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个回忆—阿河
“哼，一天到晚活干不了多少，饭倒还吃的挺多。”
白菜、红萝卜、没剃干净的白色坚硬猪毛混杂在一起成糊状，浅浅一瓢打进塑料碗里。
碗沿滑落一坨坨的粘稠流质事物。
满脸油腻，一身肥肉的中年的人身着布满油污的工作服，此时以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
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如果，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在警局犯下错误的话，现在的自己应该也是警局的中流砥柱吧...
这里是天门帮，是本市最大的黑帮势力。
在天门帮，只有一条法则——强者生存。
按道理说，在警局待了那么久的自己，单打独斗没几个人能挑战自己。
可是所谓强者，不只是自身武功之强，更多的是人际，势力。
我是一个背叛者，是背叛了警局的人，背叛警局后，我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加入天门帮！
“阿河，你过来。”
脸上有着一道深深刀疤的男子，在远处向自己招手，他在帮派很有势力，帮派成员都叫他刀哥。
“是。”高声答应后，一阵小跑过去。
在等级森严的天门帮，低阶层的人必须永远对高阶层的人保持敬畏之心。或许这也是帮派长久不衰的原因。
一路小跑后，在刀疤男子面前停住。
“阿河，饭不够吃吧。”
刀疤男从自己碗里夹出一块啤酒鸭，诱人的啤酒香味加上一股刺激的辛辣，做这道菜的厨师的确是有着精湛的技艺。
这就是低级帮派成员和帮派领头人的区别，不仅伙食如此，住宿条件、出行配备都是截然不同的。
像自己吃饭只能吃猪食一样的粘稠物，而刀哥吃的却是顶级大厨做的啤酒鸭，这就是所谓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刀哥，谢谢你，可是我不能要！”
伸出右手，示意拒绝刀哥的好意。可看到右手上满满的黑色油污，又讪讪收回。每天上午都要修理帮派里的面包车，其他人都这样，自己久而久之也没有吃饭洗手的习惯。
“阿河，跟你刀哥我还客气什么？”自己有些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阿河，右手，还疼吗？”
“不，不那么疼了。”
目光转向自己只有四根指头的右手，原本小指在的地方此时却只有空空一个皮包骨，样子有点狰狞。
“这伙人，也真的是太过分了！”愤懑开口，言语中却是藏不住的无可奈何，自己本事再大，也保不住原本警察身份的他啊！
“没事了刀哥，这些都是小事。”捏了捏右手小手指的截断处，低下头缓缓开口。
“阿河，你记住，不要随便与他们起冲突，等我想到办法就一定会送你出去的！”
“嗯，谢谢刀哥，那我先去休息休息准备做事了。”
“好，那你去吧。”轻轻拍了拍阿河的肩膀，刀哥转身离去。
阿河同样是转身，朝着工作的地方走去，自己的午睡地点就是工作的地上。
随意的把草席铺下，扬起一片粉尘，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新环境难免会不习惯啊！
虽然来这也有两年了，但自己的工作地点一直在变。
从一栋豪华的写字楼，到一栋简易的楼房，再到矮平房、铁皮房、到现在的砖房...
闭上眼睛回忆这段事情发生的一切，偷偷拿起日记本记录今天发生的事。
【距离自己到这个楼房，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没有任何异常，但发生一件很恐怖的事，我右手的小手指...被砍掉了...按他们的话来说，这是宣誓对帮派的忠诚！但自己心里很清楚，
这种“忠诚”只是因为自己过去的身份——警察】
“阿渴，嘿嘿，阿渴，你过来！”阿河闭上眼，微微侧过身，不想去理会这嘈杂的声音。
阿渴，是他们给自己起的侮辱性绰号。
“妈的！阿渴！叫你呢！你这王八蛋，是皮痒痒又想挨打了是吧！”
头发染得发绿的青年撸起袖子，骂骂咧咧的走近阿河。
“怎么了，找我有事吗？”抬起冰冷的眸子，阿河显然不想和眼前的这个青年交谈。
“妈的！怎么了？东区的厕所又堵了！屎都溢出来了！你给我赶快，赶快到东区的厕所那去，去给我弄通了！”用力掐出鼻子，急不可耐的开口。
“为什么是我？”
“妈的！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敢这样和我说话！”扬起手就做出要打的样子，恶狠狠的盯着此时阴沉着脸的阿河。
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阿冷掉头就走，嘴角划过一个奇异的弧度。
“小绿，你好大的威风啊！”狂傲的声音响起，话语中是上位者的自信和霸道。
“啊！赤哥，原来是你啊！您怎么会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绿头发青年快步跑去，一改刚刚的狠厉，对眼前这个染着赤红色头发的青年点头哈腰。
这可是和刀哥，青哥并列帮派二把手的赤哥！除了帮派龙头青龙以外权力最大的人物之一！可不是自己这种小小的地方管理人能随意攀上的！
赤哥眼神一凝，盯住阿河转身离去的身影，开口询问道：“这就是当初当警察的时候，把情报卖给龙头换取三百万现金的阿河？”
“是啊，是啊！龙哥，你可有所不知，这人当初用情报从龙头那换走了三百万，可是你看他现在这落魄样，啧啧。”
腰深深的弓下，机关枪一样不停嘚嘚嘚个不停，急着在这位赤哥面前表现自己。
愚蠢，像这种阶层的人自然不知道当初是什么样的情况！
几年前天门帮还不是本市最大的黑帮势力，组织做梦都想在市公安局埋下一个情报钉子，可无论怎么努力，市公安局就好像密不透风的墙一般，怎么也做不到。
而这一切事情的转折点，就发生在这个陈河身上。
当初他的女儿病重，急需钱救命，迫不得已向龙头低头，出卖了市公安局的情报，也正因为如此，天门帮才有今天的辉煌。
肯定就会有人认为，阿河是大功臣，应该拥有极高的地位！
但是，这里是黑道！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道！当你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所有人都能理所应当的把你抛弃！
“赤哥？赤哥？”小绿试探性询问此时走神的青年。
“嗯，你说。”回过神的赤哥继续绷着脸，摆出上位者的姿态。
“赤哥，你是不知道啊！这小子每天都要往自己的房间抬一大桶的水，那就是活脱脱的一只大水牛啊！”唾沫星子从嘴里飞出，这时候的小绿也是使尽浑身解数来表现自己了！
飞黄腾达就在一瞬间的机会啊！
“哦？一晚上一个人能喝这么多水？”轻轻一挑眉，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
“对啊，我们哥几个也好奇的很！可是这种怪人谁知道呢，所以我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阿渴，哈哈哈，一天到晚犯渴的大水牛！”小绿声情并茂的演讲，不时配合上手部动作。
“听说，这个阿河和刀哥走的很近？”眼神一瞬间变的狠厉。
小绿也是浑身一颤，赤哥和刀哥不和的消息在帮派已经是公开了的秘密。
赤哥主张继续以棍棒扩张地盘，是主战派。
刀哥别看他脸上刀疤吓人，实则为人和蔼，主张以合理经商来扩大帮派势力。
两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一直是水火不容的境地，最近更是越闹越凶，据说帮主都因为这个感到焦头烂额。
“赤，赤哥。是这样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在一个月之前就剁下了他右手的小手指作为警告！”
腰更深深的埋下，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
“哦？是吗？”
“是...是的！千真万确！”
一个月前砍掉他的小手指或许是真，但要说是因为自己...有些牵强了吧...但这种人留在身边有一点好，只要给他一点点甜头，他就会愚蠢的为自己效忠！
不断握紧和松开自己的拳头，缓缓开口说道：“我们帮派表面从事贸易是假，但走私，挂卖人口、贩卖毒品是真。需要大量的人才，你这样的人埋没在这个小地方，实在是有些浪费人才了！”
“多谢！多谢赤哥！我小绿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赤哥效犬马之劳！”几乎是激动的要跪下，自己困在这个小地方已经太久太久了，如今赤哥话语里的提携之意，让他简直是欣喜若狂。
那几个成语可是耗尽了脑汁才想到的！
“赤哥，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河的。”眼神中藏不住的狠厉，紧紧盯住东区厕所的方向。
阿河啊，阿河，你可不要怪绿哥我心狠手辣，这可是你自己挡住你绿哥我的发财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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