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公主婚事（6）
宣公受皇命持节前往探监。
贯高强睁开肿胀的双眼，凝神看了好半天，才认清榻前所站之人，开口问道“是宣公吗？”
宣公道“是啊。皇上开恩，允准我前来探问老朋友的伤情。”
贯高笑道“老朋友就别骗我了。是皇上让你来套问真相吧？”
“果然是千年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你！只是赵王是否知道你们的谋反计划？”宣公就势问道。
“唉！别人不了解我也难怪，老朋友难道还不了解我吗？”贯高叹了口气“谋逆之罪当抄家灭族。如今为了澄清事实，我的族人全被定成死罪。以常情而论，谁不爱父母妻儿？怎肯叫他们无端遭受祸害？是因为我视赵王胜过至亲吗？实在是因为赵王不知情啊！我受赵王恩重，擅自行动已经牵累于他，还能让他再受更多的不白之冤吗？”
于是详细述说了当初谋反的因由及真实的情形。
“咱们都是被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了，一些识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宣公道，“就老夫所了解，赵王还真没有胆量——也根本没有理由谋逆。老夫对老友的话深信不疑，回朝当如实奏与皇上。还请老友在监中静候佳音。”
“还请老友据实力陈，为赵王辩白。如此则存殁皆感。”贯高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还是安心地躺着吧。”宣公挥手制止，宽慰道“老夫揣测皇上之意，对此事也有疑惑，相信赵王总有冤情昭雪的一天。老夫这就别过，向皇上复命去。”
再说张姝郡主，自从父王殁后，母后不久也跟着逝去，便与兄长相依为命。她对乃兄极为了解，以他那种随和的性子，怎么可能生出谋逆的念头来？她是个世家女子，政治素养相当不错，略微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窍要。赶紧带着几名得力的手下赶到京城，要寻机救出兄长。她与公主情同姐妹，晓得公主与兄长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就想通过公主的关系，借重皇后救出兄长。却哪里能够想得到，便是鲁元公主自身也被别人算计进去了呢！
来到京城数日，多次请求面见皇后，却总也没有回信，心中不由得越发焦急。此刻闻报皇后相召，当即起身进宫觐见。
“张姝见过皇后娘娘。”郡主还在门外便行着大礼。
“快快起来。快过来让本宫仔细瞧瞧。”皇后赶忙制止，边看边点着头道“传言果然不虚！几年不见，郡主长得越发美艳逼人，不愧是我们大汉的第一美人呀。”
“皇后谬赞了！”郡主逊道，“鲁元公主酷似皇后，貌美如花德才无双，那才是咱们大汉的骄傲。”
郡主果然颇有心计，开口就扯到了与长兄有关的公主身上。
“是呀！”皇后顿了顿，说道，“你们都是大汉最艳的花朵儿。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乐儿身为大汉唯一的公主，临到大婚之时居然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真叫本宫心焦哪！”
“启禀皇后。”郡主道，“皇后应当也了解，以家兄那样的性格，以及与公主的关系，怎么会可能生出叛逆之心，其中定然存在着重大的冤情。臣女求见皇后，便是请皇后为家兄昭雪冤情！”
“敖儿是本宫的未婚女婿，本宫与郡主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思。”皇后叹道，“只是咱们身处高位，凡事都是以利害作为评判的标准。敖儿就是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谋逆之事，又有谁肯轻易放过呢？”
“可长兄与皇家的关系非同寻常呀。难道皇后也不肯施以援手么？”郡主急着问道。
“本宫一生只生得一儿一女，惟愿他们事事如意。敖儿是本宫的准女婿，也极得本宫母女的欢心。如今身陷牢狱之中，岂有袖手旁观之理？”皇后摇着头道，“如今就连乐儿也在别人的算计之中，眼看着就得生离死别，嫁往异国它乡，永远也无法再见，本宫尚且束手无策，又能够为敖儿做些什么呢？”
“皇后所言何意？”郡主大惊失色。
“敖儿如果只是因为谋逆之事受到牵连，本宫倒也不难将事情摆平。如今是连乐儿一起，被卷入到汉匈的关系之中，成为朝廷施行国策的关键人物，本宫就显得有心无力了。”
“还请皇后尽道其详！”郡主颤声说道。
“朝中有人献上一策……”皇后将和亲的内容述说个大概。
“难道就不能想出其它对策么？长兄与公主就只能落得这样的一个结局么？”郡主急得珠泪涟涟。
“解铃还须系铃人。本宫也找来了献策之人，要他为公主解开这个套。他虽然答应了本宫，却说此事着急不得，须找到一个貌美如花、聪慧多才、忠于汉室的女子，代替公主出嫁才行。否则就算和亲成功，怕也难以取得预见的成效，反而有可能为大汉招来更多的祸端。而且此事还得在暗中实施。可刘氏一族原本就出身平民，姿色出众的女子就难以见到，更惶论其它了。本宫如今也为难着哪。”皇后说完，连声叹息。
郡主听完呆了半晌，最后咬了咬牙，说道“皇后以为臣女如何？”
“郡主自然是天下女子中的绝品——莫非郡主想以身自代？不可！不可！”皇后摇着头道，“刘氏女子为宗族牺牲乃是理所当然。郡主乃是外姓之女，虽然舍身为国的想法令人敬佩，但并非名正言顺，何况本宫见了极为喜爱，也舍不得送到塞外受苦。还是等本宫物色一番再说吧。”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臣女虽然不是须眉男子，但在国家用人之际，却也敢舍身以报国，更何况所嫁的乃是匈奴的大汗。况且此举若是能够解得长兄的牢狱之灾，促成公主的婚事，臣女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臣女请皇后允准。”郡主毅然决然地说道。
“好好好！本宫所看重的果然都不是凡人！”皇后大感宽慰，承诺道“郡主若能如此以身献国，本宫便也立下誓言定当救出敖儿，并保证让他跟鲁元公主完婚！”
“如此臣女便回府准备，静待皇后的调遣。”郡主说完，告退出宫了。
宣公入朝，将谈话的实情详细地报与高祖。
“如此看来，贯高所招认的都是实情了，谋逆之事确实与张敖无关。那就令有司暂停刑讯。”高祖叹道，“贯高虽然只是一名家臣，但为了护主视死如归，确实是忠义可感。赵府能有这样的食客何其幸也！待贯高伤好之后，便让他前来见朕吧。朕要让那些忠义志士都为朝廷所用。”
“微臣替老友谢过皇上。”宣公道，“还请皇上允许微臣先将这个喜事告与他们知道。”
“好吧。”高祖允准道，“他们受了不少的苦，也该高兴一下了。”
宣公走后，高祖坐在案旁为此事发呆，却见刘敬引着一名狱妇，抱着个婴儿前来，不由得极感意外，问道“爱卿乃是个堂堂男儿，如何带着个婴儿前来见朕？”
“启奏皇上。”刘敬道，“此子乃是皇上亲生，微臣自当引着他与皇上相认。”
“胡扯。”高祖不悦道，“朕的妃嫔近来都不曾怀有身孕，又哪来的如此幼小的亲生儿子。莫非你小子想在朕的身上玩弄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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