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年少时最重要的人啊
之后在国外的两年，我依旧像以前那样生活，寒暑假的时候回国与亲朋好友见面叙旧。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和李悸感情也越来越稳定，很少闹矛盾，周围的朋友甚至都将我们当作模范情侣。
大三的时候，我和李悸抽空回了一趟国，因为慕浅的结婚请帖。
钱嘉文已经三十岁了，慕浅一到法定结婚年龄，两家就为他们举行了婚礼。
我为慕浅做伴娘，在休息室里，慕浅看着镜子里自己精致的妆容和华贵的婚纱，对我说：“我连大学都没有毕业，别的姑娘还在享受青春，我却要已经要嫁给一个其实并不爱我的男人了。”
我看着小姑娘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木讷的样子，轻轻扶住她的肩：“浅浅，你今天真好看。”
我无法判断谁对谁错，只希望我的小姑娘过得幸福快乐。
杜韶华和周末年也来参加了婚礼，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我对他们笑了笑。
“阿深，你什么时候结婚？”周末年也笑了笑，性子看上去收敛了很多。
“也许大学毕业吧。”
“那挺好。”
我看到杜韶华轻轻握住了周末年的手，没有惊讶，笑道：“恭喜。”
恭喜他得偿所愿。
杜韶华点了点头，眼中带着笑意。
我知道他们这条路也许会走的很艰难，但是作为朋友，我无权评价什么，只能献上祝福。
婚礼准备的很盛大，我看着慕浅挽着她的父亲进场。她的父亲将她的手递给钱嘉文，像每个爱女心切的父亲一样说了很多托付的话，令人动容。
我看着这一幕，却只觉得自己看了一场戏。
如果这位慕董事长真的爱慕浅的话，他还会把女儿嫁给钱嘉文吗？
钱嘉文温柔地牵着慕浅走过红毯，在浪漫梦幻的灯光中为慕浅戴上昂贵的钻戒，轻轻亲吻慕浅。
我看到我的小姑娘红了眼眶，却不知道我的小姑娘现在到底有没有像别的新娘一样感觉到幸福。
酒席途中我去了一趟卫生间，看见酒店大堂里一个穿着打扮精致的姑娘，对着一张婚纱海报照失声痛哭。
海报上写着祝——新郎钱嘉文、新娘慕浅百年好合。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的殷妙奇。
再次见到殷妙奇，我甚至都已经想不起来当年对她的那种讨厌的感觉。
我的心里升出了一股淡淡的怜悯，我想这是因为很难有人对这样歇斯力底的哭声不动容。
殷妙奇没有大闹婚礼现场，甚至没有进入婚礼现场。也许钱嘉文也没有给她结婚请帖，总之那一天她只是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对着一张制作精美的海报放声痛哭。
我不知道她是否曾经幻想过自己与钱嘉文的婚礼，是不是怨恨这场婚礼的女主角不是她。但这场婚礼，包括两位主角在内的三个人一定都不快乐。
这是一场豪华到足以让大多少女羡慕的婚礼，却不是一场幸福的婚礼。
它诞生于利益，无关爱情，却与爱情纠葛不清。
飞机上，我出了很久的神，然后问身旁的李悸：“命运为什么就这么爱捉弄人？”
李悸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为我盖好薄毯，轻轻地说：“睡吧。”
几天后我收到了慕浅的消息，是一个噩耗。
殷妙奇自杀了。
我没有回国参加她的葬礼，其实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熟络的同学。
但那天晚上临睡时，我想起了高一校庆时殷妙奇那支一舞出名的孔雀舞，想起毕业典礼的直播上看到的那支优美的古典舞，想着这个甜美漂亮的姑娘，而最后在我脑中留下的印象只有她对着婚纱照痛哭的样子。
也是一个可怜人。
这样想着，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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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毕业忙碌了几个月后，我和李悸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在国内找到工作，把一切都安定下来后，我们互相见了家长。几个月后，双方家里便把婚事定了下来。
慕浅已经怀孕了，婚后她和钱嘉文过得相敬如宾，钱嘉文待她很好，她也算是生活得无忧无虑。
“深深，你以后就是这孩子的干妈了。”曾经的欢脱闹腾的小姑娘大着肚子对我说道，眼中满是柔情。
她似乎把她这一生所有的爱都倾注给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我最近在给宝宝想名字，男孩子的、女孩子的，我想到一个就记下来，到时候我们一起挑一个最好的，你觉得怎么样？”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撒娇的大小姐了，我不知道钱嘉文会不会怀念当年那个活蹦乱跳爱闹腾的慕浅，但是我却特别想念我的小姑娘。
可是我又觉得慕浅现在这样也很好，人总是要长大的。
我笑着摸了摸慕浅的头：“好啊。”
慕浅生产的时候我赶去了医院，钱嘉文在医院外焦急地等待。
等到孩子出生后，看到钱嘉文先是关心刚刚收到生产完的慕浅，我觉得情况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哄睡完慕浅，我对钱嘉文说：“你不能对不起她。”
不能辜负我的小姑娘，她把自己的青春都给了你。
几个月后我的婚礼上，我对着来宾说：“我这一生，有一个爱人，现在我们将永远互相扶持着走下去。我还有三个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并且祝愿他们能够永远过得很幸福。”
也许值得欣慰的是，钱嘉文对慕浅母子很好，就算没有爱，他也尽到了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至于他会不会爱上慕浅，我觉得慕浅本人都已经不会在乎这一点了。
我不知道杜韶华和周末年走到了哪一步，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祝福都不会变。
婚后几个月我也怀了孕，慕浅带着他的儿子来看我，对我叮嘱这叮嘱那，然后打趣道：“要是你生一个闺女，我们两家就结个娃娃亲。”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又马上接着说：“不……他要和什么样的人过一生，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我看着慕浅变得极其温柔的目光，看着她逗弄着奶里奶气的娃娃，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想她的孩子和她走上一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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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的时候总是过得幸福而痛苦的，李悸尽可能地满足我的需求，妈妈和婆婆也对我百般照顾。
就在我觉得人生这样已经非常满足的时候，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杜韶华和周末年终于说服了家人，走到了一起。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我们这些人，终于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生产的时候我想到了慕浅，那么怕疼的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
为母则刚，这话果然做不得假。
很可惜，我也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和慕浅家小子是结不成娃娃亲了。
慕浅很自觉地做了我家儿子的干娘，带着她家的小子来给皱巴巴的小孩儿送了一堆礼物。
慕浅的儿子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刚出生还皱巴巴的小孩儿。我觉得甚至自己从他那水汪汪的眼里看出了嫌弃。
慕浅抱着自己的儿子哈哈大笑，就像当初高中时，我们对着莫名其妙的笑点哈哈大笑半天。
杜韶华和好周末年不会有孩子，杜韶华不是喜欢小孩的人，但周末年却很喜欢孩子。
所以周末年把他那万恶的魔爪伸向了我和慕浅的孩子。
周末年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小孩软乎乎的脸蛋，脸上笑开了花。
而杜韶华就在一旁看着周末年逗弄孩子，目光宠溺而温柔。
因为两个孩子，我们跟杜韶华和周末年的联系也逐渐多了起来。
就好像在这条成长的路上，我们本就从来没有分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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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又过了一年，在殷妙奇的忌日那天，我和李悸去墓园看望了她。
我看着墓碑上姑娘漂亮的黑白照，想起了高中时代她那幼稚而悲哀的报复，我难过又自卑的嫉恨，想起了我那次其实连她的面容都没看清的最后一面，想起了她为她彻底失去的爱情而狼狈的失声痛哭，想起了我回忆中这个漂亮的姑娘的一切。
我不明白她与钱嘉文的爱恨，不明白他们的纠葛，更不明白她为了爱情而结束自己生命的选择。
但是我知道这个姑娘在她短暂的一生里，爱过、恨过，得到过爱情、也失去过爱情。
她爱上年少轻狂的钱嘉文，见过钱嘉文最真实的样子，也幸运地被那样的钱嘉文爱上，然后他们败给了现实。
钱嘉文没有选择殷妙奇，但却永远记住了殷妙奇，并且用一生去缅怀这个自己年轻时的爱人。
慕浅告诉我殷妙奇死讯的那一天，还说了另外一句话。
她说：“活人是打败不了死人的。林深，在殷妙奇做出这一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在钱嘉文心里我永远不会比得过她了。”
我问慕浅恨不恨殷妙奇。
慕浅说：“没什么恨不恨的，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
佳人已逝，没什么好再计较的。
我和李悸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对她说什么话，然后在她冰冷冷的墓碑前放上一捧鲜花后转身离开。
“其实我们都是可怜人。”
但我们也都会找到自己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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