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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秋老虎肆虐的席卷着入秋的午后,是夏季最后的牢笼。

  抬起头就是刺目让人眩晕的阳光,看不到太阳的轮廓,阳光白热的笼罩整片天空,死气沉沉的压抑感毫无止境的蔓延。

  “水呢,水呢?卧槽,水呢?”许哲把水壶翻转过来,使劲甩了甩,嗓子焦的冒烟,“都没水了啊,要渴死了。”

  旁边的男生抹了抹额头,“带了两壶,这天也太热了,一会全喝光了。”

  “没水怎么办?卖水的大妈呢?”他环顾空空荡荡的马路上,毫无人烟。

  蒋阅拍拍他的肩膀,“这是回撤,大妈胆子再大也不敢跟导演部玩。”

  许哲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没水怎么办?撑不回去啊。”

  蒋阅眉毛挑起来,似笑非笑道,“那你就直接倒下来,我们把你抬到后面的救护车上好了。”

  他听言立刻炸毛,“卧槽,我才不是那种人呢,走走走,快点。”

  回撤从下午一点开始,尖刀班领队,本来许哲带着人把路线都探查清楚了,结果为了增加难度,导演部在地图上设置了几个调整点,使他们行军路线增加了一倍。

  许哲边走边说,“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你叫我们把路线跑完了,最后还不是白搭吗?”

  蒋阅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是呀,就是白搭。”

  许哲这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脸色难看至极,“你耍我玩吗?”

  蒋阅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讥讽味十足,“我又没有强迫你去。”

  他捏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吱的声音,怒气十足,“艹你要是个男的,这一拳早砸你脑门上了。”

  “还揍我呢,你省省体力吧。”蒋阅轻哼一声,“你给老顾使袢子,我就不能阴你?双标狗。”

  许哲听了更来火,“艹说了半天你嫖我就是为了那家伙?”

  蒋阅愣住了,严肃道,“嫖?怎么讲话呢啊?欠揍是吧。”

  他气得哆嗦,“欠揍的是你吧,草泥马老子晚上就睡两个小时,给你们探路,眼睛都熬瞎了,真他妈的日了狗了。”

  话音还没落,蒋阅左手出拳,右手隐藏,许哲脑子反应过来了,但是他身体远远没有反应的速度,就听他闷哼一声,肚子上被重拳砸了一下,直接跪地上了不起来了。

  所有人都吓傻了。

  只有蒋阅冷笑道,“别演了,老子碰到你那一刻都撤了五分劲,再他妈的演我就踹死你。”

  忽然周围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漫天的尘土也纷纷扬起,借着高矮的植被,只看到有人影在迅速的向这里移动。

  “导演部?”有人小声嘀咕着。

  “不是。”蒋阅声音压得低沉,然后手臂一挥,“都围成圈站着,准备打了。”

  她还不忘踢了许哲一脚,“红军都找上门了,你还演戏。”

  果然许哲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了,满脸黄土,“艹疼倒是不疼,这地差点把我烤熟了,撒点孜然就可以吃了。”

  “认真点。”

  许哲哼了一声,“人多,打不过怎么办?”

  “不是还要把我揍一顿吗?”

  “那打赢了可以把你揍一顿吗?”许哲一脸荡漾,“总有点奖励吧。”

  “你几岁啊,幼不幼稚?”不过蒋阅还是有耐心的承诺,“打赢了,我给你去找西瓜吃。”

  果然是红军来了二十个人,专门来堵他们。

  “草泥马上次对抗被我们打急眼了,现在来阴的。”

  蒋阅倒显得很平静,“很正常,回撤时候来堵人,又不违反规定。”

  红军的指挥员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百米以外的大部队,嚣张的笑道,“听说军医大的一群老弱病残跟你们混啊,你说把你们打一顿再去搞一波事情怎么样?”

  然后他看见蒋阅,笑容更盛了,“卧槽还带个妹子路上解乏取乐啊,会玩会玩。”

  “草泥马,说什么呢你!”许哲冲着红军吼道,就要走上前去单挑,被蒋阅拦住了。

  “那傻逼,等下被我揍趴了你就乘机多打几下那张臭嘴,祖传绝活,口臭一治就好。”

  许哲被逗笑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了,“好。”

  分不清是谁先起的头了,但是许哲一直坚定的认为是蒋阅,女生打男生,不管什么理由,总是弱势的。

  这场架,说是对抗遭遇战,其实大家都扔了钢盔和空枪杆子,赤手空拳上的,许哲不得不服蒋阅,这妹子真他妈的会玩,他们十个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这样的好处是,每个人都不用担心自己的后背,蒋阅教给他们的第一节课就是后背放心的交给战友,十个人只要不分开,即使对方人再多也施展不开,对方内圈的人和他们打,外圈的人干着急。

  况且还有战斗力爆表的蒋阅,当然自己发挥的也很完美。

  打到最后自己这边人还黏着在一起,那边两波人都直接被打散了打趴了,蒋阅一个横踢过去,没等那指挥员假动作做完就腿缩回来,结果那位同志重心不稳向前微微倒去,她一百八十度转体肘攻而下。

  连许哲都听得到她手肘带起的风,下一秒那同志结结实实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蒋阅冲他使个眼色,他抡起拳头就往脸上招呼。

  那爽快简直飞起啊。

  红军是跑着来爬着走的,除了那位嘴欠的指导员其他都基本只受了点小伤,而他们这些不太会打架的也被揍的这疼那伤的。

  蒋阅也被打的土灰土脸,倒是一张冷峻的眼吊起来不减凌厉,“大家休息会。”

  “你没事吧?”

  “一群垃圾。”她啐了一口,“我要是下重手,现在全在救护车里面了。”

  许哲思忖,蒋阅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将来要是那个倒霉的跟她谈恋爱,没准一不开心就被家暴了,轻则躺家里爬不起来,重的大概就要送医院了,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给那位点蜡。

  他们纷纷倒下,只有蒋阅转身就走。

  “喂你干嘛去?”

  “给你找西瓜吃。”

  “我……”许哲把话音咽到肚子里面,对旁边人嘀咕道,“她说真的?这还有西瓜?”

  过了十分钟后,她真的扛了一袋西瓜,足足有三十斤,抱出一个用拳头直接砸开,然后招呼大家来吃。

  许哲瞪着西瓜,又看着她很纠结的样子,想吃不敢吃。

  “吃不吃?”

  “这西瓜,等等,你从哪弄来的啊?你怎么知道这有西瓜地啊,这西瓜要花钱吗?”

  蒋阅拧眉,“你哪那么多废话啊?”

  “你要是偷的我才不吃呢。”

  “老乡那边买的。”

  他这才放心的大口啃起西瓜,嘟囔嘴问道,“你从哪弄来的?”

  “只准你们勘察不准我们勘察?”

  “卧槽,你们真的好阴啊。”

  “怪我咯?老顾出的主意。”

  许哲讪笑,“那我是服气的,他为啥不来尖刀班,他不来所以叫你来咯?”

  “他说了四个字。”

  “恩?”

  “太累,不去。”

  顾西就是真的太累。

  昨晚的通宵,早上的轮岗,然后下午马不停蹄的回撤。

  这种困乏到了半夜的时候更加明显。

  天色已经全部都暗下来了,空旷的原野上,白天的热度在慢慢的退却,偶尔拂过带着微凉的风,因为对抗性质的回撤,要进行灯火管制,没有一点灯光,只有缓慢前进的脚步声,轻轻的在耳旁提醒他要保持清醒。

  更别提旁边已经有个随时要倒下的易东成。

  他已经不记得为什么会跟她走在一起了。

  好像是晚上时候丁佳佳扭伤了脚,陈灵静把她送去救护车那边,临走的时候郑重其事的托付他,“一定要看好这家伙,她可是随时都能睡着的。”

  那时候易东成还不服气的瞪圆了眼睛,“我都通宵打过游戏,也通宵看电影啊,没可能走个通宵路就睡着了。”

  他困得脑子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糊里糊涂的应了。

  结果这位吹嘘自己“通宵”本事的同学,自己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开始缠绵悱恻,难舍难分了,走路姿势也很销魂。

  要命的是他还需要不停的跟她说话,让她保持清醒。

  “易东成?”

  没人答应。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醒醒。”

  前几次她的脑袋都跟弹簧一样蹦起来了,这次完全没反应,只有恹恹的声音道,“我没睡。”

  “我知道你没睡,但是你现在跟睡了没两样。”

  “我想变成僵尸。”

  “为什么?”

  “可以一边走路一边毫无意识的睡觉,然后我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要在大家身上都咬一口,把大家全变成僵尸,哇哇,然后我们一路冲向学校,肯定壮观。”

  顾西就也困,但是真是佩服易东成困成这样还能脑补这种画面。

  “你继续编。”

  “然后太阳出来了。”

  “僵尸都被晒化了吗?”

  “植物就长出来了,就可以对着我们biubiubiu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在你的编剧世界里,你不用对自己那么狠,为什么不让你这个僵尸统治学校,统治世界呢?”

  “因为我是个善良的僵尸啊,还有僵尸都太丑了,这个世界全是僵尸太恶心了。”她说完这句话就一个踉跄,要不是顾西就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真的要跪在地上,然后睡死了。

  这下顾西就被吓醒了。

  “你先睡十分钟。”

  她躺在地上,抱着枪杆子,嘴上说“不行,还要走路,我们已经掉队了”,就是不起来。

  “掉队没事,我待会带你走捷径。”

  “你困吗?”

  “困,我两天就睡了四个小时。”

  她伸出手在裤子口袋里面掏啊掏啊,终于掏出个玩意递给他,“提提神。”

  他定睛一看,脸色变了又变,“胆肥了啊?从哪来的?”

  一根半皱的香烟,烟丝都有些散了。

  易东成撇撇嘴,“蒋阅给的,说这玩意最提神了,我要是实在困得不行,烟呛两口就醒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声音,“这个蒋阅……”

  “我又不会,也不敢,你会吗?”

  “会。”

  倒是易东成惊讶的看着他,“啧啧,看不出来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学生了。”

  “暑假聚会,喝多了,二狗子乘我没注意硬塞了一根,非说要我体验成人世界的快乐。”

  “什么感觉?”

  “头晕,浑身轻飘飘的,然后很想吐。”

  易东成被逗笑了,“想吐?”

  “很糟糕,喝酒抽烟的滋味都很糟糕,那种迷幻神经的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太可怕了,对烟酒上瘾的人,是有多糟糕啊。”顾西就把那根烟拿过来,塞口袋里,严肃道,“以后烟啊酒啊别让我看到。”

  “你真的不抽烟清醒一下?”她坏笑。

  顾西就真是没忍住用手指扣了她脑门,“火呢?”

  “哎,忘了。”

  他索性也坐下来,“我也睡十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安抚了她不安的神经,她闭上眼睛那一瞬间就昏睡过去了。

  而他怎么能睡着。

  他第一次在这么深的夜,在空旷无际的野外,看着天空。

  寂静而深沉的夜,带着落寂而清晰的对白。

  视野很宽敞,远望去都没有高耸的苍天树木,只有那些低矮的植物,悄然把枯瘦的躯干潜伏在夜色中,黑夜的深远让这些植被的轮廓一点点的柔和起来,深蓝色天空中有散落分布明亮的星星,那是城市的深夜再也消失不见的柔和渐变色和璀璨。

  星空下面有自己,也有他年少的军人梦,还有那些细碎的挣扎的痛苦的孤勇的决绝的点点滴滴。

  独特的思绪涌上心头,一瞬间,所有人物和场景都消失的杳无痕迹。

  他在这个时空中,无人过问。

  忽然他胳膊上感到有细嫩的皮肤划过的触感,顾西就转过头看到易东成翻了个身,手从他胳膊上滑下去。

  还有她。

  这种宿命的无中生有,清晨和日暮皆是希望,不然他的灵魂早该被沉重压的延口残喘。

  一阵风吹来,把他的心也吹散了。

  易东成做了无数的梦,都不记得那么清楚了,像是走马灯一样从她脑子里面经过。

  “醒醒。”

  她茫然睁开无焦距的眼睛。

  “走吧。”男生已经站起来了,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泛着血色。

  她赶紧爬起来,“你睡了吗?”

  “没有。”

  “那你还撑得住吗?”

  “大概可以吧,我们已经掉队了,我带你走捷径好了,但是路挺不好走的,你小心点。”

  “唔。”

  也许是越休息越困越累,没过几分钟易东成又开始两腿打架,最后顾西就实在没办法,把背囊上的行军带解下来。

  “胳膊。”

  她机械的举起来,就看到他用行军带在她手腕上打了一个结。

  “我拉着你,你随便睡,只要还能走路就行。”

  她指指脖子,“为啥不绕脖子上?”

  他转过身,拽了拽,“别废话。”

  “哦。”

  倒是顾西就沉默了半晌,用还算镇定的声音问道,“这么鬼畜的想法……怕勒死你。”

  转头一看,易东成真的边走边睡着了。

  绳子那头,他绑在了自己手腕上,他们之间就靠这条绳子维系着,那条绳子有时候晃晃悠悠的,有时候紧绷着,反反复复,直到晨间的阳光像是一把既钝且厚的刀,在拖泥带水的把白昼和黑夜染成锈色,一刀两断。

  天终于亮了。

  身后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阳光,绳子从她手腕上滑落,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顾西就吓得急忙转头。

  易东成眯起眼睛冲着他笑起来,“我醒了。”

  笑容一如浅浅而潋滟的光,洒在地上的温暖和甜蜜。

  眼前是笔直的大马路,有稀稀疏疏的车辆经过,不远处有闪烁的红绿灯,更远处应该就是街道和集市,一切都是新生的鲜活的,是苦尽甘来的奖励。

  在他们不远的身后,还有穿着迷彩服戴着钢盔背着枪杆的大部队。

  “我们这是赶上了吗?”她惊喜的喊道。

  “超过大部队了,不过尖刀班还在前面呢。”

  “你还好吗?”

  顾西就点点头,“我还好,天亮了也没那么困。”

  “那我们就加油,赶上他们吧。”

  他还在愣着,她已经准备要跑起来了,手被拉起来,又被利索的甩到空中,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而她却似毫不在意。

  她笑起来,“快点,跟上他们,不然迟了就没有热水洗澡了。”

  他被逗笑了。

  她跑的很慢,笑着对着他喊道,“奔跑吧少年,朝着太阳奔跑。”

  每当他想起那一幕,好像总是觉得自己在茫然不知所措中抬头,看见她的背影,在阳光灿烂下闪动。

  有种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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