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徐尊使 3
牧山二人分开行动，饶过城里各区域巡逻的百里门弟子，在徐尊使居住别院对角那处阁楼顶汇合。
深夜星空，那天上的月牙儿，似乎比牧山背着的那把刀还要窄一些，在那座阁楼之顶，瓦背之侧，他手扒着屋脊，探出个贼溜溜的脑袋，向对面张望。
别院之中，火光星星点点的游荡，细数了一阵，院里最少有九支队伍在各处巡视，越来越难办了啊。
“城里加强了戒备，就连那院子里也增添了三倍的巡逻弟子，看来今晚又没什么机会。”牧山担心说话会被街上巡视的百里门弟子听到，所以他把声音压的很低。
“再等一阵，咱们就回去。”两人心中均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又守了将近一个时辰，见实在没有异常，而街上、院里的巡视队伍仍在一圈一圈的巡视，没有一支偷懒的。
牧山与常发二人躲避开这些百里门弟子，返回了城西客店。
还剩下一天，就到了行动的日子，可是如今城中戒备越发森严，就算等到了机会，又能有几成胜算？牧山不知道，常发也不知道，但是箭在弦上，已然瞄准了靶心，这种时候任谁都不会退缩，能否解开谜团，能否报得血仇，就看这一步！
牧山觉得自己离答案越来越近了，这使得他心中产生莫名的激动、悸动和不安等莫可名状的情绪。客店房中，他坐在床上，倚着墙边，神色复杂，因为那份莫可名状的情绪，使得他犹豫，坚定，又犹豫，复坚定，坚定……
夜深了，抛开所有杂念，他心中慢慢坚定着这份坚定，不再摇摆，他开始修炼。一运起功法，心神空明，“惟至人之非己，固物我而兼忘”，达到物我两忘的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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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破晓，旭日薄发，清河县城之中，值宿巡视的各队百里门弟子陆续回到刀堂复命，或是说，回去“点卯”。
只不过他们不是每日都这般点卯，只因尊使示下命令，在抓到常家余孽之前，所有百里门弟子要参与轮流值守巡视。
当值的需点卯过后才可去自己负责区域巡视，若点卯之时不在，自然另有处罚。当值结束也不能直接回家休息，也得要点过卯后才可以离开。
这时更是让刀堂的人履行“值令”之事，也就是行使安排以及监督的职责。
相对比来说，白天当值的要比夜晚值宿的可轻松多了，因为白天除了四周围巡视，还要负责搜查那名“黝黑黝黑的精壮汉子”，可以借口进入那些茶馆啊、酒楼、布庄、百姓人家等各处搜索，这时自然可以偷个小懒，或者趁机勒索点财物，调戏调戏良家妇女啥的，比晚上没处解闷还要不断巡逻要强上太多倍了。估计只有负责巡视窑—子院儿那里的弟子，晚上要比白天舒服吧，毕竟那些窑—姐花魁白天多数都在休息睡大觉，晚上才开张。
就这安排巡逻之事，刀堂那些人也是受了不少的贿赂，谁都想在分到晚上值宿的时候，能给安排到该去的地界儿，当然，最好还是白天当值啊。
比如现在，就有一伙百里门弟子，昨日刚刚使完了银子，这今儿就安排了白天当值，现在正巡视到了牧山所住的这家客店。
“大爷您随便瞧，咱这店里住的都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绝对没有歹人，没有恶人！”店小二脸上挂足了谄媚嬉笑，点头哈腰的领着三个百里门弟子进了后院。
那几人一进院子，见到左手边一间客房的门是打开着的，他们就率先走了进去。见到里面两人，一个暮年老伯，一个年轻少年，不是精壮汉子；再看看面皮，嗯，都不是黑脸的。几人心中一想，这就没事儿，可别让我们搜到了，昨儿刚请那刀堂的几个牲口逛了一宿窑—子，这体力还没恢复过来，走路都是虚飘飘的，万一真碰到了再打不过赔进去性命，那可不值当的。这两位看起来可不像是好忽悠的主儿，可得想想办法，找补找补昨天花了的银子。“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常发见他们神色轻松，知道没怀疑自己，想好了说辞，答道：“我们是药商，听说清河郡这边行情不错，就来探探门路。”
“药商？把随行包袱啥的打开我看看。”
牧山去把准备好的包袱拿近前来，打开之后将里面衣衫，银钱，还有那日常发在药铺那处“软磨硬泡”买来的人参、鹿茸、灵芝一干乱七八糟的杂物全抖了出来，说道：“您看，就这些东西。”
那百里门弟子中一人看了一眼，没去翻，而是走到房间里面的衣柜处！他打开右边半扇柜门，看见里面有几件零散衣物，眼看他就要打开另外半扇柜门！
这时，常发急抓了把银钱，拿了几棵人参鹿茸灵芝，塞给那人，扶着他的肩膀，赔笑道：“这些药材我们每样都有一点就够了，剩下这些您几位拿了去泡泡酒，就当是孝敬您几位的了！”
那人接过东西，看了已打开的柜子里面没什么异常，就与旁边同门师兄弟笑了几声，说道：“还是商人啊，老哥你懂规矩，会办事儿！兄弟们承你的情，你要有啥麻烦，哪家药铺敢坐地起价，你记得来找我们，保管给他弄得服帖了！”
常发知道他说的这是场面话，也不客气，笑道：“行嘞！有需要肯定麻烦您几位，一定不让您白忙活儿！那……您有事就先忙去，要是手头紧了就来这找我，我还得住上个三天五天的呢！”
那几人闻言喜笑颜开的就走了，互相还笑着说道：“要是都遇到这么会办事儿的，天天让老子巡逻，老子也乐意，昨儿这钱花的，值！”
“谁说不是呢！”
“这下多了这么些个补品，还得再去泄泄啊，要不谁受得了啊！正好，今儿晚上我来安排，咱再去找刀堂的那几个直娘贼，把钱花了去！”
过得半晌，那几人从客店又搜刮了几个打尖儿住店的过路商客，心满意足的离开，直奔着下一家目标“巡视”而去。
常发见他们已经离开，关了房门，打开之前那柜子的另外半扇门，里面赫然放着之前穿过的黑色衣物和两柄单刀！
牧山说道：“还好常叔你反应快，这场面话也说的到位，要不，咱可就得全城追杀了。”
“也怪我，应该提前想到的。咱还是先找个地方把刀藏起来吧！”常发收了包袱，也是一阵后怕，抹了一把冷汗，接着他又想起一事，“对了，百里门那块令牌你还收着呢吧，今晚可能用的上。”
“在这呢，这可是关乎性命的物件，哪能丢了！”牧山摸了摸衣袖内侧缝制的袖袋，答道。
“今天白天再别出去了，养足精神吧！”
二人一天没有出客店，一直在房间内休息、练功，因为晚上要办一件大事，关乎生死的紧要大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全城围杀！
又到了深夜，夜空晴朗，月亮几乎弯成了一条细线，虽然没什么光亮，可星辰却甚是璀璨夺目，牧山抬头看了看，心想，这夜色太好了，有点不适合杀人啊。
换好行装，将收拾好的行囊包袱，一并背上，出了客店。因为再不需要回来了，自然要把该带走的都带走。
二人避过所有巡卫岗哨，依然来到那座，他们已经来过两次，蹲过两宿的阁楼。
牧山三度伏在这楼顶瓦背，一时间竟有种错觉，好似这里已经留下了自己的体温了一般。
同样的人，同样的星辰，同样的楼，同样的瓦片，同一座别院，唯一不同的就是对面院内今日只有六支巡逻队伍，相比昨日，撤去了三支队伍。
明日便是末伏，是三伏天的最后一伏，又称作“秋老虎”，虽然白天还甚是炎热，可到了晚上却不再如之前那样闷热了，有了些许凉爽之意。
二人守了足有一个时辰，这人没变、楼没变、瓦没变、别院也没变，唯有巡逻的队伍变成了三支，这是又撤了三支队伍！
牧山正在疑惑，突然，只听一阵梆声传来，声音节奏一慢两快：
“笃！”、“笃！笃！”……
“三更天了。”常发低声说道。
便随着“笃笃”声响，梆声渐渐远去。
“有人！”牧山低喝。
但见别院西墙巷子里面，疾驰而来一名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他身法不凡，闪了几闪，绕过百里门值宿巡视的弟子，沿小巷往南奔去！
“追！”
牧山不废话，展开了飞鹤功，避过巡逻火光，同样沿小巷悄跟着那人身影。常发在后，于屋顶墙壁之上腾跃，紧随牧山。
前面那黑衣人只顾躲避巡逻守卫，而牧山二人又跟的隐蔽，那人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追踪。见他一路转弯抹角避开所有巡逻弟子，穿过五六条街道，直奔城南门口，与城门值宿卫兵交代几句，卫兵便打开城门放他出去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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