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可怜人
脸痛的苏醒醒看着快笑岔气的樊星，恨不得给他两脚，可惜她现在是个半残疾。
“现在几点了”
苏醒醒还不太好动脖子，所以桌上的小钟看不到。
“晚上八点半。”
在医院每天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七点半有查房的医生把你叫醒，八点半护士来送饭或者老苏来送饭，九点吃药，十点陆续有人探访。十二点有吃饭吃药，下午再来两波医生检查，到了五点半继续吃饭，好不无聊。
苏醒醒知道像她这种伤的人可能药理有激素，到时候等她出院，吃的躺的再加上激素指不定成个大胖子。
“你怎么这么晚来啊”
“哦，放学的时候有点事来晚了。”
苏醒醒躺在医院没什么事情干，做的最多的就是“看天冥想”，她掐指一算，觉得不对：“你不是前几天就回来了么？前两天怎么不来”
樊星挠挠头：“有点事。”突然又笑道，“你这算什么？查岗啊？”
“不是。”苏醒醒望着天花板，可能是脑子这几天抽的厉害脱口而出，“是监视。”
樊星：……
“说道监视，我刚才路过前面欺负你的那两个人的病房，有警察监视着……我听廖科说怀疑是有人花钱雇打手教训你。”
“啊，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好像是何元锡吧。前几天，警察叔叔来和我汇报情况听着是这么个意思。”
“你确定是何元锡”
“干嘛这么问？”
“我听廖科的话推测……何元锡……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她不是主谋。”
废话，我也知道她不是主谋。她估计连雇打手的钱都没有。再说何元锡的前途也就那样了，她要是打了苏醒醒再被爆出来直接被体育局除名，这辈子别想公开比赛，商业也不行。
“她是不是主谋又有什么关系。”苏醒醒叹道，“能雇人教训我，那主谋肯定想好退路了。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摆明着不怕你查到他。”
“哟，苏醒醒，心知肚明啊。智商提高了”
“可不，在你樊老师孜孜不倦的教导下不提高也不行啊。”
“可是，你就这么甘心让那个人逍遥法外”
“我不甘心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警察第一天就知道和地下格斗有关系，可是查了这么久有进展么？除了这三个人他们抓到谁了还不是按兵不动。我想他们心里可能有点可惜了，如果我那时被打死的话，这案子可就好办了。”
“苏醒醒”
樊星突然提高音量。吓得苏醒醒虎躯一震，脖子又痛了：“鬼嚎什么啊！吓死人了。医院医院，你注意一点。”
“你才注意一点，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苏醒醒直着脖子眼珠移到右边，看见樊星又是张黑脸。啊，可能是那句话太难听了。
“对了，我刚才听你爸说你不去国家队了”
“我爸？他还没走？”
“走了，回去折腾你弟了。哎，别打岔，为什么不去。队里给你的又没说要撤销。”
“现在不说不代表以后不说。等我进了队里随便找个理由都能劝退。到时候抚慰金也不见得比现在高，趁现在有同情分自己识相点不好么？”
“那你不去不就空了一个名额，到时候会补上啊？”
“我估计是季靛羽吧。毕竟之前比赛和我实力相当的有没有入队的只有……”苏醒醒看着樊星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次买凶杀人的人是不是这位季靛羽。”
“不会吧……”苏醒醒说的不确定，心里也不确定。樊星怀疑的她早就怀疑了。教训她，就是希望她不去国家队，她不去得好处最大的就是季靛羽。
但是如此大的罪名，怎么能随便扣。
“醒醒，我问你。”樊星突然起身，严肃地看着她，“如果真的是，你甘心就这样把名额拱手想让”
四目相对，苏醒醒没有回答。
医院探病的时限是九点半，樊星回去后苏醒醒一个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发了好久的呆。
甘心，不甘心，连警察都搞不定的人，她苏醒醒甘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个，苏醒醒突然觉得全身无力，那种从心而生的无力。
又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苏醒醒被告知可以下床了。可惜护工阿姨坚持让她做轮椅，戴着护具坐着轮椅，老年人苏醒醒终于走出了病房，走向了世界。
“阿姨，我想去警察站岗的那里看看。”
“啊呦，小苏啊，那种人看什么啦。”
“我就看看，这叫看看自己的战利品。”
“噗，小苏，你语文不行的吧，那哪叫战利品。”
阿姨虽然嫌弃她，但还是把她推过去了。
病房门口，正好有个警察送一对头发斑白老夫妇出来。那妇人看见苏醒醒就跟疯了似的破口大骂，说她把她儿子打进医院了到现在都不见好，要她赔钱，要她去死。
警察颇嫌麻烦地瞥了苏醒醒一眼随后立马拦住那个妇人。语气强硬地威胁他们安静点。
阿姨想推走苏醒醒，苏醒醒也不知道是被骂傻了还是脑子供血不好，坚持想进去看一眼。
警察一开始不同意，知道老医生来了说了几句才放她进去。门打开的瞬间，苏醒醒听到仪器的滴滴声，还有妇人难以停歇的咒骂。
病房里，一个男子躺在病床上，嘴里查着管子，苏醒醒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面对这么陌生一个人，苏醒醒突然觉得有点可怜。此时门外又进来一个，和她一样带着护脖，手臂还打着石膏。这位小伙苏醒醒也不记得了，但是小伙见到他就和见了鬼似的转身就像跑。
后头警察厉声道：“跑什么还想不想戴罪立功。做下去和他讲话。”
医生告诉苏醒醒，取证工作卡在这个床上的人这儿了。大概是扭打的时候没摔好，砸了脑袋，现人到现在都没醒。
苏醒醒沉默地看着他们两，那个醒着的人不敢看苏醒醒的眼睛。
病房外骂骂咧咧的老妇不知怎么不说话了。她奇怪地歪眼去看，看见了久未露面的马超，还有米尔，廖科，以及其他几个熟悉的选手。
马超不知道和那对夫妇说了什么，那老妇由怒转悲，哭个不停。
马超一行进来后，先是围着苏醒醒各种打探一番，确定她残不了后大家就松了口气。
“你也真是，要不是警察找我们问话我都不知道你被人暗算了。”马超进了国家队整个人气场更强了，“我听说你不去国家队了？”
苏醒醒嗯了一声。
“也好，也好。”
马超这么说看来国家队的日子不好过。
随后她又扫了角落两个人，冷笑道：“还真是没想到，时隔五年再见你两居然是这个样子。”
“你们认识？”
“认识。师出同门却不同路。刘征，看看外面周志强他父母，你爸妈是不是应该庆幸还好他们死的早不用管你这些污糟事儿啊？”
马超讲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苏醒醒一边觉得骂得好，一边又觉得同情。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今天这局面，又是什么让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走吧，苏醒醒。这些人有什么好看的。”
“等下。”苏醒醒按住马超，“我有句话和他说。”
苏醒醒看了看闭着眼的那家伙，马超推她过去后，她看着那种苍白的脸道：“你，要快点醒。醒了以后告诉你上面那个人。散打，苏醒醒放弃了。希望他踩着我的身体继续朝上爬，爬到全市第一，全国第一，全球第一。等她爬到了巅峰，我会时时刻刻等着看她从高处摔下来跌的粉身碎骨，倒地不起的那天。”
这句话可能是苏醒醒这辈子说过罪恶毒的一句话。回到自己的床上，大家各自瓜分苏醒醒吃也吃不完的水果。马超说她在国家队每天生不如死，往昔的光荣在人才济济的国家队里根本不值得一体。
继而她就开始大叹还是廖科眼光好，早早定了参军。这进去可比国家队强。
而米尔呢现在是体育保送生了，a大体育学院直接免了考试。不过米尔打算自己经营一家兴趣班为主的武馆，把她做老师的愿望和武术背景结合一下。
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那两个人身上去了。说来也是可怜人，都是穷困家庭出身，去习武原本是想找个出路。结果一个儿时父母出意外走了从此堕落，一个家里妹妹得白血病不得不想法子赚快钱，最后却还是没留下妹妹。
“可能在无力的现实面前，什么荣辱观，什么善恶观早就不重要了。”马超叹息。
只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样的出身，善恶荣辱于他们来说太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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