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再奢求
曾经璀璨的烟火图，是我对你的爱，你可是有感受到过...
如今，思念还在，可我不再奢求你，只盼能相陪，哪怕远远一眼也好...
-----苏伊
下车后的苏伊，在王佳璐看不见的方向里，脸上的笑容收起，眼里空洞。
其实，她明白王佳璐着急忙慌找来的原因，也知她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味，更是知道自己瞒不过王佳璐。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固执的痴迷于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却又无法释怀；她也骗不了自己，她不是忘了陈子墨，只是将他存放在心脏的某个角落。
她没办法忘，也不想忘，因为那个毫不掩饰爱意又不懂放弃的少女，她再也回不去，而那些追逐陈子墨的追逐，都成了她无比追忆的曾经……
2009年的春节，是苏伊第一个见不到陈子墨的寒假。知晓了他每年寒暑假都会飞往美国，新春要想见到他怕是妄想了。
好在，她有他的联系方式。苏伊看着手心没被清洗掉的笔墨，心满意足的笑着……
寒假前，老固让陈子墨给各个学生家长发成绩单。
这不，一下课陈子墨就被叫去办公室，是拿成绩单吧？
成绩单…
唉，她与所有学科彼此敬而远之。成绩，不想也罢。
苏伊照常到陈子墨座位上晃悠，看着课桌上的通讯录，她不受控制的拿起笔在手心写下他的讯息。她将手心贴近胸口，一扫成绩的烦闷，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
那时候的手机并不是很流行，尤其是学校明令禁止的。可陈子墨拥有手机仿佛天经地义，而苏伊恰巧就是学校允许使用手机的“留守儿童”。
于是，很不幸的，某某人的手机就沦陷了。因为某人的问候短信，整整一个寒假，没有一天消停过。其实，苏伊是很想打电话的，她想听他的声音。但美国的时差总让她把握不准致电时间，所以只能短信骚扰……
“嘻嘻，猜猜我是谁？！”
“我是苏伊，猜不到吧！”
“早上好，陈子墨！美国现在是早上还是夜晚呢？”
“陈子墨，下午好！”
“陈子墨，我今天想起你了”
“陈子墨，b市这边骤然降温好多...”
“美国一定很冷吧，下雪吗？我还没见过雪呢！”
“………”
诸如此类，没有营养的问话。
陈子墨看着手机里的上百条信息，眼里有些烦闷和不耐，但心里却划过一丝不明朗的暖意。少年手指滑动，点开最近的几条信息，跳跃进眼里的，是那人直白的思念：
“陈子墨，我今天想起你了，好像一想到你，我就会很开心。”
“我在去叔叔家过年的路上，就是突然想你了，现在，此刻！你有没有想起过我呢？”
“你在美国一切都好？可不可以抽一点点小时间，偶尔想想我呢？一点点时间就好…”
“……”
“陈子墨，新年快乐！”
陈子墨抬首看着周围的一切，心下有些低沉：空荡荡的房间，没有生气的房子，窗外静默如常的街道，哪有一丝过年的意味，第一次莫名的想要回国过一次红红火火的新年。
b市。
苏伊强忍困意，掐着零点，给陈子墨发了一条新年祝语后，直接倒头欲睡。手机震动，扒拉过手机，眯睁双眸查看信息，“新年快乐”四字占据整个屏幕，显示号码：陈子墨。
她瞪大双眼，用手狠狠揉了揉眼，确认无误后，瞬间从床上弹跳而起，手舞足蹈的欢欣 。除夕夜，苏伊清醒得跨年了，太过兴奋导致整晚的失眠。
陈子墨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发那条短信，虽然只是简短又稀松平常的四字祝福，但他向来都是冷漠自抑的。许是那刻周围太过冷清，又许是为了心中划过若有似无的暖意，原来还有人惦念着自己。
寒假，苏伊总是三不五时的到王佳璐家串门，过年怎能例外。王佳璐父母开了间超市，生意很不错，尤其是过年期间更是忙的脚不着地。一阵寒暄过后，王母让佳璐拿出年货好好招待苏伊，便径自忙去了。
客厅里，两人一阵嬉闹，天南地北的说着。大部分都是苏伊在说，王佳璐在听，而苏伊讲的十句话里，八九句都离不开陈子墨。
王佳璐抱着靠垫，漫不经心道：“你来真的啊，真喜欢陈子墨？”
苏伊仍旧继续剥着橘子：“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这句话不该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王佳璐夺过她手中已经剥好的橘子，放在桌上：“说正经的。”
苏伊夺回橘子，塞进嘴里：“我很正经啊。”
王佳璐道：“可是你一直在说，我又没看到你动作，我怎么知道你是认真的？而且你才16岁，懂什么是喜欢吗？”
王佳璐直视着苏伊，想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门道，却见苏伊只是呆愣着，不由暗道：“果然，只是随便说一说。”
然后，从她手中拿过橘子正要往嘴里放，就见苏伊猛然一拍桌，嘭的一声，王佳璐心里一跳，被橘子噎住了，一阵咳嗽！
“佳璐，你真是太聪明了，难怪他一直不搭理我，原来是不知道我在追他！不行，我得做点什么。”
王佳璐拍开帮她顺气，一脸讨好的苏伊。她的话，不是在鼓励她，而是在质疑她啊！没好气道：“我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后半句！懂不懂！”
苏伊狗腿的把桌上所有好吃的都往王佳璐面前挪，笑道：“懂懂懂，能不懂吗？你说的我都懂，嘻嘻...”
王佳璐无语，还想说：她其实不懂。
“呵呵……”门口传来的笑声打断了她欲说出口的话。
林安勋双手环胸倚着门，听着两个小女生的对话，忍俊不禁，尤其是那个叫苏伊的女孩，毫不掩饰的说喜欢，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林安勋，比她俩大两岁，正处于高三的紧要关头。
王佳璐一见林安勋，神色有些紧绷，这个和她一同长大的邻居家大哥哥，在她心里占据着特殊的位子，用“青梅竹马”四字形容也不为过。只是，她劝服自己相信林安勋在她心中仅仅特殊而已，没有任何含义。她不像苏伊在这方面开窍早，像只慌不择路的马儿，懵懂又无知，拼命的否认心中的念想，仿佛一经承认那便是罪无可赦的恶行。
等到她正视时，已追悔莫及。是否当初若她有苏伊的一分勇敢，一切便能有所不同？只是，回不去当初...
那是苏伊是第一次见林安勋，而林安勋却早就认识她...似乎是他高一的时候。
林安勋第一次见到苏伊，是在王佳璐家的花园里。那天他如往日一般漫无目的的散着步，无意间看到，有个女孩坐在花园的矮墙上，双脚腾空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手里拿着画笔在画板上涂涂画画，像是极满意自己的画作，扬起一抹甜笑，望着天空出神。
“苏伊……”不远处传来王佳璐的呼喊声，女孩一把跳下矮墙，向客厅跑去。
苏伊？原来她就是苏伊...
是的，苏伊这个名字林安勋挺王佳璐念叨了不下几十次....
那时，他就常想怎样的女孩才会让一向文静的佳璐，大感头疼....
呵....如今见到真人，还真是...也难为王佳璐了...呵呵。
苏伊是个自来熟的女孩，对于新面孔，她向来能说会道。不一会儿，三人便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林安勋为人温和，懂得也多，不管苏伊说什么，他总能搭上一两句，她们之间的谈话自然都是与读书无关的。而王佳璐与林安勋的对话，总离不开读书二字。
“你今天读了什么书？”“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诸如此类，枯燥又乏味，让苏伊自动选择默默吃东西。
林安勋的目光总是无意的落在一旁如仓鼠使劲吃零食的苏伊身上。
夜幕降临，三人便在王佳璐家的阳台上，嬉嬉闹闹的放烟火。苏伊看着绽放的烟花，在一瞬间击败所有黑暗，蓦然想起陈子墨那双如星发亮的眼眸，忍不住用手机抓拍下绚烂的烟火。
此时，在地球另一端的陈子墨，收到一条讯息。
坐在藤椅上的陈子墨放下书，点开手机消息。入眼的是，一张绚烂绽放的烟花，在整个漆黑的夜空，显得那么明亮耀眼。往下看，是一行字：送你，如火如花如星般的眸子。
如星般的眸子？
好像第一次见苏伊，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星星”。
陈子墨下意识但是看向窗外，望着天空里三三两两的几颗星出神。
“苏伊，你在干嘛呢？快过来放烟火啊...”远处的王佳璐拿着点燃的烟火，欢快的喊着。
苏伊：“哦，来了…”
寒假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第二学期。
苏伊很是开心，不是她爱学习，而是开学意味着就能见到陈子墨了。瞧，开学注册那天，苏伊一见着少年，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他面前：“呐，给你。”
陈子墨看着笑着递给他画板的苏伊，面色不解：“什么？”
苏伊拉过他身旁的椅子坐下，献宝道：“你看，这是你啊。”示意陈子墨翻看。
陈子墨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一页页，一张张都是他：走路的他，坐着的他，听歌的他，看书的他，睡觉的他…
翻到最后一页，没有画像，只有一句简短的话：“陈子墨，不管是哪一种你，我都喜欢。”洋洋洒洒的落座在纯白的画纸上，像一个石子投到他的心湖，泛起点点涟漪，可面上依旧是一片平静。
苏伊随着陈子墨翻看的动作，心渐渐提高。见他面色平静如常，不由开口道：“你，你这就看完了？”
陈子墨将画本推回给她，点了点头。
“没，没什么想法吗？”
陈子墨挑眉，表示他要有什么想法？
苏伊垂下脑袋，失望道：“我喜欢你不是说说而已，是在用行动追你啊，你看不出来？”
陈子墨一怔，看着暗自苦恼的人儿，眼里闪过一丝好笑：“你画的？”
苏伊立刻抬头微笑道：“对呀，寒假的时候，我每想起你一次，就在画纸上画一个你…”
陈子墨有些赫然，转身不再看她：“难怪，画的真丑。”
苏伊小脸垮下来，沮丧：“是不是把你画丑了，所以你不喜欢！？”
陈子墨还未说话，就见苏伊扬起笑脸，凑近他：“那你当面让我多画几次，下次我肯定画的很好看，这些，都是我靠印象画的。”
太近的距离，苏伊呼出的热气喷薄在他脸上，心里好像有些异样，却又一瞬消失，让人捉不住，这让少年不适……
陈子墨皱眉，将苏伊推开：“不需要。”
“为什么？”
“不想当小白鼠！”
“不是小白鼠，最多是练练笔！”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吗！陈子墨见苏伊还不依不饶的吧唧说着，直接闭上眼，不再理会她。
当初，那一句“我想你”，那一张璀璨的烟火图，那一句画纸上的“我都喜欢”，那一张张独属于他的画像，满满都是她对他的爱，他可是有感受到？
而感受到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消弭于随风中，一起随过往被时间一点点腐蚀干净，就连那个不停追逐的苏伊也随之消失。
现在的她可以不再奢求他，只要能远远看着就好...七年的时间里，她连看一眼都是个奢望，现在已经很好，很好了...
苏伊淡笑看着里间工作的男人，果然即便调休，他还是选择工作，那么她便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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