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冲突
程曦从树上掉落下来时，脑中闪过的念头是：好像在飞。/p>
她被护卫稳稳接住。/p>
“大……九少爷，”护卫将她轻轻放下，放轻了语调哄道，“您还小，这树太高了，咱们在下头看着四少爷摘吧？”/p>
丈高的李子树上，程时大马金刀地坐在枝干间，拿一粒青涩的小李子丢程曦。/p>
“出息！我像你这般大时，便是苹果树也爬上了！”/p>
程曦揉着脑袋，见程时从树上一跃而下，忙让到一旁。/p>
他以为谁都跟他一般，像个猴儿似的！/p>
程曦暗道自己是个有气度的，不该与程时一般见识。/p>
她拍了拍微微红的小手，问道：/p>
“咱们去瞧瞧祖父，大半天了，祖父应该钓上了鱼吧？”她又转头问身边护卫，“林备，你会烤鱼吗？”/p>
名唤林备的护卫闻言忙道：/p>
“生火烤鱼自然是会的，只是我那手艺，小……九少爷未必爱吃。”/p>
程曦笑笑，无所谓的表示一会去试试才知道——横竖不过是玩。/p>
走在前头的程时忽然停下脚步，打手势让他们噤声。/p>
程曦站在原处，瞪大眼顺着程时目光望去，只见几丈外的果树间，有团灰毛在草丛中蠢蠢欲动。/p>
程时身形如弓，踩步如猫，双眼紧紧盯着那团灰毛，向身后护卫伸出手。/p>
护卫连忙自腰间取下弹弓递给他。/p>
那团灰毛倏忽一蹦，跳出草丛，是只灰毛兔子。与程曦往常所见的白色珍珠小兔不同，这兔子体型更大些，毛色也有些杂。/p>
只见兔子蠕动小嘴，在地上嗅了嗅，又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p>
程时扣着一枚圆圆的琉璃弹子，慢慢拉足弹弓。/p>
“嗖！”/p>
“嗖！”/p>
两道破风声。/p>
一枚弹子在兔子脚边弹开，兔子受了惊，瞬间掉头逃窜。第二枚弹子紧跟着落在了兔子先前的位置上，也弹了开来。/p>
程时低声咒骂了一句，跨着大步走上前去。/p>
程曦等人忙跟上。/p>
前方的果树后，走出几个人来。/p>
当先一人是个八、九岁的男孩，身着湖蓝色卷草暗纹锦袍，腰间暖黄缎带上扣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白玉翡翠。眼角微微吊起，朱唇玉肌的，一脸富贵相。/p>
男孩身后另有一名少年，看上去同程时差不多大，身旁围着几名侍从护卫。/p>
少年身着浅蜜色银丝乘云纹锦袍，腰间两组佩玉，珩瑀璜玉皆色泽质润，随他脚步从容碰撞出悦耳的声响。/p>
年纪不大，气度却有些雍容。/p>
与一脸寻衅的程时截然不同。/p>
程曦脑子飞快的转着，暗忖对方人多，而她与程时只带了三个护卫，若是争起来只怕自己这边会吃亏。/p>
况且，那吊眼小子看上去不像是个好性子的，而程时的臭脾气，是断然不听劝也拉不住的。/p>
要不要让林备先去找祖父报信呢？/p>
不待程曦多想，就见那男孩一手叉腰，一手拿弹弓指着程时，气势汹汹地质问：/p>
“少爷的兔子，是不是你吓走的？”/p>
程时双手抱胸俯视他，一脸痞相：/p>
“这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小爷还没追究，你到敢先咬上了？”/p>
男孩眼中立刻窜起火来，双眉倒竖，扯着嗓子骂道：/p>
“臭小子，你可知道少爷是谁！”/p>
程时沉下脸来，向前踏出一步。/p>
男孩蹬蹬小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嚷嚷：“你、你想干嘛！你知道我是谁吗！”/p>
林备见状，忙几步上前拦住程时，在他耳后低声道：“少爷，身份不明，不宜鲁莽……”/p>
程时闻言，眯起眼打量那群人。/p>
程曦站在后头，盯着男孩身后的少年。/p>
见他似乎饶有兴味地旁观，到没有显出一副要出头的模样……但他身后的护卫却个个紧盯着程时。/p>
程曦悄悄对身旁护卫做了个“祖父”的口型，护卫略一犹豫，看了同伴一眼，暗示他看好程曦。/p>
见程曦这边的人要走，那男孩忙伸手指过来，嚷道：/p>
“怎么！你们窝囊，想要去找帮手！”/p>
程时回过头，喝道：“回来！”/p>
那要离开的护卫便顿在原地进退两难。/p>
程时转过身，一把推开林备，满脸戾气。/p>
“你们把小九看住了。”他转动着手腕，盯着那男孩一步步走去，林备浑身警戒，亦紧随程时身后。/p>
“小爷从来不欺负年纪小的，今日却要破例了。”/p>
因为对自己身手有把握，加之很清楚林备几人的身手，胆大包天、脾气坏的程时，压根没把对方多出来的一两个人看在眼里。/p>
程曦瞪大眼。/p>
这、这是要打起来了？/p>
两辈子做人，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当面动手的境况。/p>
那男孩见程时气势凶狠，似乎真的敢动手，居然站在原地呆愣住了，过了片刻忽然掉转头就往回跑。/p>
程时一怔，众人也是一怔。/p>
程曦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p>
男孩跑到护卫身边，探出头来，瞪了程曦一眼，然后朝程时叫嚣道：/p>
“你来！你来啊！”/p>
程时就觉得自己有点傻。/p>
他居然要跟这么个怂蛋动手，还是个小屁孩！/p>
但架势都摆上了，他从来都是往前冲了就干的，不知道怎么收回来啊。/p>
众人一时均有些尴尬。/p>
那锦袍少年忽然伸手虚拦了一下男孩，缓步走上前来，站在程时与男孩中间笑着说道：/p>
“是个误会，兄台莫与舍弟一般见识，他平日骄纵惯了，有失礼之处还望包涵。”/p>
程时不是那没有眼力的，对方身份未明，穿着气度又显不俗，若非方才挑衅的太甚，他也不至于就非要动手。/p>
此刻见对方客客气气给了台阶，倒也没有不识好歹，收起了那一副要揍人的模样，不咸不淡的回了句：/p>
“好说。”/p>
男孩在后头不服气地嚷：/p>
“怎么就是我失礼？他先吓跑我的兔子！”/p>
少年回头看他，不紧不慢道：“长幼有序，是你无理在先。”/p>
程曦不由地很是感慨。/p>
瞧瞧人家那气度，这才叫兄长……哪像她的兄长，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架！/p>
她眼瞅着气氛不错，便蹭蹭蹭地跑到程时身边，扯着他胳膊往回拽。/p>
“哥哥，哥哥，我要回去……”/p>
程时甩不脱牛皮糖一样的程曦，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p>
他看了少年一眼，也不多说什么，拉着程曦转身走人，林备等人忙随行跟上。/p>
身后少年站在原处目送他们离开，男孩走上前抱怨道：/p>
“我要告诉祖母，你帮着外人欺负我！”/p>
少年不理他，望着程时一行走远的身影，伸手招了一名护卫上前：/p>
“去打听清楚，这附近十里内的庄子都是谁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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