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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百花之王


  下午,预赛开始。

  孙居湜着一款酱紫的官袍,神采飞扬地站在亭格内为万花会致辞演讲,然后宣布参赛选手名单,评委。我定情一看,孙问天居然坐在评委的席位上,一脸严肃。

  我放心地吁了口气:终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声乐比赛的才子佳人还真不少,雷蒙居然被排到了第三天。比赛到最后一天选出8名选手,逐一再经过作品参选,选出第一名。

  而作为评委的孙问天直接跳到最后一天的比赛——我那个鄙视啊,不就是仗着老子是知府么?而容华摇头说不尽然,孙问天的声乐造诣可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

  但是我还是看好我家雷蒙。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亭中有佳人抚琴婉转而唱。入耳,令人恍惚。我对音乐方面毫无造诣,任何曲子听来基本都一个调调。可是就是这个古色古香的腔调一下子揪住了我的心,硬生生地将我从2000年之后拉到此地,灵魂的交错,时空的转移,只是在老天的一个转念间。

  也许,不知道会在哪一天,老天又会不费吹灰之力将我送回原本的年代,而后,我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片段,留下的每一个脚印,神不知鬼不觉地消散。。。。。。

  如此,该会是多残忍!

  雷蒙看着我凄然欲滴的眼神,哑然失笑:“不是吧,如此一首破曲子,居然引得你黯然伤神?那日听我的《凤求凰》,也不见得你有多大的起伏?”

  我呼吸顿时一滞,收了思绪,回了灵魂。

  就那首人尽可夫的《凤求凰》,我不听也罢!

  第二天换了婉婉赴万花会,我好说歹说,让雷蒙留在家里练琴,为明日的比赛做准备。

  洛阳春日最繁华,红绿荫中十万家;谁道群花如锦绣,人将锦绣学群花。牡丹素有“国色天香”、花中之王的美称,自古以来被人们当做富贵吉祥、繁荣兴旺的象征。

  而洛阳牡丹最为出名。

  进了花苑,我悄悄甩掉容华跟婉婉。

  我知晓容华的情意,可惜我不能予以回报,只能将另一种幸福带到他的身边。婉婉玲珑剔透,若给时间让他们多接触,必定能成一段佳话。

  沿着石子路慢悠悠地走,沿途尽是迷人花海,花香袭人,惬意万分。会时不时碰到哪个才子诗兴大发,我就驻足倾听。也会时不时遇到纤纤佳人,抚琴弄箫,我启掌叫好。看着佳人含羞而去,乐在其中!

  走着走着,前面突现一个高强深院,有数众家丁守护,不由上前询问:原来院落里面尽是稀有品种的牡丹。

  一般人还进不去,花展主人出了3个题目,若能通过其中一道,才能放行。

  我不由泄气,诗词歌赋我没有一样可行,文韬武略也是羞于见人。只好在门口伸着脖子徘回。也许看我脸色凄楚,神情可怜。一炷香的时间后,院落出来一个年轻男子,对我长长一揖:“姑娘我为何不进去?”

  我呆了一呆:指了指贴在墙上的入园规章,红了脸摇摇头。

  男子一愣,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姑娘如此诚实,那么我就破例一次。”我大喜,忙欠身表示感谢,信步就往里走去。

  院落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人声鼎沸,悠然宁静,花香怡人。偶闻鸟语虫鸣,令人心生怡然。看来拥有货真价值本领的人确实不多,这么想着,心里舒坦多了。笑着问身旁器宇轩昂的男子:“公子贵姓?”

  “免贵姓薛。”男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欧阳蝶兮。”我凝眉打量他:“莫非你就是洛阳四少之一薛威彬?”

  男子停了折扇,脸带讶异:“欧阳姑娘聪明。”

  我讪讪而笑:真是好运气,出门老遇贵人。

  “姑娘这边请,让我带你见识下花中之王的风采。”薛威彬人如其名,彬彬有礼。

  若说梅是冰清玉洁,冰凌严寒中无所畏惧绽放幽香,那么兰则是冰心玉骨,居于空谷而不愿为世俗所污;竹清雅高洁,扎根之处没有任何的杂草能与之同生,残花落叶遍地的深秋里,唯有傲霜的菊,独独姹紫嫣红。

  我偏爱梅,在万物萧索的三九天,那抹幽幽暗香扑人满怀,沁人心扉。但是我更怜惜她,为独独突现这番与众不同,扎根冰冷的土地,努力吸取一点一滴水分与温暖,千折百回,呕心沥血,在寒雪妖娆的严冬倾情绽放。

  然而,面对眼前的牡丹,我搜肠刮肚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表达,来赞美。我从来不知道一支植物能长得如此哗众取宠,却又那么高雅婉约。我从来没有看见一株花卉能开的如此妖娆放肆,却又那么雍容华贵。我也从来没有闻过有哪一种花香能如此浓郁热烈,却又那么自得恣意。她在一片深绿中,迎着春风向我含笑点头,花团锦簇,层层叠叠,坦坦荡荡,深情怒放。

  原来美到极致就能这般从容不迫!

  我由衷地赞叹。

  “这是牡丹四王之一的魏紫。”薛威彬指着一朵紫红色的花:“蝶兮姑娘请看:此花花形呈皇冠,花朵丰满,如碗口。花期长,花量大,乃花中之后。”

  “葛巾紫?传说中的牡丹仙子就是这个?” 

  “非也,魏紫与葛巾虽然同为紫色牡丹,但是并非同一类花族,且葛巾的花源地是在曹州。”

  曹州??我摸摸鼻子,选择了藏拙。

  在蜜蜂的嗡嗡中,我们踱步到一大片黄色的牡丹前。

  “这是姚黄。也是我最喜欢的品种。”薛威彬伸手轻轻拂过花瓣,眼神专注。

  “此花香气宜人,不如适才魏紫那般浓烈。”我深深呼吸了下。

  “不错。薛威彬直起身子:姚黄的特别之处在于花初开为鹅黄色,盛开时金黄色。”

  我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奇道:“确实,而且每棵高低一致,花形整齐,于碧叶中脱颖而出,尤为光彩照人。”

  “蝶兮姑娘好眼光。”薛威彬含笑望着我。

  我叹曰:“不愧为花王。”

  “赵粉在后院,过去看看,小心脚下。”薛威彬带头往前去。

  “赵粉——因出自本朝赵家花园,且花色为粉红而得名。”薛威彬娓娓道来,看得出是牡丹忠实的粉丝。

  “旧时称童子面。”

  我对他莞尔一笑:“确实很形象,花色粉嫩,娇艳欲滴,犹见我怜哪!”

  “蝶兮姑娘。。。风采出众,人比花娇,令百花含羞。”薛威彬忽然结巴起来。

  我摇头叹息:“此话过誉了。”

  牡丹传承千年,力证历史的兴衰峥嵘,沧海桑田后,如此从容淡定,却依旧美得惊人心魄,我自愧不如。

  前方左转,院落豁然开朗。

  “咦,是蝶兮姑娘么?”有人突兀地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抬头,见是孙问天一袭黑袍立于百花丛中,姹紫嫣红里蓦然多了一种庄重的黑色,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我满怀喜悦。

  薛威彬与孙问天象征性的拱了拱手,看的出两人是旧识。

  “来,蝶兮,我们去看豆绿。”薛威彬连姑娘2字都省却了。我脸一热,侧目去看孙问天:“孙公子与我们一起吗?”

  “恭敬不如从命。”孙问天一晒,撩袍跟来。

  “这就叫豆绿?”我惊讶地指着眼前的花问道。洛城二少含笑不语。

  “世上居然还有绿色的花,真是不可思议。”豆绿花蕾圆形,最外面的花瓣看上去非常厚实,包裹着里面嫩绿的内瓣。像现代我常吃的包心菜。

  内心花瓣密密集集,折折皱皱,热闹的仿佛要挤出来。真难为了细长的花梗,硬生生地被压低了腰肢。我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又闻上一闻。

  “今日真是不虚此行,让我大开眼界。“我真心实意地向薛威彬道谢。

  “言重了。其实姑娘蕙质兰心,跟威彬一般也是惜花之人,今日能认识蝶兮,是我之大幸。”薛威彬眼光灼灼。

  “可惜,罗敷有夫,恐怕薛兄一腔痴情要错付。”没等我接话,一旁的孙问天自顾自的开口了。

  要不是还有求于他,我真想揍的他满地爬。

  “孙兄此话怎讲?”薛威彬声音略略焦灼。

  “城南的倾城山庄你听说过吧?她就是山庄的主人——欧阳蝶兮。”孙问天笑的无辜。

  我抿了抿嘴,狠狠地送了他一记白眼。

  “啊?这。。。。。。”薛威彬顿时石化,脸色发白。

  我嫣然一笑:“薛公子在意这些?莫非从此以后不肯与蝶兮结交?”

  “我绝非这个意思,蝶兮。。。。。。天意弄人啊!”薛威彬拱手告辞,仓皇而去。

  唉,我美目眨巴眨巴:这古代的人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欧阳姑娘又用这副脸孔来诱惑男子,实是可恶。”孙问天显然还不肯放过我。

  我压下恼怒,脸上却笑得更加明媚,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哼。。。。。。”

  不上当,我眼珠子一转:“牡丹除了四大名花珍贵,还有其他的稀有品种值得一观么?”

  果然,孙问天转过身来:“我带你去看二乔。”

  我抬头看看天,耸了耸肩:“可惜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可好。”

  孙问天脸色不豫,我暗暗偷笑——欲擒故众。不懂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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