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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那天中午,一辆保时捷驶向门口。花夏被叫了出去,她纳闷自己没干什么。结果一出去,看到爸爸就在她面前,她开心拥抱着爸爸,说:“怎么过来了也不打个电话。”爸爸没说什么,憨笑着。单项看着花夏爸爸的背影,一点也不陌生。花夏还傻傻地骗爸爸说这是画室的一个朋友,画画特厉害,说你女儿画得好都靠他。花夏爸爸配合地回去拍着单项的肩膀说道:“谢谢你,那么照顾我女儿。”

  单项客气地回应着,好像彼此从不认识一样。花夏爸爸牵着她走了出去,武方走了过来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她爸爸过来,估计带她先走。武方说,画室不是统一的吗?你能不能说服花夏爸爸,让她和我们一起去考场考试。而且,就她一个人去,未免有些孤单。或者你和老师说说,你陪她一起去。

  单项没说什么,就是让武方赶紧进去继续画画。他关上门,里面很安静,没有花夏在旁边的言语。再喧闹的环境,宛如万人空巷般的寂静。

  花夏爸爸带着女儿去了画室前台的屋子里,那除了她缴费之外,就再也没有进去过。几个老师也都在那,花夏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那,她还不懂爸爸一来,怎么就三个老师都在,好像重要人物莅临现场。连平常火爆脾气的军大,都变得客气起来,聊了几句客套话之后,老师们就离开了。剩下父女俩在那坐着,喝着茶。

  “女儿呀。要考试了紧张吗?”

  “其实有点啦。不过我有信心,爸,我想考清美。”

  “真的吗?我女儿这么厉害。”

  “你来这干嘛呢,也不提前和我说,大家还以为来了领导呢。”

  “我在不想你了嘛!其实,不知我一个人过来,郝医生也过来,在酒店那。他待到你考试结束。”

  “还有药都够吗?有没有好些。”

  “虽说没什么好转,但至少没怎么恶化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上大学。”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女儿。”

  花夏的身体问题除了郝医生和爸爸之外,就没有告诉第三个人,连单项她都没有说过,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下午的时候,大家都在做着统考最后的准备,花夏则在收拾自己的行李,都没能亲自和他们告别。单项看着窗外的那辆车渐渐消失于视线之外,一楚觉得老大心里肯定很难过,想着给老大一根自己最爱吃的棒棒糖,心情会不会好些。单项只是剥开包装纸,将糖果置入口中,明明是甜的。却一点也尝不出来。

  席梦思床垫,软糯得令花夏眯了一会就睡着了。这时候单项那边,每个人各画各的,画久画多画少画差,都不会有人管,最后几天,靠自制力。

  画室最后的三天,每一间教室里都是人,废弃的速写纸,哪里都是的颜渍,地上的炭笔灰厚厚地堆砌在角落里,每个人得鞋底下。教室里到处都充满了一股交杂工业制品的味道。花夏也在练习,也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检查上,这几天状况都很好,统考没什么问题。但郝医生还是待到了统考结束的那一天。

  这几天俩人没有通过电话,都怕打扰到对方最后的时间。可对方都很想念彼此,在一起久了就连想法同会同化。

  1月10日。统考最后一个晚上,那一整天画室都是封闭的,大家都在宿舍里。明早六点的大巴,三个小时的行程,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画室的考试,也是彼此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明天过后,五湖四海。

  一楚一个人在宿舍里待着,和然然聊着天。再聊着以后分开了还怎么办,多久见一次,一星期几个电话、几次视频,多少不舍,都得熬过高考复习倒计时。至少彼此还有单考的时光可以眷念。

  大部分人同没有单考的意愿,想着考完统考就回去读文化课。少部分人选择继续画下去,背着沉重的画具,迈向一个个单考指定的考点。人人都想被院校录取,人人也都失之交臂,最终全盘皆空。

  为了梦想付出的青春是美丽的,哪怕伤痕累累、头破血流,甚至骂着命运多么曲折,过去了,回过头,那才是人生。

  一辆推着清洁车的工作人员走到了花夏所在的房间1110,扣着门问着是否需要打扫。花夏很奇怪,这类服务一般都是客人走之后,但还是开着门。看着一个熟悉的身高站在自己面前,还有那熟悉的味道错不了,一把抱住他。他笑着说:“一秒就被你识破了。”花夏抱着单项,渐渐湿润了眼眶,他抱着她说,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别哭啦,我这不在你身边吗?再哭,我就走了哦。花夏抱得更加紧实。

  “你哪弄来的?你都不怕酒店等我保安抓走你。”

  “我可是求着清洁阿姨给我的,我说,阿姨阿姨拜托你,我想见见我女朋友,可是我又进不去,能不能通通融。”

  “你真这样说呀……和我说啊。我去接你就好了,”

  “这样不就没惊喜了嘛。这几天怎么样。”

  “药……不是,要是你再不来,我就连考试都不想考了。”

  “这怎么行呢!我们约定过的,还拉勾勾的。”

  “我知道啦。开玩笑的。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啊。”

  “你收留我呗。我就待在你这,我再自己过去,东西都让一楚帮我带着。”

  “这不好吧。你走了之后,画室怎么办,大家看不到考神,就好像没有军心一样,一堆落荒而逃的小兵。”

  “这能有什么办法!为了美人,亦可丢弃大好江山,不是说,红颜一笑,千城万河,不过一堆无用之物。”

  “快回去啦,你这一走,老师肯定也会问的。”

  “你就这么舍得我呀,那我走啦。”

  “再待一会儿吧,你怎么过来的。”

  “之前交接钥匙的那个人送我过来的。”

  “花夏,我……”

  “怎么啦。”

  “你还记得我们在厦门的时候,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我问如果哪一天我不辞而别,你会这么办。”

  “我的回答没变啊。还是那几句,怎么问我这个。好像真要发生似的。”

  “没有。也就想起来问一问。明天考试紧张吗?”

  “我和你说,超级紧张的,但是想着我们得一起去清美啊。一想着我们走在清美校道上,手牵手,一起漫步于校道上。你不觉得很美吗?四年,我们都可以在一起,还可以读硕士、研究生。”

  “我想很自私地问你,如果我让不去美国,陪在我身边。若干年后,看着别的曾经同等地位的艺术家,成为全球著名的什么什么,而你只是在国内知名的油画家。你会后悔吗?”

  “不后悔。有你在身边,那便是人间。名利与我无关,我只在乎我身边的人,包括你,福利院的孩子们还有院长。都是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人。”

  “这样啊。”明明听到一个好的答案,却无法从心底里开心。她不知道这样的她,能给单项什么幸福,只是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恶魔。

  “那我真走了啊。”

  “快回去啦。”

  “对了,答应你给你的第二本,我弄好了。你等我一下。”花夏翻着行李里,同衣服好好地包裹的本子,是花夏花了好多爱的回忆与心思去完成的。都是以插画为主的,描述着她和单项在一起的点滴。

  “好看。”单项单单二字,却字字如真,一字一字都饱含了深情。眼角湿润的泪水,骗不了人。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明明俩人彼此很是相爱,上天却开了个玩笑,为了不伤害对方,都对彼此说慌。为了让彼此活在最美的回忆里,那纯白色的古堡,碧海蓝天,绿草溪流小风车。不允许有任何的污渍玷污着。

  可这一切的背后所支撑的,便是一堆谎言堆砌而成的危楼。

  单项走了,花夏看着窗外。十几楼的高度看下去,那么高大的他,很渺小。但她就是看得出来,他的眼睛、鼻子,还有那眉毛断裂的痕迹。那是她给单项化妆的时候不小心刮掉的,再也长不回来了。花夏哭得就像自己被毁容了一样,单项安慰着她,男人有了伤疤或痕迹才会更酷。花夏不相信地问了单项几次,他的回答没变,就连吐字的语气都一样,温柔且宠溺。

  也差不多那时候。单项把头发剪短了,说这样配得起他的眉毛。也差不多那时候,花夏总爱摸着他的头发,刺刺的,和他刚出来的胡渣一样,刺得好看,刺得怀念。

  她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无数次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高大且柔情。她曾无数次回想,怎么就遇到单项,自己何来的运气与他共度余生,哪怕只想,此生足矣。

  单项转过身打个电话给花夏,她接了。他说:“统考加油!傻妞。”花夏挥舞着手,也对着说一样的话语。他们约定的誓言就在明天,不算天意,不与人心。再坏的结果,他们也都曾想过,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人这一生活得很有限,应该向着希望活着,开心地度过你所仅有的时间。

  1月11日。统考当天,考场里到处都是艺考生,教室里都是画板、三脚架,水桶。

  单项那边早早地搭上大巴过去。花夏在吃着早餐,看着单项还有他们几个给她发的照片,几个人背着东西,在画室门口拍的,她一下子哭了出来,那种汹涌的、令人怀念的感觉。花夏的爸爸问着她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哪不适。

  花夏把手机放下,给爸爸撑了一碗汤。说没事,就是早起,眼角还有些湿润。花夏吃完瓶子里最后一颗药之后,就上了车,也给他们发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在群上,给彼此加油打气。金榜题名。

  森严的考官,偌大的考场,即使很多人堆积在一块,也会有相应的位置分配。有的人把三脚架放在大学课堂里的那种连着的桌子上,有的人侧着放。一般说来,只要不妨碍其他人画画的一切行为都是允许的,哪怕是偷看,抄袭,都是正常的。特别是画画上,和文化考试不一样,即使俩人画得一模一样,也不能说是抄袭。就比如说,俩人用同一张照片,同一种画法,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就有这种可能。

  也就是为什么说,在考场上,画不好没关系,只要旁边画得好就行。画得好不如抄得好。

  铃声一响,拿到水彩考题、考卷,一下子胶纸撕扯的声音,贴在板上的声音,画笔滴入水的声音。统考第一场考试水彩就这样开始了。几个人所在的考试都隔得很远,都是要走好远才到的距离。花夏想起之前那次考试来亲戚的意外,她这个月的亲戚都没有来,但愿不要在今天。

  水彩考题中规中矩。花椒,茄子,盘子,水果刀,苹果,梨,衬布,还有乳白色花瓶。花夏很开心,因为茄子这个画室几乎没画过多少,但是最后一周在画室的时候,单项压题,其中就有茄子、火龙果、包菜,葡萄之类的高难度的蔬菜水果。

  她想单项也是这么想的吧。其他人都是皱着眉,一丝不苟地画。花夏是一边偷笑一边画,好像得到什么宝贝一样,没有人发现。

  水彩考试结束之后,和素描速写之间,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用来吃饭、休息,准备考试什么的。

  铃声还有五分钟,部分人都已经交考卷了。花夏在佯装做吹干画面的动作,只是想拖到最后一个去交。单项和他说过,在考试上,永远不要第一个交卷,永远不要轻易离开自己的位置,监考官的手上的第一张画,一定得是自己那张。

  花夏看到有几个人也是如此,明明画也画好了,也吹干了,就是不交卷。等到老师走到花夏的面前,才不得不交上去。

  从讲台上把手机拿出来之后,看到他们给花夏发了消息,她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还特意看了一眼自己位置上,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有一个传言也不知真假,是单项告诉她的,如果你在考场上,把任何你带过来的东西遗漏在考场上,你得回去拿,意思就是统考落榜,复读的意思。

  这让花夏印象深刻,再也不敢落东西。确定没有落东西之后,才离开考场。教室外面人挤人的拥簇,还有楼梯口不停歇的脚步声,花夏好不容易才挤了出去。

  差点要被别人推到的时候,单项及时拉住了她拥入怀里。她不用抬头便知是单项,连余光都不用感受的,只有单项。他说:“你没事吧。有没哪里受伤了。”“我带你去找大家吧,他们都很想你啊。”花夏觉得很抱歉,走了那几天,音讯全无。看到他们几个所在树荫下吃着盒饭,就像他们一起在甜品店里一样,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化,无论过去多久,都是岁月静好,静待如初。

  然然一把抱住花夏,拉着她的手过来坐下。阳光打落在树底下,与草地融合。他们的盒饭里,只是简单的鸡腿和菜,还有白饭,却吃得很开心,因为都在。

  “花夏。这几天连我们都不联系,连单项都不知道你在干嘛。”

  “对啊。花夏,你连我都不理了。我还以为做错了什么。”

  “她应该有什么事忙吧。每个人不都有点秘密嘛。”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我,我当然,没什么瞒着你啊。我什么你没看过是吧……”

  “哇唔!那你们……”

  “没有啦!没有啦。想啥呢,真是的。”

  “哎。单项去哪了?”

  “他刚刚带我过来的呀,奇怪。”

  “可能上厕所去了吧。花夏,考得如何。”

  “还行吧。”

  “什么嘛,卖关子。不过啊,你和单项肯定可以一起考清美的。”

  “我一直都有这种直觉,我愿用二十年的单身,给你们做庇护!”

  “这种事别乱说啦。不吉利。”

  “你们呢?”

  “反正该画的都画了,一切看这个天吧。”

  “其实很难啊,那蔬菜很难画好。”

  “不过过去了就不想了。自己觉得难,别人也不觉得难。”

  “也是。赶紧准备下一次要紧。”

  “你们炭笔什么的都削了吗?”

  “早弄好啦!还等现在?”

  “其实,我就几支。”

  “天哪,真拿你没办法。花夏,武方,我带一楚走了。”

  “你们在这可以吗?还有40分钟,我给他拿些我的炭笔。”

  “你们快去吧,快去。”然然数落着一楚,都考试了,怎么连笔都没有削多几只。真是冒失。

  武方和花夏靠着彼此,静闭着眼,感受着婉婉而风拂过双眸,花夏的短发渐渐长长,额头的刘海留下几根,随风摇摆。武方说:“你知道聋哑人是怎么生活的吗?”花夏很惶恐地问着,你怎么问起这个。武方说:“自己有个远方表亲,好像说是自己的表哥什么的吧。是遗传性的那种,也没钱去做保养,渐渐地就再也说不出话也听不见声音了。听我妈说,他现在过得其实是快乐的,在一家专门为他们成立的一所特殊学校。我记得高二的时候去看他,那双透彻的眼睛,是我从未看过的。好像不惹一点世俗的尘埃,透明得如同看得到底部的湖水。”

  花夏听着她讲述着,好像那是自己的未来。但她没有告诉武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不想打破好不容易的安稳,因为她的原因让周边的人为之担忧与不幸。花夏唯一想的是,好好地生活,不打扰别人人生,做一个简单的、快乐的自己。如果自己真的听不见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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