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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


  淅淅沥沥的雨声,清脆地落在窗棂上,一点点将晓梦敲碎。

  容烟醒来时,窗外已有朦胧而熹微的日光透进来,只是下了雨,那光也似笼了薄雾般。她怔怔地望了一会儿,渐次清醒过来,微微一动,便感觉身边一只手臂揽过她的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她顿一顿,轻轻回过身。青年静静躺在她身边,一头墨发睡得有些凌乱,与她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他仍闭着眼,似乎还在梦中,俊美的眉眼格外温柔安静。

  她微微撑起身子,凑过去,细细看他沉睡时的模样。指尖抚过他的眉目,高挺的鼻梁、薄凉的唇,还有长长的睫毛,她就那样望着他,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想要悄悄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可他却忽然睁开了眼。

  对视片刻,她轻轻问道:“醒了?”

  青年漆黑的眸中映出她的影子,缱绻温柔。半晌,他的唇角弯起一抹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还困吗?困就再睡会儿。”

  她轻轻说不困,伸出手来,替他理一理凌乱的长发,却在看见指间那泛着微光的瑶草环时,怔了一怔,动作也不由得顿住。她出神地看了许久,才轻声道:“我们当真成亲了吗?”

  “难道还有假?”他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放在唇边低声道:“你是我的妻子了。”

  她惆怅地喃喃道:“可我感觉总像一场梦……”

  “那就让它永远不要醒。”他将她揽入怀中,闭上眼,鼻尖嗅到清香的婆罗花。窗外幽幽的雨声传来,似一阙梦里云归不知处。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轻轻开口问他:“你说要去拜访的那位故人,是谁?”

  他的身影一顿,仍闭着眼道:“不打紧的人。”

  “告诉我。”她蹙起眉,轻拧了拧他,“是谁?”

  一声轻叹在耳畔响起。

  他睁开眼,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云梦泽的一位铸镜师,千年前曾为我铸了一面镜子,但后来我没有来得及取走镜子,便留在了云梦泽。”微微一顿,“我此次去拜访,便是为了将那面镜子取回来。”

  她的声音很轻:“什么镜子?”

  “往生镜。”屋中寂静了一瞬,他摩挲着她的手,缓缓道:“一面封印了我曾经所有罪孽与业障的镜子。”

  她怔了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忽然听得屋外有人高声唤道:“尊上!”

  是翟真的声音。

  青年的眸色微沉,握紧她的手,低声对她道:“我出去一会儿。”不等她言语,他已掀开被子下了榻,虽走得快,但步履仍是沉静的。

  心口忽然有些疼起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闭上眼缓了缓,也轻轻下了榻,走到门边,隔着半掩的门缝往外望去。

  他立在廊下,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雨水似珠子般从窗檐上落下,滴滴答答,山间笼着浓浓的雾。翟真与香檀跪在地上,匆匆禀报着什么,神情皆有些凝重。

  她听了一会儿,除了雨声,没能听到什么别的声音,只得默默转身回屋,踌躇片刻,在榻边坐下,可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深。

  阖上眼,她凝神去辨认,窗外的山风中夹杂着呜咽,还隐约有浓烈的煞气在西南蔓延,又如阴云般迅速聚拢,将那一片湖泊笼罩在恶煞之中。

  可她明明记得,这煞气……昨夜还未曾感觉到。

  白眉从屋外回来时,看见她垂着头坐在榻边,窗外黯淡的日光将她的眉眼勾勒出些许寂寥。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走到她身前,半跪下来,唤了一声:“阿烟。”

  她回过神来,怔怔望着他,眸中掠过一抹难言的不安,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他淡淡一笑,“我的那位故人,遇到了一点麻烦。”顿了顿,像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我得去一趟云梦泽。”

  她怔然片刻,语气坚毅:“我也去。”

  “你不能去。”他的眉眼倏然冰冷一瞬,却仍是平静道:“云梦泽煞气浓重,会伤到你的灵体。”

  “我没事。”她握紧了他的手,轻轻道:“我想陪着你。”

  可他却将手一点点从她手中抽回。

  “听话。”青年的声音低沉,捧住她的脸庞,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等我回来。”

  ·

  他走了。

  容烟立在窗边,望着远山朦胧的雨雾,难掩眉眼间的惆怅思绪。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的瑶草环。良久,轻轻一叹,转身走了出去。

  鹿门寺孤寂地伫立在山间,听不见木鱼与诵经之声,也听不见沉沉的钟声,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映出伶仃的影子,一袭白衣在雨中显得愈发单薄,仿佛这偌大的空山,除了她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闭上眼,她凝神追随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渐渐往西南去了。

  她猜得没错,他果然是往煞气之地去了。

  “从襄阳到云梦泽几百里的路,”身旁传来女子淡淡的声音,一道魅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尊上御风而行,不过半日便回,姑娘不必担心。”

  她怔了怔,回过神来,侧头问香檀:“你怎么留在这儿?”

  “尊上担心姑娘的安危,”香檀拱手回答:“特意派属下守着姑娘。”

  她的身影微微一顿,神情有一瞬恍惚。隔了半晌,方才开口低声问道:“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香檀沉默片刻,“尊上有令,恕属下无可奉告。”

  周遭一时寂静下来,雨声淅沥。她凝视着雨雾朦胧的山间,良久,才轻轻道:“那我下山去走走。”言罢,取了竹伞,撑开便往山下走去。

  香檀没有说话,又化成一道魅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从鹿门山走到了襄阳市集,雨还在下着,天空愈发阴沉,雨水顺着伞面滑落,脚边的雨水溅湿了裙摆。

  集市上人影寥寥,街口没有卖糖葫芦的,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有些形单影只的寂寞。

  路过一间卖布料的铺子,铺子里有各式各样的布料,她不知想到什么,顿住了脚步,眉目间晃过一瞬温柔。

  感觉到香檀就在身后,她轻轻开口问道:“我想给他做个香囊,你说他……会喜欢吗?”

  “属下不知,”香檀平静回答:“尊上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在这世上唯有姑娘最清楚。”

  这一句话仿佛轻轻敲打在她心上。她惆怅起来,“可我好像从来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微微一顿,声音愈发低,喃喃似的道:“还是我……根本不愿去知道。”

  “姑娘不要多想,”片刻寂静中,香檀缓缓开了口,“尊上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是为了您,您只要信他,便足够了。”

  她默然垂眸。

  最终还是买了半尺浮光锦与针丝线。

  雨势渐大,容烟蹙眉望了一眼天色,心想或许该回去了,正要转身,却在微微抬起竹伞的那一瞬,怔在了那儿。

  一道伶仃的身影徘徊在街头,眉目清丽却迷茫。姑娘手中握着一面铜镜,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眸中空洞,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桃叶……?

  容烟怔了许久。

  香檀亦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半晌,忽然低声开口道:“姑娘小心,那个女子有些奇怪。”

  “奇怪?”她的心微沉。

  “是,”香檀的语气有些凝重:“虽然是个活生生的人,魂魄亦宿在躯壳之中,可神识却很薄弱。”

  她蹙眉想了片刻,还是慢慢走过去。

  然而,就在那一瞬,一阵浓烈的煞气突然袭来,如狂风般将雨丝搅乱,煞气疾速穿梭过无人的长街,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黑影,猛然向立在屋檐下的桃叶冲去。

  “啪”的碎裂声传来,桃叶手中的镜子掉落在地,她惶惶不安地后退几步,眸中一片茫然,只感觉阴风拂面,冰冷的煞气几乎要逼近她的身体,却蓦然有一道银光骤闪,顿时将煞气打得七零八落。

  桃叶恍惚地抬起眸,看见不远处一名白衣女子眉目沉静,在雨中凝起法术,念诀凝起灵力,幻化成数道银光击向煞气。

  煞气在风中化成黑色残碎,如尘土般,不过片刻便消散了。

  “姑娘小心。”香檀挡在容烟身前,一挥袖,掀起一阵狂风,将那些欲再次聚拢煞气随雨丝刮走了,“煞气会伤到您的灵体。”

  她却没有言语,凉凉的眸中思绪翻涌难言。

  屋檐下,桃叶怔怔地望着那些被风吹散的黑雾,仿佛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半晌,她才想起来,低下头,脚边是碎裂成几块的铜镜。

  桃叶蹲下身,茫然地望着镜子的碎片,想要伸出手去,将碎镜一块块拾起,头顶却忽然响起一个轻轻的声音:“别捡了,会扎到手。”

  桃叶的动作顿了顿,果真慢慢收回手,抬起眸来,望着眼前的白衣姑娘,难过地小声道:“碎了……”

  “不过一面铜镜罢了,”她的声音很轻,眉眼柔和,含了一抹温暖的笑意,“我再给你买一面新的,好不好?”

  可桃叶却摇摇头,眼底有一片朦胧的水雾:“慕容哥哥的镜子……碎了……”

  她微微一怔,低声问道:“这是慕二哥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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