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漆夜长漫漫，笔起笔落。单项悄悄地拿走了花夏的一大沓速写纸，因为太累的关系，花夏一躺下就睡着了，连日常的晚安都没来得及说。
开着小台灯，做了一回小精灵。他知道怎么做的后果，又要被花夏数落，但手就是停不下来，模仿别人的手法对单项来说，无疑是简单的，他看了看花夏的速写纸堆里，开头一部分看得出来非常精细，后面慢慢地敷衍了一些，他挑了几张还算是模仿教材较好的几张。
其实一百来张速写对他来说确实不算多，但也挺花功夫的，两三个小时下来，速写纸堆积成山，打哈欠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最后又检查了几遍，挑了一些画得不好，又不像花夏画出来的，重新再画了几张，看着时钟又是一个直角，他知道自己又熬了夜，黑眼圈又蒙了一圈。
还是有几个小时的，眯了会也好，至少花夏明天交的了差。指头乌黑的痕迹，他的手茧又多了一些，散落在床边的橡皮擦，画断了几只炭笔，还有没合上得针管笔。他很累地睡着了，可嘴角的角度是向上的，累这种状态对于单项来说，不能说不存在，习惯这两个字很可怕，它潜移默化，却又根深蒂固。
喜欢一个人就会为她做很多事情，明知很傻、吃力不讨好，心里就会满足、傻乐，疲劳一下子，无影无踪。
第二天早上，花夏一起来就找着自己的速写纸都去哪了，问下她俩都不知道，昨天回来都没有看到，要不是落在甜品店，就是在单项那吧。可昨天也没拿给他，收拾好之后就去了那看看，早些时候店里是没人的，问老板也说不知道。
单项发消息说：“起床了吗？”
“早就起来啦，你看见过我的那堆速写纸了吗？”
“我刚想和你说，昨天拿错了，今早才发现。”
“怎么办！我都没画完……肯定要被军大骂死。”
“先吃早餐再说吧，我想军大会理解的，就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画完。”
“我想他就吓唬吓唬你，再说，他要是说你，我帮你圆场，说点好话。”
“没事的。我马上下去，你等我啊。”
俩人一起吃着早餐，还是鸡蛋包子油条豆浆，吃来吃去，也就这些花样。花夏拿过来的时候，沉了一下手，心想没那么重吧。但昨天也没拿过，也不知道到底多重，感觉得到那绝不是100张不到的速写纸的重量。
花夏不爱吃蛋黄，他就拨好蛋白和蛋黄，他吃蛋黄，亲手喂给她蛋白。其他都是一人一口，对半着吃。
这时候一楚和然然，还有武方都来了。武方还是老样子，一大早爬起来，什么也没收拾，从山里走出来的一样，总是到了画室里，才用小镜子给自己梳妆打扮。一楚和然然也没有再继续地下恋情了，和大多数情侣一样。
“老大，我昨晚迷糊糊，你那灯光亮着，弄得我恻着才睡得着。”
“我可能忘记关灯了！抱歉啊。”
“我以为你在弄了什么这么投入就问问。”
“我记得第一次看见老大的时候，就有一种学霸的气质。每晚都看书看到深夜，都是英语，我也看不懂，那……”
“单项他明天要飞北京去参展了，是一个挺重量级的比赛，什么展的。”
“啊！老大你也不早说……”
“我只和花夏说了，不想打扰到你们。”
“是不是都是老外？”
“也不全是，还是有几个中国人的，至少官方给我看的人员名单里。”
“难怪老大一直在看英文书。”
其实那些书都是考雅思托福的书，还有的词汇什么的，要出国留学都得要提前准备好才可以，得等明年的下半年才有时间参加考试，那时候放暑假，时间就空了出来。现在的单项已经婉拒了大大小小的展览邀约，这个展是他今年最后一次参展。忙着画室的事情，他都记不清多久没动笔画油画了，最近一幅还是在一年前，放在福利院专门拿来给单项放置油画板的地方，那也是单项画油画的地方。
花夏的爸爸一直在暗中资助单项一切的艺术开销，甚至于福利院的上上下下，他明知道这是一道深渊，却无奈越陷越深。要命的是，单项已然成为花夏爸爸的一颗艺术棋子，也就是说他不得不去美国念书，不得不离开花夏，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他的懊悔与悲悯，不过是求得心安安慰。
每一次看到花夏，每一次对她的好，每一次看不到她的笑容，就越发难受。
他越来越害怕真正离开花夏的那一天，如果有时光机，他很想回到五年前，这样他就不回遇到花夏的爸爸了，同时他也就见不到花夏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收获与失去，皆有因果。
他宁可此生不再遇见她，也不想余生一直辜负她。
五年前，他不知道花夏是谁，欣然接受。五年后，他知道花夏是此生最好的风景，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了。他不愿离开，也不愿远走，只想驻留于此，与她厮守漫长人生，日日夜夜。
花夏战战兢兢地在军大面前，今天是一天的素描写生，连严大也在。其实是单项让你我过来的，学生们都知道暴躁魔王军大、护崽神父严大，至于冷大，大家尚未发现他的属性，总之很神秘。
“嗯……你说你！”花夏闭着眼，好像要被挨头一棒的预感。
“速写明明不烂啊！可惜。”
“下次给我好好表现知道吗？”
“单项你在群上和大家说声，第二次模拟统考就不去了，12月中最后一次摸底考，1月中旬就是统考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了解。”
“花夏，其实我只是想试试你，到底能不能画完200张，没想到一张不差！”花夏不动声色，心想是谁？但一想除了单项，她男友，还有谁，早上也是他拿着的。转头看着单项，他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脸天真地看着花夏。
军大关上门和灯，大家的注意力只有黄暖灯光下的大卫头像。
花夏戳了戳单项的肋骨说：“是不是你？”
“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那剩余的百来张速写！”
“你又不听话！你答应我不准熬夜的，昨天弄到多少点了？”
“我很好奇军大怎么没发现你帮我画。”
“你真想知道？真想知道！”
“现在暗暗的，都看不清人的，亲老公一个就告诉你。”
“宿舍可是有榴莲的，晚上就让你长跪不起了。”
“你真舍得！”
“当然舍得，你这么不听话。你都不知道熬夜对身体有多不好……我看很多新闻，都说什么，熬夜怎么怎么样。”
“我真的很担心，你……”单项趁机偷偷地亲了一口，花夏脱口的话被哽咽了回去。
“下次不准这样了。”
“我答应你。”
“下次不会啦。”
“还有这个也是，所有人都在呢。”
“这我可保证不了，不受身体控制。”
“讨厌。”
“对了，我记错时间了。下午三点半的飞机，中午我就要走啦。”
“去多久？”
“下个礼拜三回来。”
“你要去那么久，四五天呢！”
“舍不得我走啊，求一下老公呗。”
捏了捏他的耳朵说：“你又不听话……多希望你天天不听话，成天闹我，这样我也就不就不会无聊了。”
“傻妞。太依赖学长可不行啊，得独立知道吗？再说我又不是飞去太平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嘛！也可以QQ视频聊天啊。”
“就别哭丧着脸了啊，不然我可生气啰。”
“好啦，我知道。”
“想我的时候，就拿出送给你的那本相簿出来看。”
“你之前答应我第二本相簿，没忘吧。”
“保密。”
“反正我会做出来啦，你说过不问我的。”
“好啦，我走之后，别老吃甜食。”
“天气也马上入冬了，虽说广东的天气四季如夏，还是得注意身体。”
“好啦。你说别人都是女友唠叨，我们怎么反过来的。”
“那我走啦。”
“开个玩笑嘛！唠叨是福，唠叨才好。”
“赶紧画啦，还贫。”
到了中午，俩人吃完饭之后，单项就回宿舍收拾行李了，临走之前，花夏拿给他套着一条围巾说：“什么北京现在可冷了，衣服带够了没，秋衣秋裤都得带着，没事别老往外面跑，多待在屋内，没事就快点回来。”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在飞机上的单项，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总有种莫名的讽刺，深邃入骨的疼痛，无药可医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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