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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人生总有意外


  “我,就是你找的那个人。”看守老头平平淡淡地吐出这句话,一时间并没有激起什么涟漪。摆设和麒麟王仍保持着僵持,仿佛是定格的电影画面,纹丝不动。

  然而突然间,这静止的画面却抖动了起来,那神秘的锥子在麒麟王的对抗之下,慢慢向外退去,麒麟王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哼。”摆设冷哼一声,左手双指一掐,一颗血珠自指尖冒了出来,随后手一抖,血珠像是响应召唤一般,飞向兀自在摆设手中缓缓转动的锁妖塔。虽然只有一滴,但鲜血融入的刹那,锁妖塔与六合之位上六个战士之间的红线登时粗了几分,锁妖大阵的力量更稳固了。

  “皇族之血啊。”看守老头目光一寒,“小子,看来你们是来真的了。倒不知道现在这个叫神羽的小子给了你多少血呢?你知不知道它本来可以做很多别的事情的。”

  皇族之血,在陵光大陆上历来都是宝物。也许皇族的确是得天庇佑,或者有其他的什么原因造就了这个现象,总之,每一代的皇,体内都拥有庞大的力量,而生机所在的血液则是力量最凝聚的载体,每一滴都是珍贵的。

  皇族之血有很多用途。在有些人手中,可以是悬壶济世的灵药,活死尸,肉白骨;在另一些人手中,则是可以将兵器锻造成更高一阶的材料。更多的用途不胜枚举,至少在看守老头手中,就可以有不下几十种用途。而将之融入锁妖塔,则是提升锁妖大阵的最佳手段,每一滴都可以将大阵中的压力提升一分,若是皇族对着锁妖塔吐一口血,那无论是谁被困在锁妖大阵中,都要一起吐血了。

  至此,看守老头再无疑虑。为什么他们知道锁妖大阵?为什么他们能得到那锥形的宝物?答案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这里了。

  看守老头的脸色沉了下来,麒麟王的也更不好看了。借此之力,那锥子又刺深了几分,即使是麒麟王,在那样的重压和痛苦之下,也龇牙咧嘴起来。

  当然,力量的提升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作为封锁六合的重要阵眼,那分布六方的六个战士在皇族之血融入的那个瞬间,齐齐浑身颤抖,体内的功力被强行提升、吸取,支撑着大阵,好一阵才恢复了常态,但面色已显出了疲态。

  虽然如此,但相比他们六人,阵内的麒麟王能支撑的时间更让人担忧。

  摆设逼出皇族之血,也是有些辛苦,但看到情况又在他的掌握之中,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问道:“前辈,刚才那句话,是想惑我心神,还是有其他什么意思?”

  看守老头讥讽地笑了:“小子,不错嘛,倒也没乱了心神。不过,老头子我可不是爱开玩笑的人,我,就是封印里的另一个。”

  “哦?”摆设一挑眉,“我怎么没听说封印里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人生,总是有很多意外的。”

  “那请问前辈您的真身是什么呢?为什么会和麒麟王一起被封印在这里呢?当然,您要是不愿意自己告诉我的话,我倒也不介意自己来揭开这个谜底。”

  “小子猖狂。”看守老头扭头看了一眼苦苦挣扎的麒麟王,“你还没这个资格。”

  “哼。”摆设右手仍托着锁妖塔,左右一挥,一片白色光芒厉射向看守老头,威势堪比刚才劈开麒麟王的那一刀。

  “年轻人就是容易浮躁。”见状,看守老头反而将双手袖在身后,优哉游哉地抬起了脚步。只见慢悠悠的步伐之下,他的身影却以与之完全不匹配的高速抖动了起来。说是“抖动”,实在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快,身影在场中乱飞,但看似却仍留在原地。

  “哼。”又是冷哼,面对这个神秘莫测的老前辈,摆设心里总是没有底,虽然摆着一副无害的孱弱模样,但他带给摆设的忌惮,却比麒麟王更甚。

  出击无功,摆设不敢怠慢,左手一引,锁妖塔中分出一股力量罩在看守老头的方向,老头顿时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势压顶而来,脚步一慢,就被定在了原地,与麒麟王一样,被镇在了阵中。

  “前辈,我本无意对你动粗。”摆设咧开嘴,得意的表情一闪而过。

  “嗯,这样说的话,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吧。”看守老头微微一笑,并不显得紧张,“你告诉我是谁交给你们这些东西,这些秘法,我就告诉你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摆设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前辈,跟您做生意,我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啊。”不过其实他的心里是很迷惑的。至今,与这位神秘的前辈所做的交易,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每一次真正获利的都是他这方面。虽然刚才那个“神秘的另一个”让他险些失神,但若不是事先知道有这么另一个,也许他的惊讶会更厉害一些,但也许……各种思绪瞬间在他的脑海里纠缠蔓延,但下一个瞬间,一种不妥的感觉袭上心头。

  转头看去,就在他分神对付看守老头的短短时间里,麒麟王已经再次稳住了阵脚,在他的抵御之下,那尖利的锥子已经脱离了他身体的范围,眼看就要被推走。

  “雕虫小技!”摆设微怒,明白刚才看守老头只是为了分散自己的心神。于是不再理睬他,专心对付麒麟王。

  但分散了一部分力量锁住看守老头之后,能给予麒麟王的压力就显得单薄,摆设几次捏诀提升阵法的力量,都奈何不得这两个家伙。

  一咬牙,摆设又逼出了一滴鲜血。皇族之血本就是珍惜之物,将其输入别人的体内,对皇族本身也是一种巨大的挑战,每次施法都只能赠与几滴,且施法过后,皇族的身体受到伤害,需要长时间的修养才能恢复常态,而自此期间,皇族体弱,遭到意外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暗杀、投毒、疾病,任何一种都能让陵光江山易主。因此,虽然赠血看起来是一种方便的提升本方实力的手段,但历代皇族很少有大规模赠血的行为出现,这也让皇族之血变得更为珍贵。

  作为神羽的心腹,又是这一次行动的重要首脑,摆设是本代神羽唯一一个赠与皇族之血的人物,也因为这样,让摆设对神羽更是忠心不二。但即使如此,他也只有三滴。

  抛却本身的肉体,练习这如同烟雾一般的秘法,就需要一滴皇族之血来维持灵魂的稳定不灭,在肉身化烟之后,能根据他的意愿重新组合。而现下逼出的第二滴,也就是他能够用来对付他们的最后一滴皇族之血了!

  不过这都已经不要紧了。

  这一滴血,这最后一滴血,必将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摆设忍不住笑了。一战定乾坤,只要收服了这两个家伙,不,只要收服了其中的任何一个,以主上的神通,在这陵光大陆上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的人或事了。主上的皇位稳如磐石,自己存在的意义也就已经完满,有没有皇族之血也就没关系了。是啊,倒时候,也就再也不需要他出阵战斗了,一切都将画上句号。

  一切都将结束了。

  满意地看着自己最后一滴可以逼出来的皇族之血融入锁妖塔,摆设觉得一阵虚弱。比起六合之位上的蛇人战士,逼出体内的皇族之血对他的消耗更为剧烈,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摇晃,手中的锁妖塔果然发出了更为深厚的威压。他能感觉得到,那将是无可抵御的。

  “啊!”麒麟王一声长嘶,锥尖已经扎入了他的眉心,一丝鲜血从额角淌了下来。

  而看守老头则呆立在原地,丝毫都没有上前帮手的样子。

  摆设冷眼看着这两个应该是陵光大陆最伟大的生灵,心中充溢着一股感慨。即使是这样强大的生灵,在主上的谋划和手段之下,也不过就是笼中鸟、阶下囚。果然跟随着主上,很快就可以看到新的陵光了吧!

  跟着主上一起,站在众生之巅!

  心中涌起豪情万丈,摆设满意地看着锥子向麒麟王的额头扎得越来越深。而看守老头的声音也如他所料地在此时响了起来。

  “喂,我劝你,赶快停手。”

  “前辈又有何指教呢?”

  “再这么继续下去,我保证你会后悔的。”看守老头言之凿凿,肯定地点头。

  “哈哈哈哈。”例外的,一向沉稳严肃的摆设仰天长笑起来,笑得嚣张、狂妄,“前辈,在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很可悲吗?”

  “可悲?也不知道是谁可悲。”

  “哈哈哈!好!好!好!我可悲,我可悲行了吧!我可悲在这么晚了才跟随主上,我可悲在我能为主上做的实在这么少,我可悲在很快就能看着主上完成他的目标,之后便再也没有我的用武之地!我真可悲啊,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倾泻而下。那里面包含着的,不仅是抱负实现、夙愿得偿的喜悦,还有一种深沉的悲伤,这种感情,却不是外人能够了解的了。

  “哎,本来还挺欣赏你的,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甘愿给别人当枪使的。可惜了。”

  “哼。困兽之斗,何必多言!”摆设终究还是冷静深沉的,敛起面容,冷冷看着看守老头,“像前辈这样的高人,在这种时候不也是只能逞口舌之快?还妄图分我精神,给你的同伴争取时间。”话音落,摆设的手上加力,锥子又刺深了几分。麒麟王一声闷哼。

  “给他争取时间?”看守老头嘴角一拉,“我可没这闲心,也没打算帮他。我只是可怜你,好好一块材料,不过是在最低落的时候被一个歹人所收,便死心塌地,蒙蔽自己的双眼。若是你愿意就此收手,我答应让你入我门下,如何?”

  这一番话,看守老头说得很真诚。

  摆设一愣。往事纷纷浮上脑海。

  家族的没落、同族的倾轧,让小小年纪的他尝尽了艰辛,酷暑三伏,严冬三九,他只能靠着小偷小摸维持卑微的生存。直至年少,生活在阴影中的他,也爱上了那个明媚的女孩,然而他无法踏出那一步,他不敢,他不配!默默守候着她,眼看着她嫁给了那个粗鲁的家伙,他也只能在黑暗的角落里伤心;看着他在外边花天酒地,回家之后冷冰冰地对待他心中的公主,他却毫无办法。不,不能让她伤心,要让这该死的家伙付出代价!

  然而少年的怒火只换来一顿老拳,他这样卑微的人,怎么可能是虎人的对手。若不是她在自己将死之时苦苦哀求,那他也许早就进入另一个轮回了吧。奄奄一息地躺在属于他的阴暗的角落里,他的心里却是平静的。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在没人的角落安静地死去,不影响任何人的腐烂、消失吧……

  可是他出现了。

  那个英俊的、儒雅的、高尚的人。结束了他的平静,他的卑微,他的苦痛!他让虎人在自己的面前跪倒,承受自己肆意的侮辱;他让他的公主光彩亮丽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娇羞欣喜地承受自己的宠爱;他让所有曾经轻视过、欺辱过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低下他们的头颅;他向自己描绘了他梦想中的陵光和未来!

  他沉醉了,沉醉在这个男人的魅力和胸怀里。为了他,他抛弃了可以享受美食和美人的肉身,让曾经珍惜如至宝的他的公主成为活寡妇;为了他,他承受着无比的痛苦经受洗礼和试炼;为了他,他成为了没有面目,没有形体,堪比幽灵的东西。但他毫无怨言。

  他为他抵挡了多少次袭击和暗杀?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他却能清楚地记得,当他为他排除最后一个挡在皇位面前的障碍时,他叫他兄弟!叫他这个卑微的,已经忘记了出身和来历的人——兄弟!他是尊贵的神羽陛下的兄弟!

  就为了这两个字,做什么他都愿意。可是他的信赖和倚重还在增加,甚至赠与了他这个影子以“皇族之血”,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恩义更重呢?他不愿意像其他人一样,管他叫“陛下”,在他的眼中、心中,他永远是那个阳光地笑着,收留濒死的自己的“主上”。

  而现在,这个该死的老头却在说什么“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投入他的门下”?笑话!简直是最可笑的笑话!

  怒上心头,却又冷然笑了起来。

  “前辈,你是想激怒我吗?我有这么蠢吗?三番四次栽倒在你同样的手段之下?”摆设不去理睬他,反而更加了一把力,锥子在麒麟王的额头刺得更深,已经大半没入了他的额头,只余最后一点末梢还在空气中颤抖。

  “你再不收手,可就没有机会了。”老头却并没有阴谋被戳穿的尴尬,仍是倔强地这么说。

  “是啊,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看着吧,我将站在主上的背后,站在这陵光之巅!”

  “扑!”终于,锥子完全没入了麒麟王的身体里。他一阵颤抖,并没有发出怒吼、狂嘶,甚至连任何一丝轻微的哀鸣都没有发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腾起一片烟尘,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看守老头默默摇头,眼中射出一丝缅怀。他终究还是失败了。老伙计,他还是失败了。

  摆设则停留在空中,仍是警惕地看着下方的烟尘。锁妖大阵还在运转,丝毫没有懈怠。

  公子粲和雪儿呆呆地看着场中的情景。出了翻腾的烟雾之外,一切似乎又静止了下来。

  “雪儿,怎么办?”公子粲呆呆地问。

  雪儿攥紧了拳头看着看守老头的方向,心中为她的四爷爷捏了一把汗。麒麟王那样的存在也被收服了,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四爷爷了吧。

  她暗中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和气息,做好了在突发情况下冲出去救四爷爷的准备。

  黄莺则是毫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被誉为“陵光之光”的家伙,心中疑惑,便脱口问了出来:“粲,为什么你还是这样无所谓的样子呢?”

  在听到“粲”这个亲昵的称呼时,公子粲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脑中浮起项天晓跳起来敲自己的脑袋然后得意地管他叫“公子惨”的样子,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甜笑。

  “呵,还真是没有危机感呢。”黄莺轻笑,却不复以往的娇媚,带着一丝酸涩,“你明不明白,神羽收服了这两个家伙之后,你们所谓的‘护送军’,就要变成‘逃亡军’了。恐怕就算是鼠人的巢穴,就将变成你们的坟场。”

  “呃——”公子粲脑中盘算了一下对策,想起来的却都是用四方戒逃回老鬼那儿的方法,随即苦笑。他果然是没有什么危机感啊,对于能够随时随地逃出险境的他来说,要保持危机感恐怕也很困难吧,何况背后还有老鬼这么一个大靠山。

  正在想着,却只觉身边一阵风,雪儿蹿了出去。

  摆设腾身高处,透过重重烟尘,看向他的目标物。

  麒麟王已经躺倒在地,毫无动静。看守老头仍站在原地,对同伴的倒下只是露出苦笑,却并没有什么更激烈的反应,甚至连同伴的尸身都没有多看一眼。

  高手之间的情感都是这么凉薄的吗?摆设突然想。

  一不做二不休,摆设右手仍托着锁妖塔,左手挥起,意图收回神锥转而对付看守老头,而雪儿也就是在这个当口冲了出去。

  “哼,真是额外的收获啊!”摆设嘴角冷笑,神锥已经从麒麟王的额头再度露了出来,他手上动作却停了一停。看着雪儿冲入锁妖大阵,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随后接二连三出现的公子粲、黄莺、白鸽等人,更是让他的笑容逐渐扩大。

  “飞蛾扑火,真是悲壮!”摆设摇摇头。

  看守老头则是一脸的不高兴。“死丫头,让你在一边看着,过来干嘛?”

  “我不能看着你被他——”

  “被他什么?你四爷爷我是这么倒霉的该死相吗?你看看你们,女的、弱的,碍手碍脚!”

  “哼,现在骂他们也来不及了。”

  “小子,别高兴得太早。”

  摆设不再多言,挥手收回神锥,想着下一个该对谁下手。

  突然,他感觉手上的重量大了很多,使唤神锥不像之前那么得心应手了,低头一看,立时惊得长大了嘴!

  脑海中,看守老头的那句话变得越来越大声,反复回荡:

  “人生,总是有很多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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