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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场噩梦


  要说“诸神宴”上的那位是弑神君,眼下的这种植物才是真正的诛神。只因这种植物要么不出世,一出世就必弑神明之命,腥风血雨。

  这种在凡人眼里看似极为普通的松树,但若神被柜格松木做成的剑或者柜格松的松刺刺中,不日便会身中剧毒而亡。当年柜格松初被发现之时,丢了多少神的性命。而那些丢了命的神明里,哪个又不是昔年负手翻云反手覆雨的英杰。

  而现在,这条竹蛇的嘴里就嵌满了柜格松的松刺。

  在那之后,柜格在一夜之间被诸神大量销毁,如今柜格松已是极其稀少,几近绝迹了。

  但如今有人专程去找到了这种树,费尽心思藏于蛇口,再察觉不到我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的话,就真成傻子了。

  我稍作平静,挥手将那竹蛇烧了个干净后,对小北道:“泡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转头一看,他的脸色竟很是难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我指了指那块焚烧后的残骸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他看了眼我,没有说什么,眼中却可见怒火。

  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道:“你知道柜格松?”

  但当我一触到他时,他立马一把甩开了我的手,似乎极不愿被我触碰到似的。

  见他如此不对劲,我又继续道:“你是凡人,却知道柜格的存在。你没有失忆,你到底是谁。”

  被我这般质问,他终于回过了些神。看着我有些发愣,好像不知道我为何突然对他发难,良久之后道:“你见到这蛇嘴里的东西这般反应,想必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道后来竟有些不可觉的哽咽,又被生生压抑回去的声音。

  我彻底懵了,这个一贯面上云淡风轻,即使是和河水猛兽单打独斗也表现得游刃有余的小北,此刻却难露悲戚之色。眼中是不知该如何解释的焦灼,出言又止,欲语还休,这幅模样,如何还叫人忍心责怪。

  况且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小北的确无辜,分明是救了我,怎么反倒被说成了陷害之人。

  我叹气道:“抱歉,我方才一时心急了,你别往心里去。”

  随即琢磨着自己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且这次还是救命之恩。一想到方才若是小北没有发现……我还是一阵后怕。

  救命之恩……这四个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在口上的。这辈子我一直是单刀单枪闯江湖,做他人的支柱做惯了,让人予我以救命之恩的机会,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就两次。

  一次是我误闯深海与帝鲲的一战,负伤后漂到了别国的岸上,最后是杉赤救的我。

  还有一次便是“六月之战”。多事之秋,和事佬没当成,反倒让刚成神不久的子青给救了。

  钱物易还恩难还,所以我原本轻松愉快的心情沉重了起来。

  是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像失眠了好久,又好像早就入睡了。模糊间似乎有人给我盖了几次被子,我咽唔了几句又觉得是梦境。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24岁,我初为神的第一年。对我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就在那时候,我认识了日本神子闻人杉赤。

  记得他当时总说日本的酒比中国的好喝,我自然不服气,所以那次便偷了两瓶家中酿了好些年的杨梅酒就飞去了日本。

  我到了那儿才知道,此时竟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处处都是整条街、整条河的樱花海,花瓣如粉色的鹅雪般放肆飞舞,好不壮观。

  我和杉赤坐在棵海边的一棵樱花树上喝酒,一边欣赏风景,一边争论着到底谁的酒更好喝。但后来争得面红耳赤也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又因喝了太多的酒而热得有些不舒服,便一脱鞋子道:“不争这酒了,我们来比游泳吧!”他也有些醉,说了句“好”就脱下上衣跳进了海里。

  我是在江南河边长大的,水性天生就已是不错,我们只游了几个时辰后杉赤便有些支不住了。我还在往前游,也不知已游到了哪里,回头时杉赤已落了我几十米外,成了一个小点。我想这次定该赢得毫无悬念了。

  但正待我欲游回去时,突觉海下无预兆的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疯狂地拉扯着我将我往海下拖。瞬间我便被被海水吞没了,隐约听到远处海面上杉赤的叫喊:“快逃!那是帝鲲!”只可惜我已没了力气。

  我当时年幼无知,并不知道帝鲲是什么,只知道我跌跌撞撞的一路往下掉,掉了很久后我的脚终于踩到了一片陆地。但我总觉得这片陆地有些奇怪,矮身一探,礁石下面的好像并不是土壤,而像是鲸的皮肤。

  这地方诡异的紧,人明明是在水中却像在陆地上一样没有悬浮感,脚像两块铅石一般死命往下沉。我此时还并不熟习遁气之术,所以没过多久我便实在憋不住了,想要奋力往上游。但身体却完全没有移动,反而觉得越来越重。

  窒息的感觉让我几欲昏厥,就在我又吐出了好几口沫之后,意识却忽然渐渐清晰了起来。我低头发现自己此刻是跪着的,腿像是被什么人压着一样动弹不得。我想大声喊叫,下场却只是大口大口的水被灌了进来。

  而这时,从黑暗处缓缓游来了一条鱼,偌大的、宽广的这片海域中只单单悬浮着的这条鱼,十分有目的性地朝我游来。

  不知为何,我莫名觉得很害怕。我眯起眼看着它越来越近,当能看清时,我发现这条鱼的脸竟生得极像人脸,眼珠瞪得很大,脸色也惨白得像是死人。而待它游到我面前时,我竟看见它左半边的身体是没有的,血肉模糊得都能看见骨头。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等它到了我的跟前时却突然开始撕咬起我的胳膊,狠狠地就像被饿了许久的野狼。我拼死挣扎,身体却软软的使不上力,竟只能眼睁睁的看它咬了我一块又一块的肉。

  鲜血瞬时喷涌而出,被撕裂的痛感袭上全身。我一咬牙,使出了十成的神力将它拍开,它被我震出了好几米后便终于不动了。

  此地不宜久留,经过方才的争斗后缺氧的感觉像又要出来了,我捂着少了好几块肉的胳膊勉强立起了一条腿,却见那条原本被我“打死”的鱼突然扭了下脖子。

  我一惊,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盯着它,它又咔哒咔哒的扭了几下脖子,便飞快的朝我游了过来。

  但这次却不同于第一次,我明显感受到了更大的压迫与恐惧。而我这该死的预感的确没有出错,在更深、更黑的海域中,竟一下子游出了大片像刚刚那条“死人鱼”一样的鱼。其中有的鱼嘴中露出了根人类手指,有的脸部一半是骷髅。

  那些带着腐烂的碎屑和扑面而来的恶腥,黑压压地朝我涌来,争先恐后地咬食起来。

  我已再无力挣扎。渐渐的,耳边的漫天撕咬声和痛感渐渐离我远去,意识却出奇的清晰起来。

  我知道,我可能快要死了。

  恍惚间,我似是看见鱼群之后有一个巨大的、黑白的东物体,转眼后却又不太确定。我绝望地看向远处头顶上的海平面,此时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的视野望去就像一面巨型的镜子。在上面我看到了自己被大群“死人鱼”啃食的画面,这场面显得诡异又瘆人,但潜意识中又总觉得还有其他的哪些地方很奇怪。这种怪异的想法就像是濒死前的幻境。

  忽然,我看到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黑白色球。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恐惧,那里就像一个黑洞一样压迫着我,使我无法动弹。

  这是我第一次产生这种感受,从内心深处、或是本能的一种,完完全全的敬畏。我下意识的又重新跪了下来,原已把我咬得全身血肉模糊的“它们”此时却突然一齐散了开来。我这才看清,那个巨大的球,竟然是一只狰狞的眼睛!我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住了,要想这若真是一只眼睛的话,得有八十多层楼这般高,千百米高大的眼睛?!

  突然,那只眼睛转向了我。

  我惊醒了,醒来发现我还在竹屋中,窗外第二日的太阳也已升起了好久。原来是噩梦,我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还好是噩梦。

  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再见过我如此血肉模糊的惨相了。我不记得当时是如何逃到海面上的,记得的只有眼前一片的血红和在海面上绝望无力的无尽漂流。我一度以为我当初已经死了。

  叹了口气,许是近来总回忆旧事,现在竟做了这个梦,我翻身伸了个懒腰。被子里很暖和,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厨房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和阵阵菜香。我躺在床上又闭上了眼睛,想再赖一会儿,顺便看看今日世界发生的大事。

  今日的事还是同往常一样,战争还是在继续,病疫还是没消停,大国间的偷偷摸摸也光明正大地进行着。我又做了一个小草人,派它去查查柜格松的事。

  但就在我专心做事时,外面的敲打声却像叛了逆般愈发的放肆起来。这到底是做什么菜才能将声响弄得这么夸张?我皱着眉走出了屋子,却原来这聒噪的源头并非是在厨房,而是在这前院中。此刻我的面前,一人一虎正打得欢快。

  十丈篱笆内,小北正拿着一把锋利的竹剑,出手移步有力又留有余地,打架的模样倒像是在晨练时舞弄一柄绝世宝剑。而对面的则是一只黑底白纹的华南虎,锋牙利爪,气势汹汹,所到之处都能精准的砸碎一两样东西,世面大得不像样。

  我插胳膊盯着这个扰了我清净的罪魁祸首,续而它像是也瞧见了我,转身踏足一变,变成了一只全身墨色的小黑猫。

  我笑着朝它张开了手臂,“孟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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