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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角力


  “跪下!”靖王恨铁不成钢,听闻儿子堂堂少将军,却不自持身份,出手欲助女儿私定终身,此等恣意妄为,甚为光火,“瑶琴你也跪着,没有跪足一个时辰休想起来。”

  王妃赶紧劝王爷息怒,靖王怒气更甚,扫了茶几的杯碟,“常言道:慈母多败儿,都是你宠成这样的。”

  一旁的庶妃也赶紧跪下,靖王迁怒殃及池鱼,“你也是个不中用的,生养了个病秧子,孝云连个帮衬都没有,将来王府必定毁在你们手里。”

  “呸呸呸,王爷,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中堂一片狼藉,王妃吩咐下人收拾了,屋里就剩下五个人。

  李氏含泪跪地满腹委屈,王妃扶她起来,王爷也算消了气,“孝安不是练武的料,你看着他,让他好生读书,将来求个祖荫也能谋个一官半职,再有孝云帮衬着,你母子也不委屈。”

  李氏连忙谢恩,又向世子欠了欠身子。“你们两个都跪好,下面说的话很重要,都给本王听仔细了。”

  “皇上,怕是要撤藩了。”话音一落,屋里其余四人都觉得不寒而栗,“兹事体大,王爷可有把握?”王妃百感交集。“司礼监传出的消息,据说是太子的人上的折子。”

  李氏含着哭腔,“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靖王猛地一拍案,“本王还没死呢,哭什么哭。”李氏连忙拭去眼泪,红着眼,平复心情。

  “孝云去军营历练一年,不摔打,怎么能成为铁骨铮铮的汉子,你作为母亲要狠地下心来。”靖王对着王妃坦言,“瑶琴在家做些女红,让教养尚宫好生□□□□,休要丢了我们王府的脸。”

  王妃趁机让一对儿女给靖王磕头跪安,“臣妾一定好生管教,定不让王爷失望。”顺势姬孝云兄妹默默地退了出去。

  “你们两个听好了。”靖王见她支走了二人,郑重其事向屋里的女眷告解,“孩儿们都走了,孤王也安心了。”

  李氏一福,“爷,请吩咐,妾定当尽心竭力。”

  靖王正色道:“等孝云搬到军营之后,他东楼后面的院子腾出来,要派些用场。”王妃称是。

  “画屏,新进的人就让你□□了,为了我们王府的将来,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呀。”李氏跪地磕头,“妾,定不负王爷所托。”

  王妃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试探:“爷是要效仿处道公?”靖王挑了一下眉,“有何不可,若他不仁休怪孤不义!”

  “哥,你这是真要去军营里住一年呀?爹爹不过是说说罢了,等他气消了,我去劝劝他就好了。”瑶琴天真地向孝云提议,“再说了,再过数旬就围场练兵了,那时哥哥出了风头,皇帝老儿给你加个官,铁定连爹爹也管不了你了。”

  姬孝云苦笑,今日太子欲与裕王争势,操之过急,图穷匕现,还是不要坏了瑶琴的一片纯净。

  圣上后位空悬数年,而后宫淑妃一人独大,怕是有朝一日扶位中宫也未可知,到那时裕王便是嫡子,太子之位怕是要移宫。

  现如今太子先发制人,大张旗鼓地拉拢人马打压裕王,锋芒太盛,怕是京城很快要掀起一片风浪。自己还是听从父帅的安排,作壁上观,走为上策。但细想又有些忧虑,淑妃的宴请、太子妃的过府一叙都是在竭力拉拢中山靖王府,不知父帅是左右逢源,安之若素还是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哥哥为何眉头深锁,可有什么难言之隐?”瑶琴瞪大楚楚可怜的双眼,一脸疑问地想深究。也罢,走之前,还是与她挑明那心上之人的真实身份。

  “妹妹可知那日着藏蓝袍子的男子是何人?”瑶琴害羞地回答:“小妹知道,那是柳三郎。”

  孝云摇摇头,“非也非也,那人是太子府少詹事,仪宾,柳凤华,柳府大少。”

  瑶琴难以置信,“哥哥休要骗我,难道他就是那个薄情郎?”

  姬孝云慎重地点点头,“他就是那个弃了丹兹女,娶了临长郡主的负心汉。”

  瑶琴不甘心,慌忙地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枚别致的玉扇坠,落款是鸣泉,孝云接过细看,坦言,“怕是兄弟友爱相赠之物。”

  瑶琴一时难以接受,捂着脸生闷气,又恨自己有眼无珠,最后羞愧难耐把腰间荷包拽了扔在地上,带着哭腔向西楼一溜小跑。哎,姬孝云蹲下,将地上的荷包拾起,拍掉上面的土,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趁早掐灭了希望的火苗,一了百了。

  柳四海斜靠在东厢的软榻之上,眼底里映入蜀锦错金错银的花纹,渐渐眼皮打架欲昏昏睡去,“如庸——官人——柳、四、海!”噌,他瞬间惊醒过来,赶紧从榻上撅起半个身子,“夫人,我在东厢——”

  入秋了,还穿得色彩斑斓如此不合时宜的也只有自家夫人杨氏了。正所谓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就知道夫人今儿个兴致如此之高,定又是摊上什么大事了,老夫在劫难逃。“起来起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柳大尚书不得不从榻上爬拉起来,“你慢慢说,说仔细了,再容我斟酌斟酌。”他慢慢吞吞穿上了靴子,又走到铜盆面前,掬水润脸,杨氏早已立在一旁殷勤地捧上手巾,供其擦干。“今儿个我带着凤华他们兄妹几个去赏菊了,你说怎么着,我看上了一个人。”

  “什么?!”柳四海一惊,将手巾甩在铜盆里,溅湿了长褂。“怎么,我看上了一个人,特别适合当我女婿。”哦,原来如此,他还以为这枝老杏要公然出墙,于是撩了下摆伏于膝上,磨亮耳朵听她胡诌。

  见相公靠在案头,杨氏也凑过去,“献王,你看献王怎么样?他今天待我们女儿特别殷勤”,哦,也不对,女儿今天穿的是小五的袍子,她把这句落下吞到肚子里,幸好没让相公知道,“你说这是咋回事”。

  柳四海捋了捋胡子不言,脑子里慢慢地拼凑起清河献王这个人,杨氏见他大半天没有回应,就有点小火,正要扯他的胡子,“且慢,我儿身边可还有其他闺秀?”

  杨氏一琢磨,也对,今日表侄女就坐在身边,于是眉头一蹙,“难道说他看上了映月?”

  柳四海也不明言,“今天是裕王的局,请的都是什么人呀?”

  杨氏脑子一扫搂,“太子他们几个兄弟,还有长沙王、淮山王、献王,对对对,难得靖王府也来人了。”

  柳四海站起身来,在屋里踱步,看得杨氏心焦,“你到是给个话呀。”“也罢也罢,老夫就不与你卖关子了,”他往榻上坐定,“皇上打算要撤藩。”杨氏惊得大喘气,“吓死奴家了,皇帝老子,这是要干啥呀,这不是——”“住嘴,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是妇言吗?”柳四海斥责,喝住了她的妄言,“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杨氏拍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

  “姑娘,你这是在描什么花样?”婵媛忙着摘去灯罩剪烛花,跳跃的光影落在原稿上,低头细瞅,“呀,怎么是绿色的菊花,好似奇怪。”

  蕙芷听其言也移步桌案,正欲低头,“你遮了我的光了。”璇卿舔了舔墨,本想下笔,又搁回笔架,“你们跟着我也有些时日了,不如再叫屋里的几个,一起来品评一下。”

  “甚好,甚好,我去叫她们几个到房里来。”蕙芷小步快走到了院子里,把姑娘屋里的人唤进来;婵媛又点了几支蜡烛,一时间屋里灯火辉煌,伴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好不热闹。若霰一个万福,“今晚姑娘有此雅兴,不如出个彩头,如是有中意的,也好让我们博个美名。”

  众人连声称是,璇卿兴致颇高就准了,让婵媛裁了几张小纸签分发与各人,“你们可要把画看清楚了,在纸签上可要留下自己的姓名,不然我可要把彩头给没了”。

  众人哄笑,头挨头小心嘀咕又相互掩着手写答案,最后投入一个食盒里。璇卿一张一张揭开来看,悲秋——若霰,蟹——婵媛,她会心一笑,百花杀——蕙芷,又看了几张都不太合心意,唐传奇——九畹,她一惊,“哪个是九畹?”

  一个穿着绿裙的丫鬟福了一福,“奴婢正是。”她抬眼打量,好一株空谷幽兰,“你是——”

  “回禀四姑娘,奴婢本是三公子屋里的使唤丫头,前几日大总管把我领过来,说往后让我在姑娘屋里干些杂活。”她摆摆手,“其他人都退下吧,九畹你留下,伺候我画花样,彩头也赏你了。”

  九畹双手捧接过荷包,往袖兜里一掖,趁着四下无人,璇卿压低声音试探,“三公子有没有许你——”九畹被烛光映得满脸通红,“往后你别再干屋里的杂活了,就陪我上女学堂吧。”九畹慌忙跪地磕头,“奴婢对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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