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封尘 三
自从玉苏见过公孙云烈后，时常一个人发呆，成天心不在焉。玉苏每天有空时都会站在与公孙云烈相遇的地方发呆，封宸又何不尝站在远处望着她，陪她一起发呆。
天下小雨，夹杂着初春的小雪，漫天飞舞。玉苏撑着伞，站在桥头，望着那天卖花灯的地方，憧憬着什么。
相思一引，思君未歇，只可惜自己生而卑贱，宿命难违。青山绿水为伴，却不及灯会时刹那繁华。
封宸站在对面的楼阁中，目光尽凉，望着桥头不回头的她，心中长叹。此生若不能得她心，陪她一起等又何妨。
望尽长街的尽头，那位翩翩公子终未出现。
玉苏叹了口气，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执伞，转身便要回家。
“玉苏姑娘，真巧，你也来看雪啊！”
玉苏闻言，愣了下，眼眶微红，纸伞跌落，回头，便对上他含笑的眸子，他微笑地望着她。
“云烈公子。是啊，今年都未下雪，今天一下，来看看。公子也喜欢这雪景吗？公子不是应该回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玉苏感动道。一次问了这么多，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她怕他寥寥几句，他会转身离开。玉苏拾起落地的纸伞，整个人像活过来似的，容光焕发。
“是的，我喜欢看雪，那天我回城时，在这里落下了一件很珍贵的宝贝，朝思夜想，害怕此生再也找不回了，便回来取”公孙云烈笑道。
“珍贵的宝贝，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若公子需要的话，公子可告诉玉苏，或许玉苏能帮你找找。”
“若是姑娘找到的话，可否愿意给在下。”公孙云烈笑道。
“说那话啊，公子的东西，自然是要还公子，玉苏绝对还公子。”玉苏羞涩道。望着他星眸，脸又红了一圈。
公孙云烈缓缓靠近玉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他轻轻拿掉玉苏手中的纸伞，将自己的伞撑在玉苏的头上。
“阿苏，我这次回来找的宝贝便是你，你可否愿意随我取。”公孙云烈温柔道。
玉苏闻言，整个人愣住了，还未回过神来，公孙云烈俯身便吻上她冻的发紫的冰唇。
玉苏后退几步，险些滑倒，公孙云烈快手将她搂入怀中。
“阿苏，我喜欢你，我是不是太直接，把你吓着了。”公孙云烈道。
“没，云烈，我也是。愿随君。”玉苏低头浅笑，呆木地抱住他。
公孙云烈勾唇一笑，冷眼望了眼楼阁中的封宸。
封宸目光冰冷，杀意波动，右手紧握拳头，眉头紧锁，却又迟迟不敢打扰。毕竟他是妖，在人的眼里就是怪物，若玉苏知道他是妖，恐怕不吓死，也会离他而去。纵使知道她心有所属，也知她爱恋之人非良人，可他还是选择将她藏起来，因为他不愿她为难，他看得出她爱那个男人，也不希望她跟个怪物共度一生。妖有上万年的生命，而她只有转瞬的百年，这千万年来的寂寞，只能留给他自己。
……
是夜，封宸坐在院里的楼亭中等着还未回家的玉苏，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道门。
门开了，玉苏满眼心喜，手里捧着公孙云烈送她花篮，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阿宸，你还没睡啊。”玉苏见亭中点点灯光，开心地走了过去。
封宸见玉苏笑靥如花，心中一痛，眼前的她笑得越美，他的心就痛的越烈。
“睡不着，出来散散心，阿苏现在才回来啊。”封宸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模样，笑道。
“嗯，阿宸，我给你讲，我今天又见到云烈公子了。他”玉苏脸一红，带着少女的羞涩，低着头浅笑，“他说他喜欢我，他三天后就要来向我爹提亲。”
“挺好的，阿苏有喜欢的人了。”封宸目光微寒，眸中似有泪滴下，滑进他的嘴里，有些咸苦，他带着面罩，玉苏这么开心，自然没有留意到封宸微恙。
“阿宸，答应我一件事吧，再过几天我就要嫁给云烈了，我爹年纪长了，不舍这祖祖辈辈待的地方，我走后，你帮我照顾好爹，等爹愿意了，你就和爹一起搬到城里来住。”玉苏笑道。
“好。”封宸吞了下咽下去的泪水，笑望着她。
“阿宸，我先睡了，你早点休息。”玉苏捧着花篮，笑眯眯地回到了房间。
封宸一闭眼，眼眸中已经含凉的泪水滑了下来，他紧握右手，指间插进手掌滴下几滴鲜红的血。这痛，又怎能及他心上的万分之一的痛。
为什么会这样，短短的几天内，他觉得他失去了所有。曾经以为，只要有她在，这孤僻的小村庄就是他的世界。
平生他最不愿的事，莫过于自己心爱的女孩作嫁与他人。
三天后，她穿着公孙云烈给她订制的婚服，头戴凤冠，笑盈盈地上了花轿。玉苏的爹是又哭又喜，自己的女儿命这么好，嫁给了江南大户人家的公子做少奶奶，整个村的人都来迎送，都希望沾沾写麻雀变凤凰的运气。
玉苏上了花轿，微微掀开盖头，望了下向他爹做礼告别的公孙云烈，微微一笑。正想放下盖头时，她望见封宸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淡然地望着她。
玉苏心中猛然一惊，眼眶莫名微红。放下盖头，捂住微痛的心，似乎这颗心少了什么，她再次看封宸时，花轿已经出发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公孙府。
落轿，公孙云烈伸手，温柔地将玉苏抱下花轿，握着她的手，伴着众人的祝福，走向大堂。
繁华街道，礼乐声响，这本该是她一直都憧憬的，如今的她孤独感渐起。
玉苏神情恍惚，魂不守舍，待到回神时，已是夫妻对拜结束。
她被丫鬟掺扶进了婚房，优雅地坐在床榻边。
许久，公孙云烈带着一身酒味，踉踉跄跄地进了房间。
“你们都下去，老子今晚要好好快活。”公孙云烈指着玉苏，裂嘴笑道。这话一出，打破了他温文典雅，风度翩翩的形象。
玉苏闻言，愣了下，印象中的他是个儒雅的读书人，这粗人说的话，他说的也一点不含糊。见他一身酒味，想了下，许是喝多了，有些耍酒疯。
眼看着自己朝思夜想的男人成了自己的夫君，本该开心的，心中却带着一丝悲凉。她突然好想回家，好想那个安静的村庄，好想她爹，好想那个百事依她的封宸。再想想，自欺欺人，想是自己或许是第一次离家，有些不习惯。可想到封宸临别时的目光，她的心就再也开心不起来。她开始恐惧地发现，她原来并不是喜欢公孙云烈，只是爱慕繁华，贪恋城里男子温文儒雅，风流潇洒的气质。
“云烈，你喝多了，我去给你倒点醒酒茶。”玉苏见公孙云烈走了过来，心中一慌。
“不用，春宵苦短，娘子莫要浪费。”话毕，他将玉苏扑倒在床上，便开始如流氓般地乱吻起玉苏来。
玉苏挣扎一番，想到自己已是他妻，这已成定局，便闭上眼眸，默默感受着一个男人的欢爱。
衣衫褪尽，身子微凉，当身子传来那一阵陌生又刻骨的疼痛时，她悄悄哭了。不为初经人事时疼痛而哭，只为自己献身时，才明白自己没看清自己的心，错将真心付他人，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爱情。
几番云雨后，公孙云烈缓缓熟睡，玉苏睁开眼，穿上衣服，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棵挂满灯笼的枯树，哭了。
她看到那棵树下，封宸静静地站在那，淡淡地望着她。
“阿宸，我好想你，对不起”玉苏轻轻哭道，整个人跌坐在地。乡下和城里相隔千里，他怎么可能来。是自己太过于后悔思念，心生幻觉。
却不知，封宸站在那已是几个时辰。他静静地望着那扇窗，直到见她不在窗前，便消失于树下。
等玉苏站起来关窗时，树下已经没有他的身影，她苦笑一下。踉踉跄跄爬上床，捂着头，哭了起来。自己作，也怪不了谁。
公孙云烈翻了下身，缓缓睁眼，讽刺地冷哼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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