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吃力地提着一大袋住院部的垃圾，叶莺要丢到外面等着的医疗废物收集车上去。
“来，我帮你。”一双有些粗糙的大手伸过来。
“顾大爷，谢谢，你别动手，里面有针头这些，要当心！我自己来。”抬头看到是熟人，叶莺笑得很灿烂，自己还是吭哧吭哧地往外搬。
顾大爷是医院的常客，说常客也不准确。自从大半年前在这儿给狗狗看病之后，基本每天都来医院晃悠。每次都说坐坐就走，但一呆就是大半天。
一开始大家都挺奇怪的，时间久了也就随他去了。
据他说儿子在国外，家里就一个老头儿一条狗，闲着也是闲着。喜欢在这里听听医院的故事，说说话。
人事主管Tara曾经感叹，如果每个员工，都和顾大爷一样发扬“医院是我家”的精神就好了。
“小叶你刚才怎么啦？”顾大爷见进来后的叶莺坐着休息，关心地过去询问。之前他也在医院，看到了叶莺发飙以及怒气冲冲把狗抱出来的样子。等了半天，结果大家又都是眼圈红红地出来，好多人都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叶莺弄明白顾大爷是在说旺仔爸爸，简单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都是可怜人，大爷您说是不是。”一说起这事，刚平复的心情又有点酸酸的。
顾大爷平时跟大家说说笑笑，非常健朗。但不知怎么，听说了旺仔爸爸的事之后，神色有些怪。好一会儿都没吭声，呆呆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顾大爷，你~怎么啦？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叶莺不解，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回过神来的大爷发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接叶莺的话茬，还是说回之前的话题。
“你要被谁欺负了，千万不要憋着！我看新闻，现在医闹的人很多！好多医生护士还被打呢！”
“哈哈！要是有人欺负我，我一定让他们知道我的跆拳道可不是白练的！”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姿势。
“花拳绣腿~~~”出来拿诊疗纪录的左右飘过，扔下一句。
“你过来！”叶莺不服气地撅着嘴。
前面的人一手举起病例，做了个bye~的姿势，只留下一个欠扁的背影。
“年轻人多就是好啊！”顾大爷感慨。
就在这时，一个烫着爆炸卷发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说要买狗粮，靠在前台，无聊地四下看看。瞥到了顾大爷，脸色一禀，立马转过身去！
顾大爷也看到中年妇女，原本有些黑黝黝的老脸，霎时成了猪肝色。他急急起身，说突然想起有还有重要的事忘了办，今天先走了！说完拉起磊磊脚步匆匆离开。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叶莺脑中没来由地响起这句ＢＧＭ。拍拍自己脑袋：不行，以后不能吃鸡吃那么晚了！不然连老年人的节奏我都要跟不上了！
经过前台的时候，中年妇女突然凑上来，表情很是夸张，吓了正在思考人生的叶莺一跳。
像是特工接头一样，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姑娘，你认识刚才那个老头吗？”
这情景像是哪儿见过～～哦！对！旺仔爸爸第一次来，也是压着声音，一惊一乍！
“他是个杀人犯！”女子用手指敲打着前台桌面。
兰兰、卡门和叶莺都顿了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女生笑做一团。
叶莺内心OS：这大姐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唉！我在跟你们说这么正经的事，你们笑什么啦？！”中年妇女不开心了，拢了拢大爆炸头。
“不是，阿姨，你说的这个事太好笑了。”兰兰尽量憋着，“噗～～～哈哈哈”还是没憋住。
“阿姨您太逗了。您要说顾大爷是圣诞老爷爷我还更相信点！你们不觉得大爷粘个胡子就是圣诞老人嘛！”卡门真的是个少女心泛滥的姑娘，手指戳着自己的酒窝，整个萌萌哒。
好不容易收住笑的叶莺一本正经地和中年妇女说：“阿姨，这种话真的不能乱说的！”
“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太年轻！看人只看表面！再说这种事我怎么好乱造谣的。”阿姨翻着“雪姨”同款大白眼，气呼呼的，自己好心提醒还被几个小姑娘笑。切！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呀？顾大爷每天都来医院的，我们都认识他的。他人可好了，还买过东西给我们吃呢！”兰兰跟客人打交道多了，一直也能说会道，嘴上没闲着。
“所以说你们年轻呀！一点吃的就收买啦。你们晓得个屁！你没看到我一来，他就火烧屁股一样逃走啦！我们住一个小区的呀！我怎么会不认识他！”
说到这里，三个女生也从开始的嘻嘻哈哈突然安静下来，空气里有一丝诡异的尴尬。她们意识到这个阿姨，可能真的不是在开玩笑。那。。。。。。就有点慌了。。。。。。
“阿姨，您不要吓我呀。。。。。。”卡门捂着胸口，带着抖音：“我胆子小，晚上要叫男朋友来接我下班了～～～”
“害怕还不忘撒狗粮是吧！”兰兰也翻了个白眼。有些故事，当作街头巷尾的轶闻听听就好了，不要发生在自己身边啊～～～～！
一旁的叶莺，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确如这阿姨所说，顾大爷之前还和自己开开心心在聊天的。说了旺仔爸爸的事之后，看他的脸色就有点奇怪。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磊磊就走了。话还在耳边，人已经出了医院。
“哼～～我这么空来骗你们几个小姑娘咯！当然是真的啦！”
在中年女人飞着唾沫星子的口下，顾老头儿是个性格孤僻，随时可能照人后脑勺那么来一下的可怕杀人犯！
杀人哎！生怕别人不能很好地理解，还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听得姑娘们小脸煞白，不知道下次再看到，是不是要感谢顾大爷的不杀之恩。。。。。。
末了，她还刻意提高了一个八度，带有不满地希望医院不要让这种人随便进来！不然他们这些“善良”民众都不敢再光顾了。
不得不说，这一天叶莺仿佛在坐过山车，在听过了“心理治疗猫”以及旺仔主人的故事之后，居然还炸出这么大一条惊天秘闻！
医院的群里，也很快炸开了锅：顾大爷是杀人犯！严重到李志奇紧急召开医院中层以上会议。因为叶莺的身份特殊，所以也一起列会。
左右刚好在诊室给一只泰迪做外伤缝合。
大屁时不时瞄两眼左右。护士里他资质不高，医生们都不太愿意带他。嫌他笨手笨脚。左右倒是不挑，好几次还特地喊他帮自己。
左医生哪儿都挺好的，就是常常会和来看病的动物们说话，而且似乎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对话。
这不，又开始了。
左右：你妈现在在外面，我就是扁你，你也没办法。
泰迪：汪汪汪！
左右：再朝我龇牙，我就和你妈说，你有严重的牙结石，需要洗牙！那酸爽，谁洗谁知道！
泰迪：呜～～～汪汪汪汪汪！
左右：你省点力气，我要缝合了。为了你好得快，没几针，不打麻药了。
泰迪：啊呜呜呜！（一片惨叫声）
左右：我还没开始缝！踢球你这就属于假摔了懂么？！
“控制好啊！它咬你我可不给你算工伤。”左右没抬头，但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大屁听的。
“嗯嗯嗯！”大屁的点头如捣蒜，想了想，学左右和泰迪说了句：你乖点啊！
左右：你再敢骂人不光让你洗牙，还建议你妈妈顺便给你把蛋蛋切了！省得像现在这样脾气暴躁！
泰迪似乎真的听懂了！只留下轻声的伊呜伊呜。
等结束看到群里信息匆匆赶去会议室，里面似乎有过激烈的争论，气氛紧张。本想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被李志奇点名，指指右手边的位置：“左医生请上座！”
上座就上座呗，椅子还能吃人不成。
“刚才大家都谈了看法，左医生对这事怎么看？”
屁股还没坐稳，众人齐刷刷看向自己。
嗯？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意见什么时候那么重要了？尤其是他这个老同学，呵呵，还不知道挖了多大的坑等着他呢。
“抱歉，我还没搞清楚你们在说什么。”这是实话，左右说来也坦坦荡荡。
嘴快的高医生又说了遍顾大爷的事，最后不忘加上自己的观点：我看，以后还是不要再让他来的好。这事对医院肯定会有影响。
护士长娇娇明显不同意：“可能你们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是陈医生给磊磊看的病。得的犬瘟，一进来就隔离并且开了病危通知书。而我刚好是负责护士。”他顿了顿，看向斜对面的陈医生。
扶了扶金丝眼镜，陈医生点点头，应声附和：“对，这个病例，我也印象深刻！老顾在医院守了三天，几乎寸步不离。只要我去查看，他都在！怕他身体吃不消，劝过几次，但根本劝不动。老头儿脾气倔得很。”
“我应该是和顾大爷接触最多的。他不会点外卖，也没那些APP，每天就在隔壁的包子铺买几个包子，就点水解决。好几次我说我帮他点，他都说我们工作已经很忙很辛苦了，不能再麻烦我们！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不信顾大爷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杀人狂。”娇娇之所以能做护士长，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仅仅技术好，而且为人正直，讲义气。他来医院五年了，虽然是护士，但医生们也对他很客气，好些实习医生私下里也常会请教他。所以，他说的话，还是会有作用。
“如果这个顾大爷的确是杀人犯呢？既然今天有其他客人把他认出来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我是医院的负责人，就要为医院的声誉负责。”
李志奇看向叶莺：“叶小姐，我想，最不愿意有人玷污医院名声的人，就是你吧。”说完，双手抱胸，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气定神闲。
真是高段！既表明了立场，又把责任转嫁。到时即便有人说什么，都怪不到他李志奇头上。
左右仍是没有出声，有些担忧地看着叶莺。这个耿直的姑娘，不知道会怎么应付这个一心只想证明自己而不折手段的老同学。
熟悉美漫的人都知道，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每个都有自己的天赋和特殊技能。
在左右看来，李志奇就像洛基。叶莺就像超级女侠。虽然金刚芭比也很适合她！咳咳，跑题了～～
“我妈妈当年创办医院，就是为了救治生命。也是为了给生命机会。我们坐在这里吵半天的意义在哪里？让不让一个曾经的杀人犯来医院？如果，将来磊磊真的还需要看病，我一定会欢迎它和顾大爷。医院不歧视任何一个生命。”
说着这话的叶莺，是闪着光的。
“我赞成！”左右大声而坚定地回应。
“哼～～”左侧传来一声很轻的冷哼，但足够左右听清楚。
“叶小姐，您应该知道现在网络很发达，只要杀人犯天天在帝王动物医院的消息一经传播，恐怕客人们都会害怕得不敢上门。”
“我妈的医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漂亮！哈哈！就喜欢这种噎死人不偿命的。
李志奇结结实实吃了憋，脸比洗手间还臭。丢下一句那我还有事，匆匆离场。
完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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