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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报恩


  郡城西侧某宅地内,一黑发男子半梳发髻,面相清秀,头戴一顶小碎银制镂空花纹冠,垂下几根锦织络子,身披一件单薄深色织纹锦披风,里面是一件黑棕色银边印花长衫,腰上别着根素玉带,脚上一双平底锦边黑靴,手挽弯弓,不紧不慢接过下人递过的十根短箭,竟是一瞬之间全中靶心。

  “好好好”门口一人径直入内,只是一个劲地拍掌叫好,“贤弟的射术为兄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啊”

  男子轻声笑道,“过奖过奖,不知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一边吩咐下人收好弓箭,转而移步正厅。

  “请”

  “请”两人推辞落坐后,那人便开口应答道,“前些时日,有传闻平阳郡太守慕容冲擅离职守,去过我方边境,可有此事?”

  “不知此等小道消息……齐原兄是从何而知?”他的人办事一向干净利落,不曾落人话柄,难道是谁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或是有人途中生变……

  “呵呵,也就是小道消息罢了,我这不是来你这儿确认了吗?”齐原置下茶盏,四下扫视并无外人,方继续道,“据我所知,贤弟潜伏于此一直都有要务在身,只是”,

  见对方欲故弄玄虚,话中有意,男子抬眼笑道,“无妨,直说”

  齐原赔笑道,“恕为兄唐突鲁莽,只是近日王将军身体抱恙,所托之事不知进展如何?”

  王猛这只老狐狸,呵,真是苦心孤诣,三番两次派齐原来监视他,原来是怕自己背信弃义,只是这颗棋子对他而言尚有用处,就这么杀了岂不便宜了他。

  “看来将军是不能取信于我漠平君”,

  他一边把玩着茶盏,一边不时微眯双眼斜睇,浑身散发出一阵不可小觑之势,

  “齐原兄,请务必回去告知王将军,让他把心放进肚子里。”

  待守卫送齐原离开,漠平君便使出幽蓝色的火焰将桌上的茶具吞噬得一干二净,

  好你个王猛,没想到我区区魔王三太子还要处处受你的监视,既然你要得寸进尺,那我们就走着瞧。

  “殿下,东边来信”,

  一名蒙面侍卫忽然现身,迅速将手中的信封呈上,尔后不敢再发一言。

  漠平君将信从侍卫手中一把吸了过来捏成粉碎,好看的墨眉挤成一团,怒意冲天,

  “所有士都听着,本太子要抓活的。”

  “是”门外一众影卫即刻消失殆尽。

  这边,花无隐潜入城内已近一月,好不容易摸清城内地图的路线和太守的宅院布局,却因不能施展灵力而抓耳挠腮,这都已是冬月,也没见到那个平阳太守慕容冲出过远门,莫非……人家还被囚在长安,没有被那个叫苻坚的“老色魔”给放出来……噫,真是有够恶心,怎么办怎么办,苏木木要知道自己的前前前前前……世竟然是男宠会怎么想……

  不管了,按现世的算法,这里应该是公元373年的冬月,据史书记载,慕容冲一定是在这一年被苻坚从长安解聘来到平阳担任郡太守,可是,附近的百姓也没有见过太守的真容,只是听闻皇帝本人来过两次……

  也就是说,或许他乔装出过郡城大家也不知道。这下遭了,找不到玉引也就算了,连凤凰的影子都没见着,更不知道苏溪现在究竟在哪里?不行,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就必须进去一探究竟,瞬而化作一阵疾风卷入府内,怎么,竟然空无一人,不好,是陷阱。

  就在她快要被一众黑衣人布下的无隙锁灵阵给绊住之时,一介白衣男子拉过她的手便施咒御风而去,气得腾空于屋顶上方的漠平君青筋暴起,手中的幽冥□□眼看愈来愈烈,但碍于魂玉之事不能动她分毫,这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

  “至于么,不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妖精,有什么好怜香惜玉的,唐唐魔界三太子真是把魔王的脸面给丢尽了,啧啧啧”

  “你闭嘴”漠平君身披灰色貂绒,一掌劈向冷言讽笑他的左丞极,“你可知她是谁?”

  “恼羞成怒,呵呵,实在不像您的作风”极毫发无伤一般舔了舔被漠平君劈伤流出的紫血,反而笑的愈发妩媚动人。

  “她是当年玄羽持有者长生大帝唯一的弟子垠溪的现……”

  “噗”极显然是被这个毛头小子给吓出了内伤,吐的血估摸着得吸够二十个人的精血才能补回来。要不是魔王不放心他一人独自前往人间,他本可以在魔界好好韬光养晦。

  “难怪你父亲执意让我出山,就你这点能耐恐怕眼看就要到手的玄羽都得拱手让人”他抬手从空中幻出一张字条,“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

  “……”花无隐,来历不明,尚无任何玄羽相关痕迹,这都写的什么鬼东西。

  “据我所知,她应该不属于这里,至于来自何方我现在暂时无法查究,唯一知道的是她身上有一股蛟龙的气息。”极当即销毁字条,伸手接过从空中飘散而至的小雪丝,嘴角露出一抹邪魅,“而那个垠溪的转世虽然一直下落不明,也许现在已经到了这里也说不定。”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派去千年后追踪垠溪最后一抹魂魄的鬼魅已经亲眼目睹她的时空穿越,那个自称自己可以拯救心上人的垠溪,你可知道自己的爱人生生世世都将背负你曾带给他的命运羁绊,哈哈哈哈哈哈……

  总算一口气飞到了城郊外的空地,这一路花无隐都被白衣男子牵着,明明素昧相识,对方干嘛一直拽着她不放,最后忍了忍只好动用灵力挣脱开来,

  “喂,小哥,你是谁?你认识我吗?”一连串的发问好像让对方有点发蒙,平定完呼吸的白衣男子并没有直接应答,而是准备上前俯身作揖,却被一人拂手拦住。

  那人一双凤眸凉薄似水,如星辰般的柔光看得让人有些想入非非,精致的五官宛如刀刻般绝美,加上身形笔挺,外罩了件雪白孔雀翎金线丝络长袍披风,里面内衬锦边淡粉长衫,腰间系着一块乳白琼脂玉,脚踩一双银边青墨靴,一边手撑深灰油纸伞,一边将手中的另一把伞递给白衣男子,然后轻启朱色薄唇询问道,

  “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转世的转世的转世……的小妹,不行,不可以在古人面前胡说八道,花无隐伸出右手并郑重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花无隐。”

  “找我有事?”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和她握手,而是淡然地看着她一点点把手缩了回去。

  突然间,花无隐瞄到他盘起的发髻上那根再熟悉不过的络丝宝红珠玉簪,那不是苏木木的么?怎么会……难道玉簪跟着回到了这里?

  正待花无隐看得出神,对方却不以为意,招呼白衣男子方要离去,

  “等一下”二人蓦然止步,白衣小哥转过身来,面露难色,

  “姑娘,我家主上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久陪,还有,以后要万加小心,城内太守府苑戒备森严,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完这些,还不忘补上一句,“我叫顾茗轩,如果有需要的话请用这个联系我,再会。”

  接过他扔过来的联络工具,二人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真是怪人,她不过想说声谢谢而已,毕竟刚刚差点被那奸诈小人给虏了去,但话说回来,她来这里这么久,也没跟谁结过梁子,是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设下陷阱?

  眼看小雪越下越大,荒郊之处也没个避寒之所,好在身子倒不算太冷。

  忽然身后一道白光闪过,

  “无隐姑娘,这是我……家主上让我送过来的狐裘披风,你先穿着吧,前面不远有几家客栈,这些是一点盘缠,一个人在外多加小心。”

  说完顾茗轩便要持剑御风而去,没想到竟被花无隐施了个定身咒。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没想到你家主上看起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地倒是不错”

  花无隐将狐裘披风塞回顾茗轩手中,烟眉晕染,倩目巧笑道,

  “呐,为了报答你家主上的救命之恩,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什么商量?”

  顾茗轩自知丝毫不能动弹,心里却是焦灼不堪,只得斡旋道,

  “既然如此,你且先解开定身咒,我带你去见主上就是。”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顷刻,二人一同来到一片新雪满地的竹林,沿着林间的石子小路可以看到一幢架空的精致小屋,东侧是片棚区园地,西侧是几间简洁的客房。放眼望去,藏身于此着实隐蔽。

  “这里就是主上的常住之地,走,我带你去见他。”

  顾茗轩侧过身子,凑到花无隐耳边低语道,尔后似乎觉察到两人之间太过亲密,方疾步上梯来到门外躬身作揖。

  “主上,花无隐求见”

  门内之人只是清咳几声,不作回应,顾茗轩只好再次躬身道,

  “主上,花……”

  木门忽然被人轻轻拉开,一人端过托盘轻步离去,花无隐闻出碗内残剩的几味药材,分别是连翘,夏枯草,紫花地丁,决明子,知母,青黛,还有一味是……

  “鸟不宿”

  慕容冲见她苦苦思寻而不得,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摄人心魄的浅笑便不再言语,静静地踱步在护栏边,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六瓣雪晶。

  鸟不宿,这不是召唤魂玉之物吗?师尊当年说过,若想找回玄羽,必须先集齐三件召唤魂玉之物,再加上契合灵物玉引,便可让碎离各方的灵珏碎片纷纷现身。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花无隐一时激动起来,也没管语气是否得当,四下揣摩,莫非他知道自己身上附有玄羽碎灵一事。

  “每天都喝的东西,如果我连是什么都不知道未免也太过愚钝”,

  模棱两可的回答,听了只会让人愈发着急。

  花无隐刚要继续追问,却被顾茗轩伸手拉住。

  “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也罢,此事不宜操之过急,眼下必须找个借口留在他身边继续观察,何况苏溪一定会受玉簪的影响赶来这里,魂玉之事还是先调查清楚再说。

  “对了,之前私闯府宅是我不对,既然你有恩于我,花无隐日后自当听随太守大人调遣。”

  慕容冲示意茗轩将单膝跪地,抱拳作揖的花无隐搀扶起来,然后凑近细细打量道,

  “如此鲁莽的性子...若你要执意留下...那就留下吧。”

  随即抬过头瞥到正咧嘴窃喜的茗轩,他便假意清咳几声。

  “不如,你以后就和茗轩一样做个近侍如何?”

  似笑非笑的凤眸实在让人看不透澈。

  “是,太守大人”

  “还有,以后不准再叫太守大人”

  他踱着轻步回到里屋,侧身吩咐道,“唤我主上或是公子即可。”

  语气强硬如此,竟是不容一丝辩驳。

  离开竹林,顾茗轩带她去熟悉附近的地况布局,花无隐轻摇着脑袋,双手交叉于胸前小声抱怨道,

  “你家公子脾性真是古怪”,

  接着她便开始模仿慕容冲的语气,

  “不准叫我太守大人!唤我主上或是公子即可!!”

  逗得顾茗轩捧腹大笑,尔后白衣少年抱着碧荨剑耐心解释道,

  “不是我家主上古怪,而是这些年,经历的那些事彻底改变了他原来的性子,至少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绝不会像如今这般。”

  无垠噤声花已落,却道冷暖江心知。满地初雪皆似白银,飘然间染白了这片背负着苍凉与往生的土地。凭栏观雪的少年,品着初冬刚到的新茗,袅袅白烟和着雪雾交相辉映,轻轻摘下头上的宝簪若有所思,目光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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