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关山坐落在京城西郊,乃是春季踏青的好去处,风景秀丽,山川众多,诸峰环绕状如城廓,林木青翠,四季常青,素有“玉关天下之幽”的美称。
魏纾玉扇挑开车帘,指着一城山色说道:“这般繁荣的景象,当真令人神往。”
“建宁景色不比这京城好得多,你何必回来?”徐珩道。
魏纾盈盈笑道:“哎呀,爹非要回来,我哪里管得着啊!”
徐瑶拉着魏纾的手笑:“建宁好看么?有没有山有没有水,有好吃的么?”问个不停。
徐珩笑笑不再说话,心里却计较起来。
定北侯在建宁驻守数十年,当地百姓只知定北侯,不知京城陛下。原本定北侯膝下无子也算是对陛下的一个安慰,哪知其女魏纾毫不逊于男儿,上阵杀敌一战成名,陛下心里自然对魏家有些忌惮。
定北侯想必也是为了宽陛下的心,带着女儿直接回京,保全了魏家军。
玉关山丹梯千级,寻常人也不过爬了半山腰看会京城全景,也就下山去喝茶赏花去了,奈何徐珩魏纾是练过功夫的,徐瑶也是玩性大起,根本不觉得累,反倒连连赞叹景色之美。
待得一路爬上山顶,徐瑶已经累得够呛,趴在护栏上连连挥手:“我不行了,我后悔了,我不该来玉关山的!”
魏纾递上手绢,笑着说道:“擦擦汗吧,去那边的凉亭歇会。”
徐瑶握着她的手,感动的说道:“乐安姐姐,你人真好!我喜欢你!”然后跑开去了凉亭。
“阿瑶实在太贪玩了,成了亲也还是这样没长大的样子。”徐珩笑着摇头,看得出对妹妹的疼爱之情,
“到底还是小孩子嘛!”魏纾道,“慢慢地就好了。”
“你不也才十八,比阿瑶稳重的多了。”
魏纾看他一眼,淡淡开口:“我不一样。”
她走到栏前,倚着栏站定,说道:“我娘去的早,建宁又常年不安定,除了上战场,我实在想不出有别的方法可以让爹爹不用担心,至少那个时候我是和他在一起的。”
徐珩沉默。
“阿瑶生在京城世家,从小的生活就是无忧无虑的,她能如此,你应该欣慰才是。”魏纾偏首笑道。
徐珩看着倚栏而笑的女子,眸中瞬息变化,缓缓说道:“回到了京城,总算也能享受些许安宁了,也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只要魏家无恙,父亲无忧,我也不算辛苦。”魏纾笑道。
徐珩忽然觉得苦涩,道:“所以为了魏家,做什么都愿意么?哪怕是答应与陆洵的婚事?”
魏纾皱眉,转身眺望山色。
“陆洵,我是断不会嫁的。”她言辞肯定,“只是这退婚的时限怕是很长了。”
她转身,身姿旋转,裙摆画出了花,笑道:“这是不开心的事,我们出来玩,就不用提这些了!”
“阿瑶,我们去后山。”魏纾招手唤亭中少女。
后山山势渐渐陡峭,雾色也浓了许多。
魏纾方走到阶梯处,就觉得不对劲,回头看去,徐珩也没有跟上来,正要同徐瑶说回去,就见一支冷箭射向一边的徐瑶。
“小心!”魏纾惊呼一声,长剑出鞘,将剑打了下来。
可又一支冷箭刷的射来。
冲着魏纾而来。
魏纾抬手拉过怔住的徐瑶,躲过了一劫。
“哒”一声,箭跌在地上。
“乐安……姐姐,这是……”徐瑶明显受了惊吓,心神不定。
魏纾将徐瑶护在身后,冷声道:“敢行刺杀,却没胆量露面么!?”
草丛中窸窣了一声,瞬间恢复了安静,周边雾色渐渐散去。
刺杀之人,定是已经离开了。
徐瑶还在这里,徐珩不知何处,她也无法孤身去追刺客丢下徐瑶不管。
雾色散去之后,就见徐珩急切而来:“怎么回事,刚才一阵浓雾,就发现你们人不见了!”他看见地上折断的两支箭,“你们可是谁伤了?”
徐瑶松了口气,安慰道:“没事儿的哥,我和乐安姐姐都没事。”
将徐瑶送回国公府,徐珩陪着魏纾去了侯府。
案几上并排放着两支箭。
“到底是谁居然要来暗杀你?”徐珩微恼道,他心中明白,阿瑶甚少结恶,反倒是魏纾征战数年,敌人定是不少,回京以来更是眼红的多。
魏纾看着那箭,道:“我不知道要杀我的是谁,但我知道这两支箭来自于哪里?”
徐珩看向她。
“来自燕国。”她淡淡开口,仿佛被刺杀的根本不是她。
徐珩皱眉:“燕国怎么追到京城来了?”
她笑道:“我杀了他们燕国多少人呐,甚至还斩杀过燕国当年第一大将,恨我的人可多了去呢!不过居然能追到京城来杀我,我也是佩服的。”
“燕国既然追来了,你也该禀报陛下,派些人来保护侯府才好啊!”
“那倒不必。”魏纾自信地笑道,“谅他们也没胆量来我侯府!”
侯府机关重重,哪是等闲之辈可以来探访的。
何况魏纾和定北侯都算的是一流高手,又岂是轻易可以暗杀的。
徐珩也不多管,忽然问道:“我之前送你的桃花簪子呢?”
“在的呢,”魏纾笑道,拉开案边小柜。
她翻了一下却找不到那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咦”了一声。
门外却有人来报,说陛下派了内侍前来宣旨。
亭中,茶香四溢,余雾袅袅。
白衣公子神色自若地品着新煮的茶,手边是一只萎败的桃花木簪。
他料想不多时那女子定会风风火火上尚书府来找他,煮了新茶等候着。
“郡主,大人在……”下人话未说完,那人已经到了亭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是新到的龙井,可巧,你来时刚好第二道茶,尝尝?”陆洵悠悠斟了盏茶。
魏纾微微一垂首,就看见他手边搁置的桃花木簪,正是徐珩赠予她的那只,她手快就要拿回来,可陆洵却抬手一挡。
“陆子恪!”她低声斥道。
她生了气,他心情却大好,言语也轻快了些:“先喝口茶。”
魏纾轻哼一声:“不喝你尚书府的茶!”
“你喝的还少么?我新存的碧螺春都被你喝的一叶不剩。”陆洵摇摇头叹息道。
魏纾被戳穿,窘迫的轻咳一声说道:“我赔给你,不就是碧螺春么,喝了你多少?我又不是赔不起。”
“不用。”陆洵回绝得很快。
魏纾心里想着这人哪里有这么好。
下一句陆洵就说道:“你做了这尚书府的女主人,喝几口尚书府的茶又如何?”
她皱眉:“都说了不愿意,你还这样岂不是没意思!”
陆洵的手指不经意的触碰着那支桃木簪,一时无言。
再不把她娶回来,怕是要和别人跑了……
魏纾戳戳他,眨眨眼:“尚书啊,我们去同陛下说,就说你我各自心有所属,把这婚事退了吧!”
陆洵悠悠扫了她一眼,她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不好!”他一口否决。
“我已向陛下定下了大婚的时日,这番请求退婚,岂不是欺君罔上?”陆洵微微一笑,“我可是很惜命的,所以这种事我实在做不来了。”
魏纾表示不想说话。
当朝尚书要娶乐安郡主的事不胫而走。
无数闺中少女掩面长泣,恨不得嫁到尚书府的人是自己才好,将那乐安郡主诅咒了千百遍。
魏纾:呵呵
她实在想不通,这陆洵究竟哪里好了,父亲喜爱他,陛下赏识他,少女们梦中怀春的对象也是他,可分明就是个假到不行的无耻小人。
居然想出来逼婚这招,可恶啊!人心险恶啊!
她一摔鞭子,唤来管家:“去!把那天给尚书送礼的给我找来!”
要不是那个小厮拿错了盒子,把徐珩的桃花木簪送到了尚书府,魏纾觉得陆洵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要求成婚。
她凝视着院中开得正盛的梨花。
“算了,别找他了,不怪他。”她拍拍手,离开了院子。
金银玉石,锦缎丝绸,源源不断的赏赐送进了定北侯府。
皇帝遇到这样的喜事,下令让皇后亲自操办,不能委屈了乐安郡主。
皇后明白,这也不过是另一种对定北侯的拉拢罢了,更是用心,从凤冠到礼服都细细挑选花案,交由宫中的绣娘制作。
她拉着魏纾挑选着花案,笑道:“乐安啊你看着,喜欢什么就说。”
魏纾只觉得十分麻烦,面上还得笑着说道:“娘娘挑吧,我对这些向来是不懂得。”
皇后听了也有点心酸。
十八岁的姑娘,谁不是在闺中簪花梳妆,闲时读上几句诗词,练几笔书法,魏纾却早早的穿上了战袍,过了另一种生活。
皇后笑道:“好,本宫定给你挑最好看的,做最美的新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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