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冬日（35）

　　眼前这老人的身体更是已经风蚀残年，任何激烈的手段都不能用，一时间医治好寒是有把握的，但医治之后能活多久，确实只能看天意了。

　　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客套的话可言，老人眼里带着希冀，又有些惶恐。

　　虽然口里叫的是贵人，但是不管是小虎所言三人从天上飞来，还是寒取出椅子的举动等，都足以他想起倚帝山上关于仙人的传说了。只不过是当事人不说，他也不敢说，生怕得罪了仙人。

　　他不知道寒会医术，但是对于凡人而言，仙人总是万能的，如今仙人开口了，他就一定有救了。

　　人死如灯灭，活得好好的，哪怕只是做个山中村民，也没有人想死。

　　但如王家村这样的小村子，恐怕整个村也拿不出一份像样的供奉，因此他又觉得惶恐。

　　这样的情绪自然瞒不过寒三人。

　　对于寒而言，无论是修仙者、修魔者还是凡人，病人就是病人，救死扶伤是她应该做的，当医仙系统开启的那一天，她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不是因为高尚。

　　不是因为善良。

　　只是交易。

　　长生在时空乱流中保住了她和西陵漠河的命，而她到如今仍然在享受着医仙系统所带来的便利，作为交易的回馈，她就应该去尽力完成系统的任务。

　　长生虽然从来不说，但她知道，他迫切的需要系统升级，完成某种目的。不论这种目的是什么，不论这种目的会不会对她有害，但是在长生真正对她有损害之前，她有义务对于自己所得到的一切进行回馈。

　　这是道的平衡。至少寒是这样认为的。她不认为，在经历过前世那十几年的扭曲之后，自己内心还能存得下所谓善良这种东西。

　　这听起来可能不怎么美好，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些老人不会知道，而寒也不可能去解释，或者说编一个解释都显得麻烦，索性施展了一个睡眠术，让老人安睡过去。

　　亲身经历过的万丛云最是知晓寒的医术，虽与寻常医者有些不同，但实际上修道界每个医者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式，寒这样的也算不得出格。

　　重点是，能将人救回来就对了。

　　在他看来，小虎的耶耶（爷爷）虽然病入膏肓，但要治好当下的病症，暂且延续性命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他觉得这也许就是一件花费一时片刻就能解决的小事儿。

　　直到寒支使着域兮将老人翻了个身，然后她摁着老人的后背，以指为剑在老人的脊柱最上方的皮肉上划开一条口子，控制着真气从脊柱里面拉出一条蛇状的生物来，大约有一尺的长度。

　　外形似蛇，没有鳞片也没有一丝花纹，通体黑色，是那种犹如夜色的黑，没有边界，在寒的两指见扭曲着。

　　“这是什么鬼！”

　　转瞬间翻遍脑海中关于东篱洲常见妖兽的记载，万丛云确定没有一种能与之对应得上的，他好歹是天机仙门的亲传弟子，绝不是孤陋寡闻之人。

　　“阴蝮蛇，通体黑色，双头深灰，肉身半实半虚，以阴气、死气、尸气为食，偶尔也吃新鲜坟头上借着死人肉身长起来的花草植物。”寒将手里这东西的品种和资料简单的报了一下，为了满足万丛云和域兮的好奇心，还将蛇头拎过去给两人看了一眼。

　　“从未见过。”域兮老实的表示。

　　“以阴气、死气、尸气为食，听说过有这一类东西，但见到确实是第一次，而且......比想象中的弱。”万丛云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不过一指头粗细的东西果然长着两个头，如寒所言是脑袋全是深灰色的，“莫非这老丈的病症与此有关？”

　　“有关，也无关。阴蝮蛇喜欢待在坟地里觅食，也可能会附身在将死之人身上，它吞食将死之人身上的死气，同时也放出一种迷幻之气使得宿主身上散发的死气越发浓郁，自然会加剧宿主的死亡。”寒道，“之前我就奇怪，小虎身上的死气太重了些，通常从将死的至亲之人身上蹭到的死气的话，离开之后很快就会消散无踪的。老人的身体本就不行了，但他心里记挂着两个孩子，本该能熬到明年春天的，但被阴蝮蛇附身之后，若是没有将其取出，不出五日将亡。”

　　“难怪你坚持要进来看一看。”万丛云道，“也算是小虎的运气，否则继失去父母之后，他还要失去耶耶。”

　　“这东西并不常见，需要极其特殊的环境才有可能诞生，且实力不强，进化也很难，也就能躲在凡人的坟地里存活罢了，就算是练气修士的肉身，它也没胆量去碰。所以，修仙界并没有什么记载，倒是修魔界的人偶尔会用来当做炼制阵法的材料，认识的人也许多些。”

　　修士不容易死，真要死，一种是天劫之下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这种情况有亲友的话也最多立个衣冠冢；另一种能留下全尸，亲友给其修建坟墓的，哪怕只是布了最简单的阵法，这胆小的怪蛇也是不敢去碰的。

　　给万丛云科普完毕，寒取了个黑色的黑子出来，将阴蝮蛇塞了进去，又下了几个封印，收进乾坤袋里。

　　这东西价值不是很高，寒倒也没有兴趣专门去找个买主什么的，反正封印了扔在空间里放着，若是任由它游荡在村子里，指不定还会危害到别的人。

　　阴蝮蛇的出现看似只是让一个将死之人的死期提前罢了，但只有亲眼见过或者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对于王家村这种地里田间收成不足以为生，靠山吃山的村民来说，冬天是多么难熬的一个关卡。

　　听老人的话，小虎的哥哥年纪也不会太大，若是连家中唯一的长辈都不在了，两个孩子要熬过这个冬天就难了。

　　就算乡邻照顾，也没办法时时刻刻来看着。

　　阴蝮蛇取出来之后，治疗老人的病症就容易了许多。

　　老人并没有什么大病，不过是从前身子受过重创留下了些暗疾，后来积劳成疾，加上丧子之痛又积郁成疾，身子垮了，没有及时医治的情况下，一点小病小痛便足以带走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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