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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待到了大学那站,易东成便急吼吼的要下车。

  男生因为不懂路线全被她框了去了,顾西就是个明白人,他也不多言就从听之任之了。

  下了车一看导航,离岳麓书院还有些距离。

  宋青川先忍不住了,“错了错了,还有站路呢。”

  易东成眼睛都笑弯了,“没错没错。”

  她一边走还一边给旁人发洗脑包,“要说这个书院不过是一处景点,景点最boring了,拍几张照片定位个位置就算到此一游了,知道旅游什么最有趣,最不能错过吗?就是走走看看当地百姓的生活,这也是本土文化最朴素的见证,也是此处根深蒂固的人文。”

  她嘴皮子厉害的,果然一群人不停的颔首。

  “每次看当地人的生活,他们的举止或是话语,都觉得很有趣,这个世界上,同一个时间,他们在安逸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而我却是用观望者的角度看着他们,审视他们,这种感觉很神奇。”

  “你看岳麓书院旁便是大学,什么最有趣,当然是吃的,大学周边的美食,不一定多好吃,但是剩在大浪淘沙,必然是便宜又经典。”

  所有人都被这个歪理征服了。

  连顾西就都不得不承认,易东成在吃上面是很有一套,当年四季饮食论就把他震的够呛,而她顺手买给他一杯奶茶三兄弟如今都变成了他的心头好。

  周末的早上,学校周围的商铺开门不算多,来来往往的学生也不多,倒是整个大学的格局叫他们看呆了,这是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整个校园充满着浓浓的市井生活气息,连公交车都可以从期间穿过,但是又是一所庄严肃穆的校园,红墙黑瓦古旧的建筑和现代化的大楼错落分布。

  易东成是来过这里的人,她抬头看了一眼末夏的晴空,“上次来的时候是四月,潇湘雨霏霏,满眼都是嫩绿的新叶、紫罗兰和绣球花,是真正的人间四月天。”

  有人问道,“来过还来?”

  “这个景,每个季节,每一分钟都会有独特的美,春日小雨,冬日飘雪。”她微微笑,目光扫过眼前的同学即战友们,“当年世祖写到‘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所以此情此景必须要有同学才能圆满啊。”

  陈灵静被逗笑了,“笼络人心,骚话连篇。”

  男生也是一阵哄笑。

  易东成也觉得矫情,倒是看到站在一旁的顾西就,倒也觉得坦坦荡荡,这句话堪堪配的上她和顾西就的交情。

  而他挂在嘴边的笑意更是种默许。

  她们俩买了烧饼和臭豆腐,沿着去岳麓山南门的路一边走一边吃,起初陈灵静是死活不吃臭豆腐,不知道易东成使了什么招,她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不臭,不臭,香的。”

  易东成多买了一份,递到他们男生面前,男生有的捂鼻子嫌弃有的不好意思,纷纷摆手,“算了,算了,不要了。”

  “又不是□□。”

  “□□还无色无味呢,这个太臭了。”

  宋青川是个会搞事情的,连忙把顾西就推出来,“老顾快张嘴,啊,接住。”

  易东成连忙把手缩回来,“又不是喂狗。”

  “嘿嘿。”宋青川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可不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啊”的一声惨叫。

  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顾西就把手放下来,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口气也是风轻云淡的,“待会下山之后,我买个榴莲给你吃吧。”

  宋青川欲哭无泪。

  易东成还悄悄的说,“这么管不住嘴巴,一定挺有心得体会的,早知道陈灵静的一万字检讨叫老宋写了。”

  陈灵静瞪她。

  倒是顾西就微微一笑,“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老宋的字真的是有点不堪入目,还是算了吧。”

  千年学府,万千学子心中的圣地。

  夏末的午间,艳阳高照,碧空万里,书院被树木环抱,不经意的抬头向天空望去,一棵参天大树几乎挡掉了所有的视线,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照进来,斑驳而影绰,洒下一些细碎的光点在地面上。

  书院门口写着“惟楚有才,于斯为盛”,有人叹道,“这么大的口气。”

  顾西就道,“唯和于都是发语词,这句话其实只是‘楚有材,斯为盛’而已。”

  易东成乘机显摆了一下,“‘惟楚有材’出自《左传》,原句是‘虽楚有材,晋实用之’,下联‘于斯为盛’出自《论语》‘唐虞之际,于斯为盛’。”

  “厉害厉害。”所有人都赞叹道。

  “不过这个书院为啥那么有名啊?”

  顾西就想了想道,“大概是出了很多改良派的缘故,近代就比如曾国藩、左宗棠、郭嵩焘、谭嗣同、梁启超、黄遵宪、蔡锷、陈天华,就是改良的象征吧。”

  “南宋老朱重建过这个书院,也在这里BBBB了很久呢。”

  “老朱是谁?”

  “朱熹啊,老朱当年在御书楼讲堂讲学,听者蜂拥云集。”易东成指着石碑,“‘忠孝廉节’,喏朱熹手书。”

  他们一窝蜂的都涌去看热闹了,易东成站在原地有些无聊的看着这些花木。

  顾西就站在她身前,转身问她,“看来你不喜欢老朱嘛。”

  她撇嘴,“这个问题问的太复杂了,得分好几个方面呢。”

  顾西就莞尔,“想听你讲讲。”

  她顿时来了精神,“先说老朱这个人,他是个大儒,毋庸置疑,但是这个人呢,挺讨厌的,站在道德制高点,动辄就是指责别人,每次见皇帝都先讲《大学》,叫皇帝加强自身修养,心要正,皇帝不喜欢他,要我说这也是活该,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什么时候成了帝王之学。历代帝王,都不是靠正心诚意当的,帝王之学,不是儒士之学。”

  顾西就笑了一下,“不过他晚年也很惨啊。”

  “作的呗,他只是一个给皇帝讲书的大儒,他只有道德的象征、知识的象征,跟皇权一比算什么呢。”

  顾西就点头,“换我我也不爱听啊。”

  易东成很惊讶的样子,“不可能,我觉得你要是被老朱BBB,肯定是谦和恭顺的态度。”

  她还装模作样的学了起来,抬起手抚了抚下巴,“朱熹说,‘陛下,草茅贱士,章句腐儒,唯知伪学之传,岂适明时之用’,你痛哭流涕,‘爱卿,不是你的错,是朕的锅啊’。”

  把顾西就逗笑了,“瞎说,我肯定在翻白眼,心想,您别把自己贬的那么低啊,天天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讲道理,您老还是去建书院讲习养老退休吧,少来折磨我,然后我大笔一挥,‘爱卿给你养老金拿好了,慢走不送了’。”

  易东成笑的停不下,“我看你脑洞也不小嘛。”

  她笑够了,又讲道,“我得承认,程朱理学本身是儒学的进一步发展,里面有很多进步的东西,该鄙视的是那些阉割程朱理学而奴役人民思想的人,但是讲道理老朱也不是什么好鸟,你知道我看到《朱子语类》最生气的是哪句话吗?”

  顾西就摇摇头。

  “饮食之间,孰为天理,孰为人欲?曰: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易东成瞪眼睛,“我嘞个去,我看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呵呵,要求美味就是天理啊!食物也是需要被尊重,食物也是要死得其所的!”

  顾西就扑哧就轻笑出来,“你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他倒是说了一句人话,‘夫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在当时那个年代,这个老头子能讲出这句话必须要点个赞啊。”

  顾西就笑着没做声。

  易东成多看了他一眼,假装不高兴,“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觉得三妻四妾是天理?”

  “你啊,变着法子从我嘴里面套话。”顾西就竖起手指敲了她的额头,然后轻笑,“走吧,他们走远了呢。”

  岳麓书院也有上课的学生,古色古香的教室里面,放着木的桌椅,桌子是没有桌洞的,他们看得新鲜,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被里面的学生嫌弃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易东成连忙道,“别拍照,这里是教室。”

  “啥?”

  “中国古代史专业的学生会来上课。”

  “好神奇啊。”

  “当然咯,我觉得这个设定很有趣啊,在这种环境里面学习真是雅趣横生。”

  “倒是挺书香气息的,但是不那么实用吧。”

  倒是顾西就默默的多看了一眼,“有点羡慕。”

  易东成来了兴趣,“我小时候就在这样的屋子里面读书呢。”

  他眼睛一亮,“你家?”

  “我外公家,他家小书房就是那个布局,我表姐表哥比我大的多,那时候我跟东唯东凌开蒙,学书法学识字,东唯学什么都快,东凌语言感极好,我是资质最差的那个。”她不好意思笑了两声,“所以‘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他认真道,“这句话绝对没道理,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是那种聪明往坏处使、猫嫌狗憎的搞事精,后来我大了点就好了。”

  易东成一脸惊讶,“你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吗?我不相信。”

  他把头微微低下来,示意道,“我背后上还留着当年跟人打架,被人用板砖砸破的疤呢。”

  白色T恤,宽大的领口,微微露出背部皮肤的一角,她其实根本什么都没看到,视线早已经移开,但是脸已经微微热了。

  “好了,好了,信你了。”

  “小时候啥样,长大了真说不准,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

  她忽然心有所动,“你还记得那首歌吗?”

  “什么?”

  她以缓慢的速度轻轻唱到,“这十年来做过的事,能令你无悔骄傲吗? 那时候你所相信的事,没有被动摇吧?”

  顾西就微微一笑,“能,和,没有。”

  “骗人,十年前你才九岁,你懂个毛线啊。”

  “我从小学开始就是年级第一,一直到大学,我那时候相信很多事情,现在也依然相信。”

  她侧过脸去看他认真到过分的表情。

  “以后呢?你不是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吗?”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没有焦距,似乎在注视着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放在眼里的样子。过了良久他才道,“你会改变吗?如果你不会,那没有什么能改变我。”

  她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一会才满心欢喜的嘴硬,“那谁知道呢。”

  一群人闲逛了大半天,最后意兴阑珊的总结道,“也挺无聊的。”

  易东成撇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宋青川抢道,“当然咯,我们这些人在前面走,你俩就在后面闲聊,时不时哈哈,笑得多开心啊。”

  易东成反驳,“跟你们有话题吗?”

  “你跟老顾有什么话题?”

  “讲讲以前同学啊,老师啊,嘿嘿,我俩一个学校毕业有共同话题啊。”

  私下里,陈灵静毫不留情的冷脸,“嘁,重色轻友。”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人家除了好看的皮囊,还有有趣的灵魂。”

  陈灵静狐疑的了一眼顾西就,反问道,“有趣?”

  “当然咯。”

  “那也只有你这么认为吧。”

  一天的休假终于过去了,在集合开会上大家收到了第二天枪械训练的通知。

  说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不光男生们激动到散会后乱叫,连女生都很兴奋。

  回到宿舍,易东成立刻站直了举起两只手眯起眼睛,兴奋喊道,“看我爆头,biubiubiu,陈灵静,看我看我!”

  陈灵静转过头,一脸嫌弃看着她。

  “biu,你被爆头了,你会不会演戏啊,快‘啊’一声躺下来。”

  “爆你个头啊。”

  “我想到袁朗用□□打成才的那个镜头了。”易东成转向蒋阅问道,“你射击肯定特别厉害吧,能不能教教我们?”

  蒋阅淡淡的说,“练多了闭着眼睛都能满十环。”

  陈灵静冷哼一声没说话。

  “那你打过□□没?”

  她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笑了一下,面色变得柔和起来,“当然,□□很有趣,当时用得是95型□□,20多斤,训练时一端就是几个小时,而且□□后坐力远远大于□□和□□,每打一枪,肩膀就被枪托狠狠撞击一次,一个星期下来两个肩膀全肿了。”

  “那我们会用到吗?”

  “95式半自动□□吧。”

  易东成失望,“听上去还比较高大上啊。”

  蒋阅笑笑没说话。

  宿舍的气氛还不错,于是她乘胜追击问了几句,“你为什么会到部队里面?”

  她难得接着说,“我家穷,负担太重了,到部队里面管吃管住还发钱。”

  蒋阅坦坦荡荡的,反而是易东成不好意思了,“抱歉问太多了。”

  “没关系,反正以后大家熟了总会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要考军医大呢?”

  “我还有几年就退役了,我书念得少,家里穷,以后转业也没有什么单位可以选的,所以与其靠上级给安排,不如自己学点知识,有一技之长,以后生活工作更有底气。”

  易东成心下更佩服蒋阅了,“你能考上就很厉害了。”

  “不过我成绩跟你们比差远了,所以以后也请你们在学习上多帮助我。”

  “没事,没事,互相帮助嘛。”

  倒是陈灵静把埋在书里面的头抬起来,偷偷的瞅了瞅蒋阅,然后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起的很早,而且全是兴致勃勃,精神抖擞的样子。

  待到了训练场上,看到郁郁葱葱的草地上竖着的一排排的靶,立刻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哇,好激动啊,帅炸了。”

  “这么远啊,根本看不清,只能瞎打一通了感觉。”

  陈灵静有点近视,顿时慌了,“咋办,我没戴隐形眼镜,全是糊的,完全分不清。”

  易东成也懵了,“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有点近视,。”

  倒是蒋阅听到了,淡淡道,“没事,第一天不会用实弹的。”

  果然教员把他们集中在训练场的水泥地上,全体带着凳子坐下听原理,方法,看姿势,然后才准他们分组练习举枪。

  连男生刚上拿到枪的时候,手臂和肩膀都徒徒的往下面一沉,更别提女生了,易东成这种还算是有些力量的女生差点把枪给丢地上,举起来之后一分钟后只想把枪和胳膊一起给扔了,丁佳佳和陈灵静举起来十秒就跪了。

  最可怕的时候,他们带来的水壶,根本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挂在枪后面,训练力量的。

  撑不住也要撑下去,

  又是蒋阅出风头,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天气闷热难耐,整个训练场上弥漫着沉闷的氛围,所有人表情都痛苦不堪,龇牙咧嘴的什么样都有。

  教员是个年轻的军人,他把蒋阅叫出来,“做个示范。”

  她立刻跑步到了靶坑,卧倒,身姿干练。

  “验枪!”“上子弹!”“瞄准射击!”

  五发子弹,一个深呼吸,举枪,扣板机,。

  “咣”一声响,大家都被震了一下,但是蒋阅手上的枪纹丝不动,然后接连四声,间隔很短,响声很密集,但是干脆利落,恰如其人。

  “五十环。”

  现场欢呼声响起,而且更绝的是取下来纸,弹孔几乎是从一处出的,相隔不过几毫米。

  教员不忘鼓动人心,“大家好好练,争取两天后一鸣惊人,射击也是要有天赋的,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天赋很高,基础功练好了,两天之后见分晓。”

  不管是不是宽慰的话,总之大家都被激励到了。

  休息时候,易东成瘫在墙壁上,“天赋是不指望了,我这胳膊还在身上我就满足了。”

  “把水壶递给我。”陈灵静踢踢易东成。

  “自己拿啊,我已经感觉不到胳膊存在了。”

  “我要是有胳膊我会使唤您老?”

  水壶被拿起来,拧开递到陈灵静面前,再一抬头是蒋阅那种永远冷冰冰的脸。

  “谢谢。”

  “不用谢。”

  蒋阅伸手出手,放在易东成眼前,“给你。”

  手心里躺着古铜色的金属弹壳。

  易东成眼前一亮,开心道,“刚才你射击的弹壳吗?给我的吗?谢谢!”

  蒋阅点点头,然后垂下眼皮,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她接过来,得意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玩意,好好玩。”

  还故意在陈灵静面前晃晃,“欧气欧气!吸一波锦鲤,保佑我后天不脱靶。”

  陈灵静翻了个白眼,然后粗声粗气对着蒋阅道,“还有吗?”

  蒋阅没做声,易东成笑起来,轻轻的推了一下蒋阅。

  “五发呢,忒偏心了吧。”

  于是蒋阅嘴角微微撬起来,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弹壳,“后天打完了,可以去捡,留个纪念。”

  “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易东成问道。

  “没有吧,不过我们以前班长用弹壳做了个戒指,就一圈那种,挺有意义的。”

  把目光收回来,易东成咧嘴一笑,“嘿嘿,懂了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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