，我们两个人完成一个要求有什么要紧。口里爽快答道：“好，那我们答应了。你要我们做什么？”
那一边雪儿不停掐着他的手臂，奈何话已出口，雪儿也不好收回。
老鬼点头道：“嗯，我知道你会答应的。我的要求很简单，就一句话，给我把另外八界的鼎魂全都带回来。”
公子粲尚摸不着头脑，雪儿已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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