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五鬼转桌
当我围着八仙桌走到第七圈的时候，一股莫名的阴风透窗而入，吹得窗户哗啦啦的一阵乱响，烛台上燃得正旺的烛火也明灭不定的晃动。
香炉里的五支清香，像是真有鬼魂在食用，悄然间泛起猩红的炽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下去。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头既惊又喜，想来这招鬼术还有点名堂，这阵诡异的阴风，想必是鬼魂降临的前兆。
想到这里，我镇了镇心神，继续绕着八仙桌转圈。
第八圈。
第九圈。
第十圈。
……
第十四圈！
呜呜呜！
阴风烈烈，从四面八方倒灌进来，将门窗刮得当当作响，仿佛随时都要碎得四分五裂。
少顷，摆在八仙桌上的蜡烛忽然全部熄灭，五支香火也在顷刻间燃到尽头，剩下三长两短的五根末梢。
“真的把你招来了么？”我深吸一口冷气，压住心头的恐惧。
上一次意外遇见，我在她面前露怯，失了男子气概，这回……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吓得站不住脚！
嘤嘤嘤！
少顷，如女子夜哭的声音毫无症状的响起，摆在我面前的八仙桌开始莫名的颤抖起来，宛如有人在底下摇动桌腿。
与此同时，桌上的烛台，香炉沿着桌面无规则的滑动，不时碰在一起，激发出叮当脆响，仿似神婆手中的招魂铃摇晃的声音。
这一幕，实在比高二那年的某个凌晨，我和傻哥两人在宿舍里对着镜子玩笔仙的场面，更让人觉得诡异。
冥冥之中，外头那阵莫名的阴风，还有这完全不借助外力，自动颤抖起来的八仙桌，都在给我的内心施加压力和恐惧。
我强忍着心头恐惧，站在八仙桌前，期待的问了句：“学姐，是你吗？”
“咿呀咿呀~”
我声音刚落，几声类似小孩咿呀学语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我眸光一闪，却无比惊骇的发现……
在那八仙桌的四只桌腿下，分别站着一个青头白脸，面上露出血色凶光，嘴里藏着狁血尖牙的小娃娃，桌底还倒挂着一个！
他们穿着黑色的冥衣，光着屁股抱住桌腿，脸上咿呀咿呀的用力转动着八仙桌，一圈一圈的转得不亦乐乎。
这是……五鬼转桌？！我心头一震。
刚才翻看招鬼术时，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招鬼时，若是遇到五鬼转桌的现象，定然是招出厉鬼！
“咿呀！”
倒挂在桌底的那个鬼娃娃，忽然朝我咧嘴一笑。他笑得很阴森，面色也很狰狞，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
恰巧在这时候，背后突兀的袭来一阵冷冽至极的阴风，吹得我浑身一哆嗦。
这阵阴风吹得古怪，四周一切事物都没吹动，偏偏只吹在我后背上，端的是有点诡异。
我忍不住转过身来，迎着那吹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的阴风，我眯着眼，怔怔的望着前面不远处。
视野中，一道红色身影背对着我，安静的坐在窗前，她浑身都冒着白森森的冷气，红衣黑发，了无生机。
“你用这种折损阳寿的道术招我出来，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沉寂片刻，她冷冷的开了口。
“没。”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讪讪一笑道：“没什么话要说，我……只是想见你。”
“你可知道，用招鬼术见我一次，要折损你二十年阳寿？”她的声音冷漠如冰。
闻言，我心中一震，心想那招鬼术最后那个注字后面，应该是提醒施术者，这是一门折损阳寿的道术，需要慎用。
只不过，想起这些天的经历，我呵呵一笑道：：“我爷爷说过，我四柱纯阴，招底下人喜欢，想活过二十岁都难，所以……二十年阳寿对我而言，应该只是阎王爷开给我的空头支票罢了。”
笑过两声，我倒是挺释然，前天晚上挨鬼差一鞭子，要了我十年阳寿，今晚用招鬼术，又折损二十年阳寿。
感情阳寿这东西就像信用卡一样，打着天地银行的旗号，甭管以后还能活多久，先透支出来用了再说。
她沉默了一会，幽幽道：“以后，这种有害无益的无聊游戏，还是不要做的好，这一次，你运气好，只招来五个小鬼头和我，若是运气不佳，招来其他的鬼，后果不堪设想。”
“我……”
“如果没其他事情，我走了。”
“我能不能再看一次你的正脸。”
“上一次不是让你看过了吗。呵呵，那天你吓得站都站不起，如今又何必在执着，想再看一眼我这副吓人的鬼脸。”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正因为上次太窝囊，才想利用这次机会，堂堂正正的看学姐一次。”
学姐愣了一愣，旋即幽幽说道：“见我一次正脸，需要耗你三年阳寿。”
我淡淡一笑，道：“区区三年阳寿而已，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叹了口气，貌似执意不肯扭头让我看上一眼。
既然学姐不乐意，我也没法强求。
其实，能站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见她的背影，还有那掩在长发下隐约可见的清秀侧脸，我已经很满足。
民国的某位大才女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我暗恋学姐六年，却只停留在卑微到尘埃里的地步，始终没能开出花来。
正当我以为学姐不会回头的时候，她竟出乎意料的缓缓转过身来。
她转身的刹那，我只觉眸前一亮，瞬即，整个视野之间，满满的全是学姐的姿容。
即便明知她早已化身厉鬼，但在我眼里，学姐永远是那个穿着校服，一身素净，清秀淡雅的女孩儿，一双清澈的眸子，干净得仿佛能容下整片天空。
我痴痴的看着她，只觉得能见到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生怕稍微眨眼，她便会消失不见。
她嘴角忽而浮起一抹笑容，轻启的唇瓣，凄艳得像是含着晨露的玫瑰：“你写给我的那些情书，我都收到了，辞藻酸腐了些，但文笔还算不错，有当作家的潜力。”
看到她嘴角的笑，我的心情莫名的变得沉重起来，我不知道这三年来她在底下过得好不好，只觉得她在另一个世界，或许是很孤独的。
学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笑容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掩饰不住的寂寥，不消片刻，她的身子忽然散开，化作一团血雾，消失在我眼底。
我错愕的看着学姐从我眼皮底下消失不见，又错愕的回味她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高中三年，我每天如一日的写信，信纸的开头一行，写学姐的名字，然后写下我对她的爱慕和想念，甚至于露骨的表白。
高考前的夜里，我把积攒了三年的信件全部烧掉，想不到……学姐全看到了。
而我更想不到的是，多年以后，某位著名作者的成名作搬上荧屏的那天，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拆开时，信笺上字体娟秀，笔迹留香。
“喜欢便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致林初七”
（未完待续，第047章六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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