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豹人的偷袭

　　平淡的日子过了几天，熊人士兵汹涌的热情也渐渐淡去，虽然医帐外始终是大排长龙，但公子粲跑腿的活已经清闲了许多。熊人军营的日常守卫、巡逻，也恢复了正常，且由于白鸽小姐的激励作用，更是军容鼎盛，战意汹涌。

　　这一日，公子粲倚着医帐的大柱，不住叹气。

　　“我的粲表哥，你今天这是怎么啦？”雪儿坐在榻上，纤纤玉手撵着药草，清新的药香替代了往常的魅惑香气，倒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闷死啦！闷死啦！”公子粲背靠大木柱，两眼望天，“咱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还去不去找鼎魂了？”

　　雪儿一扬眉：“哟，粲公子觉得闷啦。那咱们这就走。只是……你舍得美丽的白鸽小姐吗？”

　　“白鸽小姐——”公子粲眼中又显露出向往的神色，没过多久，又黯淡下来，“可是也不能总守着她吧，天仙看久了也会腻啊。”

　　“呵，粲公子现在可真是了不得啊，连圣域有名的四大美女之一白鸽小姐，看了没几天也觉得厌烦，只不知道以后要给我找个怎样的嫂子呢？恐怕真得是天仙下凡，才能让你看足了一辈子吧。”雪儿逗他。

　　“哼，白鸽小姐美是美，可是碰上喜欢的人是不一样的，就算是个丑八怪，看一辈子也心甘情愿，还很开心呢。”公子粲叉着腰，豪气顿生。

　　话毕，帐内就陷入了沉默，久久没有人接口。公子粲一愣，回头看去，却见雪儿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尴尬地摸摸脸，问道：“呃，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可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我会不好意思的。”

　　“噗嗤！”雪儿从迷醉中恢复过来，笑得弯下了腰，“才刚感叹你也有说话有道理的时候，你就自己打回原形了。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

　　公子粲还来不及反驳，只听到不远处的帅帐外传来“腾腾腾”急速踏地的脚步声。

　　“报！”一个传令兵冲进了大帐。

　　“何事？”帐中，熊霸正与一众将官商议军情。

　　“探子在东北边发现了狼人的军队！”传令兵禀道。

　　“距离？”

　　“不足十里。”

　　“什么？”负责查探情报的熊灵大怒，“如何到了十里之内才报？！”

　　“报灵帅，当值的探子半个时辰之后未有信息传来，探哨营觉得不妥，再次派出一拨探子，才发现了情况，还折损了几名士兵！”

　　“哼！”熊霸恨恨地砸向帅案，“灰狼也太放肆了，居然带人惹到了我熊霸的地方。”

　　转身看了一眼帅案后支着的大地图，迅速回复冷静，吩咐道：“探哨营继续查探，距离不要太远，注意保持距离不要与狼人冲突。熊强，你命一部士兵做好战斗准备，咱们去会会灰狼的手下。”

　　“是！”众将轰然应诺。

　　熊霸与熊顽披挂整齐，迈着步子走出帐外，正看见紧邻的医帐门口，公子粲和雪儿两人向这边望来。

　　熊顽暂别父帅，走来亲切道：“阿大，阿二，你们好好照顾白鸽小姐。这里没什么事，刚才探子发现狼人的部队，可能是冲着白鸽来的，我们会解决。”

　　“狼人的部队找来了？”雪儿皱眉，思索着什么。

　　“没错。”熊顽意味深长的眼光再次落在雪儿的身上，“阿二兄弟，你对皇城的事情，似乎有些了解啊。”

　　“啊，属下只是担心白鸽小姐的事。”

　　“嗬嗬嗬，不用担心，你看我们熊族的儿郎们，都已经整装待发，还奈何不了几条狼？”

　　果然，熊人的军法严明，号令一出，一队队的士兵已经收拾好装备武器，整齐地列队出发。

　　白鸽小姐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慢慢走了出来。“是狼人来了吗？”

　　“是。白鸽小姐不需担心。”熊顽道。

　　白鸽倒的确不担心，淡淡笑着：“是我连累了大家。熊顽小将，不用担心我，你去忙吧。”

　　“小将告退。”熊顽恭敬一礼，转身指挥士兵去了。

　　“哇塞，这个礼数恭敬的呀。要是对你，不是更厉害？”公子粲用胳膊肘捅捅雪儿，传音问道。

　　“切，那可不，我乃堂堂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雪儿传音回到，心中不禁笑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跟公子粲一样爱得瑟了。

　　公子粲也嘿嘿笑着，从雪儿嘴里听到熟悉的语气，他也禁不住笑起来。白鸽看着两人的笑脸，同样微微笑着。一时之间，虽然没有人说话，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温馨气息。

　　仿佛梦境中一样，阳光和煦，笑容殷殷，点点浮尘在光芒里上下沉浮，静谧安详。

　　“啪！”仿佛是晶莹的水晶从中破开，一瞬间，公子粲觉得有什么东西错了。

　　尚未回过神来，只听到营地的南边响起了喊杀之声，未几，熊顽又跑了回来，语气仍然沉稳，但语速已加快了许多。

　　“白鸽小姐，马上跟我们走。”

　　“好。”白鸽转身回帐，带上一个已经收拾齐整的包袱，站在了公子粲的面前。

　　熊顽眼中精光一闪，虽然很好奇为何白鸽像是能未卜先知一般，收拾好一应器物，但此时显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转身带路而去。

　　“啊？”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白鸽，公子粲一愣，瞬间又明白过来，转身蹲下，背起白鸽，跟着熊顽拔腿就跑。

　　一边跑着，公子粲心中疑惑，为何刚才，自己好像能预先感知到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那一瞬间的不妥当的感觉，那水晶碎裂般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但很快他就不再有心情去考虑这些事情，他们是向西边横穿大营，取西门而去。北边的狼人攻势猛烈显示出他们早就准备，尽管熊人整军有方，仍是节节败退，但尚无大碍，若是尽出营中之兵，不说尽歼来敌，守卫大营不失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然而从北边传来的喊杀声听来，似乎情形似乎并不是这样。而更让公子粲在意的是，大营南边的嘈杂是所为何来？还在渐渐靠近之中。难道是狼人两面夹击？

　　“熊顽，南边是怎么回事？”公子粲忍不住问道。

　　熊顽回头看了白鸽一眼，见她面色沉静，毫不惊慌，才答道：“是豹人。”

　　“豹人！”白鸽没有怎样，倒是急速前进的雪儿大惊失色，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狼人和豹人都——”尚未说完，自知失言，雪儿闭上了嘴，脸色阴沉，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这些事，等我们突围了再说吧。”熊顽并没有就雪儿的表现多说什么，继续介绍情况，“北边的狼人军团因为发现得早，暂时不会成问题。但南边豹人的偷袭太突然了，儿郎们很难抵挡，现在东、北、南三边都发现了敌情，只有西边暂时安宁。但是——”

　　虽没有说完，大家也都明白了情况。这一次，敌人显然是早有准备，计划周详，先用北边的狼人来吸引熊族的注意力，待大部军力转移到北方，南边和东边的豹人一起突袭，形成一个口袋型的包围之势。但如此布置，怎会遗漏了西方？可是对熊人来说，只有突围逃向西方，回到熊族的大本营才有存活的希望。明知是局，也不得不闯一闯，不然，其他三边，即使突围，也会被追兵逼到绝境，无法留下活口。

　　“阿大、阿二。”一边急速飞奔，熊顽一边说道，“呆一会可能会有苦战，我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白鸽小姐。”思索几秒又郑重补充道，“不需有任何顾虑，也不要藏私。”

　　雪儿和公子粲同时一震。沉声应是。

　　熊族大营广大，跑了许久，终于到了西边的营寨。此时营中出了熊顽的亲兵护卫在众人身边外，已所剩无几。再跑出几十米，熊霸的兵丁出现，熊族的族长出现在众人眼前。

　　“父帅！”熊顽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小顽，你们来的很快。走，我们一起突围西方。”熊霸话不多说，会合一处之后，向西门卷去。

　　刚出了西门不到半里路，熊霸一挥手，众人停住了脚步。

　　前方密密麻麻排满了豹人的军队，队伍的最前排，有两人端坐马上，一脸得意之色，看着不远处的熊霸等人。

　　“熊大帅，怎么有这个闲情带着手下到这里来啊？”马上其中一人语带嘲讽，向着熊霸喊道。

　　“青狼，你怎么和豹人搞在了一起？袭我大营意欲何为？”原来那马上坐着的两人正是豹人的一位首领和狼人的青狼统帅。

　　“嘿嘿嘿，你不知道吗？要是不知，又怎会带着大军来此，还带着如此美貌的小姐？”青狼双眼闪着红光，从熊霸的身上转移到白鸽小姐的脸上。白鸽一脸厌恶，将脸埋在公子粲脑后。公子粲却发现，身边的雪儿攥紧了双拳，指节发白，银牙紧咬，眼神愤恨，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去大杀特杀一番。

　　“既然如此，我军势要突围，你二人让不让路？”熊霸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索性直说。

　　青狼和那豹子首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到飙泪，青狼才喘着气道：“熊霸你怎生如此幼稚，事已至此，自然是不死不休！”说道最后几个字，笑容隐去，语气冰冷。

　　“好！那就让我们见个真章！”熊霸也不客气，手一挥，百来名亲兵一拥而上，对面豹人的队伍也迅速开到，立刻混战起来。

　　熊霸话虽说的霸气，但现在的情况明眼人一看便知，熊霸身边的亲兵统共二百来人，南北两条战线吃紧，已无其他可用之兵。而对面豹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怕不下千人，且盔明甲亮，显然都是豹族的好手，熊人再强壮，要人人以一敌五，怕也难以办到。

　　熊霸抽身回到熊顽身边，低声道：“小顽，带着白鸽小姐，从东边突围。”

　　“父帅！”熊顽大惊，“小顽与父帅同进退！”

　　“小顽，不要任性。现在豹人和狼人摆明了要全歼我们灭口，难道你想让熊族在此一役灭族吗？你不活着出去，谁将我们的遭遇，将我们的仇恨，告诉所有的熊人！”熊霸脸色严肃。

　　“可是父帅！”熊顽还欲争辩

　　“小顽！”熊霸大急，随即又柔和下来，现出难得的慈祥笑容，“小顽，熊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爸爸以你为豪。”说完，将一样东西塞进他的怀里，肃容道：“熊顽小将！”

　　“是！”熊顽立即肃立敬礼。

　　“本帅命令！着你部护送白鸽小姐突围，相机返回大营，为儿郎们复仇！”

　　一个“是”字梗在熊顽的喉咙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小顽，男子汉不要在这个时刻婆婆妈妈。大丈夫，做该做的事！不要让爸爸失望！”说完，充满爱怜地拍拍儿子宽厚的肩膀，随后头也不回，再也不望一眼，冲入战场。

　　熊顽紧紧捏着拳头，最后望了一眼父亲的背影，一回身，招呼自己的亲卫，带着公子粲和雪儿往营中退去。一个探哨营的亲卫向熊顽轻声汇报了一些什么，熊顽带着众人向东门奔去。

　　队伍行进得很快，雪儿和公子粲都敏锐地发现了熊顽的一样，紧紧捏着的拳头始终没有放松，已经有一丝丝的鲜血顺着指缝滴下，但熊顽的脸色仍是沉静如冰，丝毫没有悲伤的现象。

　　公子粲很是动容，从小在和平的环境里长大，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生死话别，即使在电影和电视中见过，也不曾料到，真的发生在面前，是如此的震撼，如此具有冲击力。看着熊顽在面前坚定地一步一步跑着，公子粲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弥漫着浓浓的悲伤，还有一种“壮士一去兮”的豪迈。

　　雪儿扯了扯公子粲的衣襟，低声道：“你们先走，我回去帮帮熊霸。”还未等公子粲反应，她已经一溜烟飞了回去。

　　熊顽的亲兵一阵慌乱，军纪严明的他们，从未遇到过这种临阵脱逃的情况，虽然这一次，不是脱逃，而是投入战场。

　　熊顽指示大家继续前进，跑到公子粲身边，问道：“阿二去做什么？”

　　“她说去帮熊霸大帅。”公子粲从容答道。

　　熊顽一皱眉：“他要去送死吗？”

　　公子粲耸肩笑道：“我担心的不是她，而是对面的某个人。”开玩笑，雪儿是五尾天狐之身，就这些小兵，能奈她何，就算不能全歼，要全身而退那真是小菜一碟了。况且刚才雪儿一脸悲愤，看来对面阵营里有她的仇人，说是要去帮熊霸，但谁也能猜到，报仇也是她的主要目的之一。

　　听到公子粲的话，熊顽一愕，随即松开紧握的双拳，眼中精光暴涨：“若你兄弟能救得我父帅，熊族感激不尽！”

　　公子粲背着白鸽，想搔头也不能，只得尴尬一笑：“如果她还没杀红眼，应该会救了大帅的。”

　　得到这个消息，熊顽精神大振，大声指挥着路过支援南北两门的熊族士兵，给南北两路的兄弟送去消息，边打边退，集中力量突破东门。

　　东门在望。

　　意料之外的，东门外的敌兵并不算多，虽然相对于现在的熊族兵力仍占了绝对的上风，但公子粲确实是松了一大口气。

　　熊顽盯了公子粲一眼，嘱咐道：“阿大，你的速度快，带着白鸽小姐相机突围，在基山等我。”

　　“啊？”公子粲又夸张地大叫，“不是吧，我又不认识路，我带着你一起走吧。你招呼你的小弟到基山来找我们就是。”

　　“你？”熊顽一时不能接受。

　　“嘿，你就看好了吧。”公子粲得意地一笑。既然雪儿去了西门，势必要显出真身来对付那千多的敌军，那自己还有什么好隐藏的。

　　嘿嘿一笑，一道光华闪过，公子粲身上的熊族甲胄偏偏碎裂，露出了老鬼给他配备的月白长袍，也恢复了他英俊的相貌，看得背后的白鸽眼睛一亮。

　　“果然不是凡人。”熊顽点头，看着公子粲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也安定了下来，“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说完，熊顽亮出兵器，乃是两柄精铁大斧，上面亮起一片蒙蒙黄光，显然熊顽也是练有功力的人，能将功力注入兵器之中，功力已是不弱。

　　“嘿嘿，行啊。”公子粲以神识招出拿手法宝隐龙鞭，只见一条金龙翻翻滚滚，威武地在公子粲头顶盘旋，向着豹人厉喝出声。那些普通的豹人士兵何曾见过这类神兵利器，气焰登时消散大半，熊人士兵虽然人数较少，一时倒也并没有吃什么大亏。

　　白鸽小姐看着头顶的金龙，很是兴奋，也娇声说道：“白鸽也来帮忙。”说着抽掉束发的白色丝带，在头顶挥舞一圈，瞬间道道白光沿着白圈的范围瞬间扩大，道道白光没入熊人士兵的身上，受伤的不觉疼痛，无恙的力大无穷，更加神勇百倍。

　　熊顽眼中闪过瞬间的犹豫，随即兴奋大喝：“早知两位有如此手段，我熊族儿郎又何必如此畏首畏尾。”心中安慰自己，既然这阿大有这般本领，那阿二应该也不差，父帅那边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虽然很想带着众将和士兵冲回西门，与父帅合兵一处，突破封锁回到熊族大营，但临阵变计乃兵之大忌，且不说这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就是众将之间的沟通也是一个大问题。

　　于是，熊顽再不犹豫，舞起双斧杀入敌阵，向东方突围而去。

　　而另一边，雪儿显出真身，如一道白虹，匹练般腾空而起，飞入西方的一阵，一声娇斥，手中一柄青光闪闪的宝剑如闪电般飞出，直插灰狼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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