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决战马邑

　　战火将至，马邑的天都变了颜色，竟然乌云密布，做出一副随时倾盆大雨的态势。李渊率领大军除了马邑城，王仁恭虽然年老昏迈，但毕竟当年也曾叱咤风云，于是跟着李渊大部队出了马邑。

　　一时间旌旗蔽空，黑压压的衣甲绵延数十里，天空闪下几束闷雷，不远的道路上，一礅巨石瞬间化为粉碎。

　　李渊举了个手势，全军骤停，他心中暗想：这是上天给我的预警吗？巨石粉碎，到底暗示什么？老夫戎马一生，这倒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情形，就是不知道是凶还是吉。

　　李靖站在马邑城楼之上，冷冷的城墙，透彻几丝寒冷深入骨，他一个人，手中一把苍虹，头戴炫龙银盔，身穿银白铠甲，外套一件团红锦袍。城郭上，一面旗子硕大的“李”字映入眼帘。

　　风正刮得紧，尘土一阵一阵的扬起，漫过城檐。李靖命人将城门大大的开着，偶尔经过几个扫地的百姓，而在城西北百里之外，黑压压的军队正在紧紧压进。

　　按照李靖事先的安排，将大军分为三批藏于林中，两条必经之地只要有突厥军队通过，必定是两面兵马包夹。断崖瀑布之下，一批身佩刀甲，背裹响箭，装备精良的突厥铁骑一个接一个的通过这狭窄的通道。

　　突厥大军带了攻城车、云梯以及众多的粮草辎重，因此行进速度慢了许多，经过一天的行军，终于还是在百里之外安营扎寨。一旦过了草原，前方便是丛林，在丛林中，这样的大部队根本无法展开，草原上才是突厥的天下，所以始毕可汗决定在草原于丛林交接处过一夜，看看情况。

　　李渊带着大部队在丛林里埋伏了一天，眼见着突厥大军就要进入丛林，却突然停了下来，但是又不能埋锅造饭，只好吃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到了第三天已经是饥饿交困。

　　天一亮，始毕可汗便下令全军出发。

　　李建成似乎感受到了战争的味道，立马叫醒睡梦中的父亲，大战一触即发。

　　始毕可汗的先头部队轻装而过，没有收到任何的阻挠，这才使得始毕可汗放下心来，想当年，李渊也曾驰骋疆场，为大隋的建立立下不朽功勋，现在果然是老了，这种地方，竟然毫无设伏。

　　与其并肩的汉人军师不禁一笑道：“可汗神威天降，那李渊估计是怕了，这种地方竟然无人埋伏，看来，是我高看了李渊，不过这下子倒是辛苦了哆毕设将军。”

　　始毕可汗哈哈大笑，嘲弄李渊年老无用，更是讽刺隋炀帝虽然年轻时风行万里，打下万里江山，现在却成了笼中鸟，飞不出女人怀。

　　正在始毕可汗和手下的将领们大肆嘲弄之时，几只飞箭应声而过，几个步兵倏然到底，吓得那汉人军师急忙勒马，不禁大呼：“有埋伏，有埋伏。”

　　始毕可汗赫然将战刀举起，全军骤停，护卫队便立即将盾牌护住始毕可汗，一系列行动十分熟练，显然是训练有素。始毕可汗脸色急转，口中大骂：“低估这李渊老儿了，阿史那族的男儿都听好了，今日血洗马邑城，活捉李渊老贼。”

　　突厥铁骑听到始毕可汗振臂高呼，人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奋不顾身的往前冲，瞬时间，箭矢犹如雨点般落下，有些劣质盾牌挡不住的，只见那士兵活活死于乱箭之中。

　　突厥铁骑发起进攻，一轮箭矢将过，铁骑已经冲到了跟前，大隋士兵根本来不及换上另一支箭，已经被一刀结束了性命。

　　这时，李渊发出信号，全军出击，埋伏在丛林两边的士兵蜂拥而出，有树林的掩护之下，大隋士兵占有很大的优势，突厥铁骑都来不及转动身子，很多被刺下马来。

　　转眼间，地上摆满了尸体，夹杂着雨水的冲刷，本来恬静的清晨，现在变成了厮杀的猎场，在他们眼中，敌军就是自己的猎物，不论这场角逐谁胜谁负，他们都是这场战争中失败者，因为他们的牺牲得不到任何人的怜悯，反而在后人眼中成为耻辱。

　　血水沿着雨水冲刷过的水沟流下山谷，俨然成为了一条血红色小溪，相隔数里都能够闻到血腥的气息。

　　始毕可汗见到前军铁骑纷纷倒下，而大隋军队明显占尽优势，于是立即鸣金收兵，铁骑听到退兵的号角声，扭头直退。始毕可汗眼见自己的铁骑抽身退出战场，又立即命步兵发起攻击，隋兵看到突厥铁骑退了之后，没想到步兵会立即进攻，很多士兵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敌军杀死。

　　李渊见势不妙，于是身先士卒，亲自率军在前头厮杀，士兵们见到主帅都冲杀在前，顿时士气大振，仿佛都置生死与度外，奋力杀敌就是现在唯一所做之事。

　　李建成埋伏于另一条道，听到山后面的呐喊声、厮杀声和惨叫声，几次想要抽身相助父亲，但是自己奉了父亲的命，无论如何守住自己的阵地，于是忍下心中的牵挂，默默地注视这小道上的一切。

　　南下之前，始毕可汗命契苾何力率领一支部队从小道进攻马邑，并且务必在收到自己的信号之后才能进入丛林，所以李建成在丛林小道埋伏了一天依旧没见到突厥人的影子。

　　在汉人军师的出谋划策之下，将始毕可汗决定的两路进发改成了三路并进，第三条进攻路线由始毕可汗最信任的得力干将咄毕设负责，由于断崖瀑布极为危险，只能容得下一人一骑，所以所带的装备也是最为精良的。

　　始毕可汗见到李渊身先士卒，隋兵像疯了一般的冲杀过来，并且丛林之中根本看不清有多少兵马，不得已之下，始毕可汗向契苾何力发出信号。

　　契苾何力收到信号之后，率领一支轻骑从小道秘密进攻马邑，没想到进入丛林深处，突然遭到李建成的袭击，不少骑兵直接被箭矢射中，倒于马下。

　　契苾何力大惊失色，手中的长刀挥舞着，挡下不少箭矢，但是始终抵挡不了一轮又一轮的射击，一不小心，左臂膀被射了透心凉。

　　箭矢将尽之际，便是骑兵进攻之时，契苾何力不顾臂膀上箭伤的疼痛，抓准时机，高声喊道：“草原上的儿郎们，跟我冲，杀。”

　　一声令下，万马奔腾，狭狭的小道上，成千上万匹铁骑呼啸而过，丛林里伸出一支长戟，不少铁骑倒在小道旁，但是大部分铁骑已经突破李建成的包围。

　　没想到，契苾何力突破了包围，刚出丛林，前方却是李建成本人所率领的大部队等候多时，黑压压的方阵成型摆开，数不清的旌旗在雨中飘动，赫然醒目的“李”字十分刺眼，这或许是契苾何力最不想见到的一个字。

　　没想到李渊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兵马，始毕可汗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情报有误，从战斗一开始到现在，丛林深处不断有暗箭射来，倒像是暗藏着不知道多少人马。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咄毕设身上了。

　　断崖之下，瀑布隐藏中的，夺命狭道，咄毕设正率领部下悄然前进，出了瀑布的那一刻，咄毕设深吐一口气，回想起昨晚在可汗营帐中的情景，汉人军师还大言不惭，断定李渊会安插一支骑兵伏于瀑布之外。

　　可是咄毕设却安然通过了瀑布狭道，现在通往马邑的路上，没有任何的阻拦，咄毕设轻松抵达马邑城下，但是眼前的景象倒是让他大吃一惊。

　　烟雨直下，马邑城门大大敞开，只有几个守城士兵扮作扫地老人在街道上，空空如也，城楼之上，若隐若现的一些旗帜，扫视一遍，一位将军头戴炫龙银盔，身穿银白铠甲，外套一件团红锦袍。

　　咄毕设哈哈大笑，空城计已经唱了几百年，诸葛亮这一出千古绝唱竟然今天还有人重演。

　　咄毕设高声对着城楼之上的将军喊道：“城上何人？你当真以为我会中了你这空城计吗？”

　　李靖自知空城计定会被识破，但是，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城下之人听着，你既然识破了这空城计，那又为何久久不敢进城呢？”

　　咄毕设当真不是不敢进城，只是因为出征之前可汗再三叮嘱，遇到事情必须再三斟酌，确保无事方可决策。

　　现在面临空城计，虽说是诸葛亮吓唬司马懿而得，但是即便如此，当真有人敢再唱空城计者，定有阴谋，这一点，咄毕设从未怀疑过自己。

　　“楼上的人听着，现在马邑城已经是瓮中之鳖，趁早投降可免一死，不然，等我攻破城池之时，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靖面无惧色，挥一挥手，暗藏着的旌旗突然乍现，城墙之上，处处插遍了旗帜，每一面旗帜上都写着大大的“李”字。

　　“来将听着，我城内尚有精兵五万，粮草千担，若是觉得我有说谎，倒不如阁下亲自进城瞧瞧。”

　　咄毕设一听这话，便知假得不能再假，情报上说隋军总共也才两万人马，城中哪儿来的五万，故意夸大数字，无非是想吓唬老子，老子偏不上这当。

　　咄毕设将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这是即将进攻的信号，身后的铁甲精兵各个精神抖擞，随时准备发起进攻。只见咄毕设大刀的方向滑下，身后的铁甲勇士奋力而出。

　　马邑城门赫赫大开，就等着咄毕设往里钻，半信半疑的咄毕设，率先冲在前头，五千精兵跟随，一时间，马邑城喊声四起，冲杀声与屠杀声混在一起。

　　咄毕设带领大军进入马邑城，李靖命人关下城门，打开机关。

　　咄毕设顿时觉得身体一沉，地面突然塌陷，五千骑兵瞬间陷入万劫不复，胯-下马儿嘶嘶惨叫，来不及挣扎却已经殒命。

　　城楼四周涌现出密密麻麻的隋兵，个个弯弓搭箭，瞄准了咄毕设的手下骑兵，没有马匹的骑兵，只能是当做箭靶，李靖一声令下，无数只箭矢射向陷阱里的猎物。

　　声声惨叫响彻马邑上空，李靖面无表情，冷冷注视着咄毕设自顾自暇，“城下之人若是降了，可免一死。”

　　咄毕设拔出肩上的断箭，狠狠地咬着牙齿，从齿缝间射出几个字：“老子宁死不降。”

　　李靖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回想起年少时家中情景，也如这般任人射杀，同是生灵，没有对错之分，只不过立场不同而已。

　　李靖本就佩服有血气之人，宁死不降这几个字刺激着李靖的神经，若是真降了，说不定自己倒是会更加看不起他。

　　“城下之人报上名来。”

　　咄毕设运了口气，强力喊出：“咄毕设。”

　　李靖下令停止射杀，佩服的喊道：“咄毕设将军，我叫李靖，请你回去转告始毕可汗，大隋，还不到任人欺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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