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四章第六节
第四章 第六节 唱歌
下山后他们一行人又去参观东齐大学中心校区，卞玉琼专门邀请了中心校区的一位老乡，同样是校学生会的干部，带领他们参观。这位同学也召集了几位老乡一起过来，看到他们组织的活动，羡慕地说：“你们搞得真不错哎，中心校区这儿按理说老乡更多，但是活动从来搞不起来。”
这时候他们中间的一些老生就开始离开队伍单独活动，寻亲觅友去了。围着中心校区转了一圈后，已经快到了晚饭时间，因为定好了晚餐AA制，每人二十元，多退少补，想不想参加都随意，于是又有几个不想参加的同乡告辞离开了。但是有几位中心校区的老乡参加，队伍还是将近三十人，在中心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占据了大厅里的四张圆桌。
中心校区的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大二男生，见到柳晓月之后就黏在她身边大献殷勤，不顾男生的身份挤到女同胞的桌上，打开随身背着的吉他盒，拿出吉他问柳晓月想听什么歌，拨弄着琴弦非要弹给她听。柳晓月不胜其烦。
等菜的时间卞玉琼讲了话，大意是活动圆满成功、感谢大家支持、希望下次再聚等等。她真是个天生的领导者，言语举止无不恰到好处，让柳晓月觉得她跟那些坐在主席台上的学校领导简直一模一样。
酒菜上来，男生的两桌就开始热闹起来，吆五喝六喧哗声四起。俞昊阳本来喝着啤酒，贺伟强看见了不依不饶，说你小子又在装纯，酒量那么好还喝啤的，啤酒对你有作用吗？喝上六七瓶上趟厕所一泡尿回来跟没喝一样，给我整白的整白的。硬给他换了白酒。
俞昊阳说一会儿我女朋友要来呢，你把我灌醉了女朋友要骂我你替我承担啊？
柳晓月在旁边的桌子听到了，心里扑腾一跳。
贺伟强说不就是又来炫耀你的漂亮女友吗？我们都见过很多次了早就不眼馋了。你们说还有天理吗？这家伙仗着自己花容月貌，自己有了漂亮女朋友不算，在法学院的追求者能有一个连了，还勾得咱们食堂的大妈，打菜的时候都得多给他一勺。你说这根据物理定律异性相吸也就算了，最最气人的是卖包子的那个大爷，一个大老爷们，同样花两块钱，买的包子给他的都比给我的多一个！
酒桌上哄笑声一片，俞昊阳说我靠，你才喝几杯啊就喝多了！一位同乡说那你们不赚大发了吗，以后打饭让他去啊，一个人打的够两个人吃的了。贺伟强说这样的主意你以为我们想不到吗？谁生活费紧张了跟着他去吃就行！
柳晓月原本跟傅娟坐在一起，因为那位弹吉他的男生总在身边絮絮叨叨问东问西，就找机会和别人换了座位。吉他男生见她对自己毫无兴趣，又把目标转向另一个女生，俩人倒是相谈甚欢。
柳晓月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俞昊阳的身上，偶尔一次眼光扫过，瞧见对面的傅娟正眼睛直直地盯着俞昊阳的位置看。她一愣，有个想法涌上心头，于是暗里观察着傅娟。不一会儿傅娟就发现了柳晓月似笑非笑的目光，脸上刷地通红，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柳晓月暗暗偷笑，心想这倒好玩了。她又起身换座位到付娟的身边，傅娟看她过来脸上更红了，她压低声音笑着问：“你喝酒了吗？脸这么红！”
傅娟轻轻地在她腿上捶了一下，说：“你的脚好了吗？我看也是装出来的吧？”
这时吃喝的都差不多了，女生三三两两在一起聊天，男生还在边喝酒边闹腾着，谁也没有注意她俩的谈话。
柳晓月笑嘻嘻地看着傅娟：“娟姐，你的心思埋得够深啊！”
傅娟急忙按住她的手小声说：“不要乱说，被人家听见。”
“好，我不乱说，不过你可得给我从实招来！”柳晓月刚说完，看见俞昊阳拿着手机疾步走出门口，不一会儿又领着一个女孩亲密地进来。柳晓月心想，这就是他的女朋友了。
那女孩看起来比俞昊阳成熟许多，身穿白底黑花的连衣裙，外套白色的小西装，带着一身职业女性的味道。头发在脑后挽了发髻，露出的雪白脖颈显得修长，脸上画妆恰到好处，美艳的双眼，眼波勾魂摄魄，配合着堪称完美的微笑，散发出来的光芒瞬间吸引了周围的人。
贺伟强醉醺醺地站起来说：“嫂子，到这桌坐。”
俞昊阳推辞：“她吃过晚饭了。”
有人起哄：“俞昊阳，你也不介绍介绍，我们还不认识呢！”
俞昊阳腼腆地一笑，还没开口，贺伟强抢着说：“我来我来！这位美女是咱们的会长夫人，也是咱们的海城老乡会的成员，家是古城县的。芳名嘛，还是由咱们会长来介绍吧，免得我说错了会长罚我。”
那女孩浅浅一笑，主动说道：“任燕燕。”
柳晓月在座位上怅然若失地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地打招呼、聊天，卞玉琼又陪任燕燕到空闲的座位坐着说话，看来她俩也认识。傅娟对柳晓月低声说：“怎么了，心情不爽了？”柳晓月问：“俞昊阳的女朋友，你们以前都认识吗？你熟悉吗？”
“见过两三次吧，都是在老乡聚会的时候他带着来的，说不上熟悉。”
“他女朋友好像不是学生哎，他俩是怎么认识的？”柳晓月很好奇。
“听说她是在什么大酒店上班的，他俩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
柳晓月低低地说了声：“哦。”
“你对他很有兴趣啊，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呢？”傅娟打趣她。
“那怎么行？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好。”
“你还矜持啊，都表露出来了，就差没在脸上写上几个大字：‘俞昊阳我喜欢你’了。”
柳晓月害羞地说：“那怎么办啊？被他看出来那不是要羞死？”
“看出来不正好符合你的心意了。”傅娟看着她，叹口气说，“放心，他看不出来的。他属于被女孩惯坏了的那种，女孩对他的好都习以为常，当做天经地义了的事儿了。”
酒足饭饱后一些人慢慢道别离开了，俞昊阳跟卞玉琼商量着下一步干什么，贺伟强大声提议：“去唱歌去唱歌，俞会长请客！”不远处的傅娟听见了不满地摇摇头：“喝上点酒就开始疯了！”
他们簇拥着走过来，俞昊阳看到傅娟，拿出钱包递给她：“傅娟辛苦一下去把账结一下，不够的话用我的垫上。把账目记好啊，要向老乡们公布的。”傅娟答应着去了。
看见柳晓月正直直地看着身旁的任燕燕，俞昊阳问：“你崴了的脚好了吗？”
“已经好了。”柳晓月嫣然一笑，“学长这是你女朋友吗？好漂亮啊！”
任燕燕淡淡而笑：“谢谢！”
卞玉琼从柜台回来，说：“喝酒多了，超支了二百来块钱。明天在BBS主页上公布一下，参与晚餐的，每人再平均分摊一点吧。”
俞昊阳赶紧摆手：“算了算了。”
“你有钱人不在乎，反正大家都叫我‘琼姐’，我是穷人，我来处理。”卞玉琼笑着说，“你们去唱歌吧，我不去了，今天放纵一天了，我要回去抓紧考研学习呀。”
傅娟结账回来了，把钱包还给俞昊阳。卞玉琼又对傅娟和柳晓月关照说：“他们男同胞都喝酒了，唱完歌，你们保证每个人都安全返回学校。”
贺伟强醉醺醺地统计去唱歌的人数，傅娟低声问柳晓月咱们还去吗？柳晓月回答说去啊，为什么不去？我唱歌可拿手了！
十几个人簇拥着在KTV点了个大包厢，乱哄哄又要了不少啤酒和果盘。一些人早已迫不及待地开唱，有温柔抒情的有慷慨高歌的，有合辙合韵的有荒腔走板的，有专注吃喝的有倒头就睡的。
贺伟强吼完一首《少年壮志不言愁》，拿着麦克风大声说：“咱们的会长还没来一首，咱们欢迎一下好不好？”
俞昊阳正在跟任燕燕介绍洛山的老乡米培杰，三人正聊着天，听到后他急忙推辞：“不行不行，我五音不全唱歌跑调呢，你们唱吧。”
几个人拍着手齐声吆喝：“来一首来一首！”任燕燕盈盈站起，接过麦克风笑着说：“他真的唱不好，我替他唱一首吧。”她点了一首《萍聚》，一曲歌罢众人纷纷鼓掌。贺伟强又说：“对了，应该点一首情歌让你俩对唱。点歌机前的兄弟，找找有什么情歌！”
俞昊阳涨红了脸，极力推让：“我真不行，你什么时候听见我唱过歌呀，我一开口会吓坏你们。”
贺伟强不再勉强：“不唱也行，那就每人吹一瓶啤酒！”他启开两瓶啤酒递给俞昊阳。俞昊阳如释重负：“喝酒行，我喝。不过她那瓶我替她喝。”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一瓶入肚，喝第二瓶时不小心呛了一口咳嗽起来，任燕燕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地嗔怪：“慢点喝，你看你！”
唱歌继续，柳晓月问傅娟：“你不唱吗？”傅娟微笑：“我呀，我也是一唱会吓死人的。你去唱吧。”柳晓月在点歌机上选了歌。几支歌过去，几个人轮番唱完，贺伟强对着话筒说：“下一首歌，孟庭苇的《往事》，谁点的？”
柳晓月举手：“我的！”她拿起话筒站到电视前，歌曲前奏开始，她眼睛逡巡地寻找俞昊阳，俞昊阳正跟任燕燕依偎在沙发上卿卿我我，任燕燕在他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她缓缓地唱起来：
“如梦如烟的往事，洋溢着欢笑……”
原本有些嘈杂的包厢慢慢安静下来，一直守在点歌机前的吉他男生嘟哝了一句：“不是放了原唱吧？”他按了两下切换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歌声完美地模仿了孟庭苇的声音和旋律，与原唱如出一辙。俞昊阳也被吸引住了，出神地听着。
歌曲结束的时候包房里响起了掌声和叫好声，柳晓月双腿交叉微微屈膝，俏皮地做出感谢的动作。大家邀请她再来一首，她微笑着摇头，好曲子不唱二遍。走下来后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地转向俞昊阳，却与任燕燕的目光交汇一起。昏暗迷离的灯光下，她仿佛看见任燕燕嘴角浮现出一丝别有意味的笑意，挽着俞昊阳胳膊的手紧了紧。她心里一颤，想，她看穿我了。于是剩下的时间她刻意地忍住了，不再去看他。
他们欢闹到将近十二点才曲终人散。俞昊阳尽职尽责地安排好所有人的返程，和任燕燕拉着手打车走了。柳晓月对傅娟说，路不远咱们步行回去吧正好聊聊天。傅娟说好。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柳晓月说：“他不回学校了吗？”
傅娟温厚地看了她一眼：“我听贺伟强说，他俩在校外同居。”
柳晓月反应过来，咯咯一笑：“我又没题名道姓，你就知道我在说谁啊？我偏偏说的是别人呢。”
傅娟红了脸低头不语，柳晓月叹了口气说：“你就这么暗恋着他吗？他从来不知道？”
“别说暗恋这个词儿，感觉好丢人的。就当是我做了一个美丽漫长的梦吧，现在梦醒了也就结束了。”傅娟也长长叹一口气。
“你为什么不表达出来，不明确地告诉他呢？”
“我哪像你们，我有什么资本啊？没相貌没身材，农村里出来，土里土气的。”
柳晓月歪着头说：“这些并不重要啊，重要的是你的心意要让他知道。”
“我从来也没想让他知道。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为什么喜欢他？”
柳晓月想了想，说：“我觉得他长得像谢霆锋。”
傅娟一愣，忍俊不禁，柳晓月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说：“我喜欢有什么用，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还那么优秀！”
“你怎么知道她优秀？”
“看看就知道了嘛，身材好，相貌也漂亮，还那么有气质，也难怪俞昊阳会喜欢。”
看着路灯下她那张晶莹剔透的脸庞，圆圆的眼睛闪亮而灵活，傅娟由衷地说：“但是你也很漂亮啊，一点儿也不比她逊色。我要是个男人呀，也会迷上你。”
“可我还是觉得我比她差多了，”柳晓月有点忧愁地说，拉住傅娟问，“哎，你说，我是不是比她矮很多啊，如果我跟她一样也穿高跟鞋，会不会好一些？还有还有，我的眼袋是不是很明显，怎么样化妆才能遮盖住？”
“你问我这种时尚的话题，可算是问道于盲了。”傅娟认真地说，“我说，我来帮你吧，帮你追他。”
“咦，为什么？”
“嗯，我感觉和你特别投缘，和你在一起，就好像多了一个妹妹一样，我希望能帮你达成愿望。”
“可是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追她呢？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早已经清醒了，不再做那个梦了，如果你能追到他，也算是替我圆了梦吧。”
“我还是觉得不行，人家毕竟有女朋友了呀。”
“你不觉得他女朋友不适合他吗？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他太善良太单纯了，而他女朋友一看就是个很聪明很有心机的女人。他们不合适。”傅娟重复着说。
柳晓月嘟着嘴说：“就算这样，可是要怎么追呀？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傅娟微笑着：“我帮你想办法，别忘了我跟他是一个班的。”
“娟姐你真好！”柳晓月亲密地挽起傅娟的手臂，一起向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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