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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抉择的心


  起风了。

  洛阳的冬天,少雨,少雪,寒冷且干燥。

  风越来越大,无数的小云朵被吹成一堆,变成一片灰白的浓云,慢慢地由天边铺开,扩大到半空,又渐渐地遮满整个天空。

  忽然,吹落一朵小雪花。陡然间,飘落大块的雪片。风呜呜地吼起来,暴风雪来了,一霎间,阴暗的天空跟雪海打成一片,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杜甫说“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霄。”

  我默默站在窗前,想着1千多年前的冬夜,也是这般风雪交加,冰冻蚀骨么?相比大诗人的忧国忧民,我这番变故只能算是无病呻吟,真是自惭形秽。

  砰地一声,容华关上了窗户,顺手拉着我进了里屋。

  容夜塞了个暖炉过来,婉婉将火炉挪到我的身旁。抿嘴一笑:“姐姐,我们来玩骰子好不好?”

  这个建议不错,好久没疯过了。我笑着点头。

  “我去取酒来!”青青哇哇叫着跑了,容夜紧跟着追了上去。

  “1、2、3。。。。。开!奥——又输了,喝酒!”

  在他们强烈的鄙视下,我放弃了内力,大家各凭运气摇点子,结果霉运当头,输的一塌糊涂。

  酒——溢满梅花的香气。丫丫将自制的清酒埋在梅树下,过了一年取出,香气悠长,熏人欲醉。入喉却是甘冽醇厚,呛的我荡气回肠!

  眼看我东倒西歪,容华阻止了青青的乘胜追击。于是她改变策略用上了真心话,扮出一脸的天真样:“姐姐,你喜欢容华哥哥吗?”

  容夜噗的一下将咽了一半的酒喷了出来。容华满脸通红。婉婉很淡定地眨了眨眼睛。

  我张口结舌,接不上话来。

  四人八只眼睛,全都盯着我看,虎视眈眈。我困难地吞了吞口水:“喜欢。。。我喜欢容华,也喜欢容夜,喜欢婉婉也喜欢你。。。青青。”

  我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递到到容华的手心:“容华,我喜欢你,一直像喜欢兄长一样地喜欢。”莫说昔日我舍弃容华选择了雷蒙,已经把这份感情定位在亲情,就算往后,我跟雷蒙老死不再往来,跟容华也绝无可能有新的发展——因为此间已经牢牢定格了一个婉婉。

  我怎可能在不需要的时候弃之敝履,又在寂寞的时候找个替身将就安慰?这样既侮辱了我的骄傲也侮辱了高贵的他?

  容华淡淡苦笑,低了头。

  我看到青青明显的松了口气——人小鬼大,我也不戳穿她,继续装糊涂吧。

  此后我坐庄,居然一扫前面之晦气,越战越勇,横扫千军。容华容夜青青三人全都倒下,只剩婉婉苦苦与我对峙。

  “3个4,”“6个4,”“4个6,”“6个6。”。。。。。。“开了!”婉婉毫不留情,面带杀气。

  我又输了!

  “真心话!姐姐,你还喜欢雷蒙哥哥吗?”婉婉一半清醒一半醉。

  手里的骰筒咣当一下掉在地上,我愣了半天,答不出来——这两姐妹,今天肯定是串通一气来逼我招供。

  我的心似乎又开始紧缩一团。

  “不喜欢了。”我如释负重地吐出2个字,屏住呼吸,才能稍稍缓解下左胸腔里的绞痛。

  我仰头喝尽手边的酒,连同将落到嘴角的眼泪一起压入喉底:“我没有你们想象的坚强,也没有你们想象的宽容,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唯独过不了这一关。”

  “雷蒙,他欺人太甚,负我太深。。。。。。”

  婉婉又为我斟上满满一杯酒。

  “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们都和你站在一起,无论最后你选择跟谁?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姐。。。。。。”婉婉迷蒙着双眼呢喃。

  我仰头又饮下一杯,苦笑着说:“跟谁?现在的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缘分不够,我怎能强求?“

  “缘分?”婉婉喃喃自语:“缘分这个东西很难吗?”

  “不难,只要你坚持,或者只要你舍得放弃。。。。。。”我醉眼迷离,凑近她的脑袋嘻嘻一笑:“容华是好男人,你要坚持。”

  婉婉举杯:“姐姐,为我们的坚持与放弃干杯!”我默然无语,我不敢说:放弃之后,仿佛连自己的心也一并丢失,三魂六魄空荡荡的找不到头绪。

  我再斟再饮。酩酊大醉。

  宿酒后,我和婉婉元气大伤,接连几天起不了床。洪叔洪姨匆匆赶了过来,小心安排着我们的衣食起居。如此折腾就过去了半个月。这期间,雷蒙带人好几次闯入梅园,都被洪叔挡了回去。

  光阴荏苒,岁月逼人,眨眼又是一个新年。

  那一年那一夜的洛水,那一场盛大的订婚典礼,那一个神采飞扬的美少年已然渐行渐离,遥远的像是一场空灵的美梦。

  洪姨小心翼翼询问我的打算。

  斟酌半响,说了我的决定:希望她带口信给雷蒙,让他写一封退婚书,从此一拍两散。听我说完,洪姨脸色不豫,良久不语。

  我淡淡地撇了她一眼,说道:“洪姨,玉色这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也难为你瞒了那么久?”

  “我。。。。。我承认早就发现,可是我并非存心隐瞒。。。。。。”洪姨说的结巴,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挑明话题:“蝶儿,你跟雷蒙这孩子都那么要强,与其让我捅破还不如等你们自个儿来发现。”

  我喟然叹息:“洪姨你费心了!”

  洪姨略略尴尬:“其实此事无需看的太重,男人自古三妻四妾无可厚非。再说,雷蒙一直将你放在心尖上,相信他不会因为此事而亏待你一分。”

  我嘴角一弯,讽刺地笑道:“那么洪叔身边一直只有您一人服侍,岂非不合常理?”

  洪姨红了脸,低声说:“原本我只是洪家第三个进门的小妾,家破后,死的死散的散,一路逃难辗转,到后来只剩下我一人留在他的身边。”

  我愕然:原来是三姨太!心情愈见沉重。由此可见,洪姨是不会去传达口信的,思来想去,唯有洪叔还能靠的住。

  听完我的来意后,洪叔的神情也是如出一辙的沉重。彼时,他正在茶坊钻研他的茶艺,几片碧螺春在热气腾腾的水中欢腾纷飞,香气扑鼻。

  他说:“蝶儿,你看这个茶坊,半年下来,生意兴旺,贵客盈门。这其中大部分雷兄弟的功劳。”

  “洪叔,你不会也跟洪姨一样帮村雷蒙吧?”我两眼泛酸,心下苦涩。

  洪叔闻言笑笑:“说实在话,一开始觉得你这个人年纪小小,心眼忒多,是个不好伺候的主。雷兄弟可比你实在多了。”

  我淡定地捧起一盏碧螺春,轻抿浅尝。

  “可是越相处,却越发现你的不少好处。你聪慧善良,宽容真诚。你明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拿我们当亲人般看待,你宠爱婉婉青青又胜过我两老,你从不苛责下人,对玉色玉画犹是纵容。”

  纵容?我不禁一阵自嘲:“难道是我做的太好,让人欺上头来?”

  “蝶儿,洪叔长叹:此事已然发生,追究孰是孰非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而今,我唯问一句:你苦心经营这么多的商铺,维持这么大一个山庄呕心沥血,又是为了什么?”

  抬眸看去——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睿智的长着。他一针见血,一剑封喉。我凌然不语。

  “一切只为一家人和和睦睦,平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洪叔长身起立,目光炯炯:“所以,我斗胆以长辈的身份求你一次:蝶儿,不要轻言放弃,不要轻易说别离。否则,你所做的一切全前功尽弃!”

  洪叔说完,朝我深深一揖。

  我两眼顿时模糊,喉底干涩,张嘴欲语却寂然无声。

  水开了,茶壶咕咕作响,蒸汽氤氲,湿气袅袅。洪叔熟练地摆上茶具,沏水,过滤,把盏轻摇,恍然又是另一番风情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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