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灯火通亮的世界，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
晚间时分的城市，繁华地带的商业区尤为热闹，特别是美食区的一条街，人流密集，鱿鱼串的香味、烧烤的孜然味、鲜榨水果的清香味都交织在一起，咸香酸辣，百味人生。
谢扶玉立在人群中间，使劲摇了摇头，怀疑是自己没醒。
这条街是她大学时最爱来的霞西路，这里遍布着她跟她几个室友的脚步踪迹。前方的火爆鱿鱼摊，它对面的嬷嬷奶茶，视线斜方的阿姨鲜切水果摊，还有她们光顾不下百次的“五谷食粮大杂烩”，都一一出现在她的眼前，烟火缭绕，异常真实。
所以......她在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也并没有想起忽悠她的那群研究者告诉她的回家方法情况下，回家了？
衣角被人扯了扯，一个顶可爱的小男孩举着一束花就要递给她，谢扶玉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正想说不好意思，没钱买不了花，小男孩就抢先开口喊道，“姐姐，有个大哥哥让我把花送给你哦！”
谢扶玉一听到姐姐二字，原本想拒绝的手就下意识伸了过去，稀里糊涂就接过了那束花，还好视线及时跟住了小男孩。
她就看见，那小男孩一蹦一跳去了前方的喷泉池子边，一个黑衣男子正等着他。
黑衣男子拍了拍他头，给了他一盒东西，接着直起身来，看向她。
长身玉立，在人群中即使穿着地摊货一样质地的黑衣，也仍然会熠熠发光的人。
颇为好认的面容，鼻骨挺拔，薄唇微抿，专注的看着她。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谢扶玉都要心动一下，以为是哪个大众男神特意在这里堵她了。
沈耀的神情颇为柔和，他看着谢扶玉，“陶陶，走了。”声音里带着笑意。
“陶陶......是谁？”谢扶玉眨了眨眼，“呃......所以是承你吉言，我在梦中回了个老家？”
沈耀好笑的看着她，走过来直接牵住了她手，“你啊你，怎么老这么淘气，最近‘鬼见愁’教授又给你们布置了什么课题吗？想的这么出神，男朋友都不要了？”
一边数落着谢扶玉，一边又用身体护住她，沈耀拉着她逆行穿过重重人流，那只手始终温暖有力，没有放开过。
谢扶玉脸上的表情还没跟上她的思维，等到了目的地，她才再次试探着确认：“你是沈耀？”接着又迅速自我肯定，“你是......沈耀......吧？”
沈耀本对着前方宣传海报，正想问谢扶玉是买爱情片的《一生一世》好，还是《夜半》这种恐怖片的好，就听见谢扶玉神叨叨的问他是不是他自己。
他叹了口气，转身突然伸手，长臂一揽，用力把谢扶玉拉近自己怀里，摁着谢扶玉的头在怀里不让她动，好笑的问她：“表演课结束！不许再想了，现在是你男朋友和你的约会时间，你只能想我......”
“知道吗？”
谢扶玉听着他的诉说，想伸出头来又被温和的按回去。
沈耀委屈的跟她诉说，什么好不容易双方都抽出空来，得来不易的约会时间，为了给她惊喜，还制造了她以前提起过的街头突然有人送花的浪漫行为，但都被她今晚的不在状态给搅乱了等等等等......
谢扶玉眨了眨眼睛，决定配合他。
两人开心的选了爱情片《一生一世》，五排中央情侣座，捧着爆米花和玫瑰进了观影厅。
片子很好看，是国内捧出过三个“三金”影后影帝的大导谢幕之作，没有启用什么流量明星，反倒用了不少新人讲了一个淡淡的带着遗憾的爱情故事。
结局并不圆满，好在氛围和叙述都很温馨，看完没觉得那么虐。
看完电影，沈耀还想带她去某个地方，据说稍晚点能看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马座流星雨。
谢扶玉认真看着沈耀，看他像个少年人一样的在勾画他们的未来，在沈耀终于停下询问她意见的时候，开口道：
“谢谢你。就算这些都不是真的，就算这里只是个虚假的世界......就算，连我们的身份都是假的。我都很感谢你......”谢扶玉说着，回身望了下周围人声鼎沸的环境，转身对着他，“即使很舍不得，我也知道，梦该醒了。真的......很感谢你，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
对面的沈耀保持着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的神情，一脸的好笑和奇怪，想伸手摸摸她的脸颊，却被谢扶玉拉住手臂，用力一扯，两人一起倒向了身后的喷水池......
......
谢扶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喘了几口气，守夜的巧倩立刻惊醒进行询问：“世子爷可还好？可要奴婢点燃烛火？”说着就打算进来。
“不必了。”谢扶玉制止了她，“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不碍事，无需进来。”
巧倩低低应了一声，收回脚步，却并没有回到隔间，而是去了净室。
谢扶玉瞥了她一眼，懒得理。
想想有绿竹和琇莹在的日子，是吃得好穿的暖，日子过得舒舒坦坦，
好多时候甚至不需要开口说话，一个眼神过去，两个大管事就能秒懂，把世子爷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帖帖。
就拿是否愿意为人妾室这点来说吧，绿竹当初就差没以死明志了，琇莹更是个傻大姐，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过。可到了巧倩这里，就是想方设法往跟前凑了。
就说她来的这一周吧，事情还是做的不错的，也挺有能力的，可就是不知道怎么想的，一门心思往她身上扑。
就拿最近三天来说，谢扶玉看到她的雪肤不下数次，衣领口子低的吓人，只要行李跪安，就势必要露出天鹅般的脖颈，盈盈一握的腰身，总值就是--怎么展现女性美怎么来。
想想就头疼。
也因此，谢扶玉可以确定不只是哪里出了差错，这里的所有人都并不能“看到”她是个女子。
既神奇又心酸。
追忆完了又躺了回去，谢扶玉将手卧在脖子处，干脆不睡了。
绿竹她是没办法救回来了，她带着小厮找到郊外山头时，那尸体都被野鹰给啄了一半，尽管有点不敢置信，但尸体摆在眼前。
原本谢扶玉还以为绿竹这样的至少是个贯穿全场的重要配角，还想着和平相处打好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绿竹死得太草率了，明明是个能挖掘出颇多内容和故事的人哪......比如说她为什么要偷偷撕掉册子，通风报信又是递的哪头？以及......连“年轻俊美”的世子爷都看不上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跑去勾引侯爷？还被侯夫人乱棍打死......
要是这其中没问题，谢扶玉就活该骂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傻子了!绿竹这样的死法要是放在小说里，那就算是写崩了。
而另一个大丫鬟琇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起先是没找到人，后来谢扶玉干脆加大赏赐，带着更多的人去找，才在一个破旧的寺庙处里发现了昏迷多时的琇莹。
人算是好着的，请了几个有名气的大夫来看，汤药能喝下去，手指还是不是动一下，总让人以为下一刻她就能睁开眼，讲一讲事情的“真相”。然而这都是错觉，整体无碍，却仍保持着昏迷的状态，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谢扶玉看了她几次，总觉得这种情形有点眼熟。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个什么机器突然进入了超长待机模式。
这么一想一比喻，谢扶玉就自己打了个寒颤，如果真要照这么想，绿竹琇莹是虚拟机器人，那她是什么？重要NPC吗......
不该想的别想，好歹也是修过心理学位的人，梦境再真实也能分辨出那是梦境，是虚构的世界。没道理放在这里就完全分不出来了吧......
可能还是跟她对不上号的那部分缺失记忆有关系，虽然沈耀那无心一挥，不知撞碎了她脑内哪部分的淤塞，让她想起自己的真实来历，但是始终感觉......有部分是对不上号的，应该还是暂时缺失了一部分，恼火。
这次没再中途睡过去，也没有再感受到一股清风，带着淡淡地松木香，更没有“见到”沈耀。
原本以为不管沈耀知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个梦境，或者就像他所说的“故乡会与你梦中相会”，这根本就是他一手构建出来的，但不管从哪方面说，他都没有伤害过她，严格算起来，反倒是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帮她。
如果可以，她也想投桃报李，反过来帮助他。
起床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谢扶玉心不在焉喝着海鲜粥，夹了几筷子小青菜，又慢悠悠啃了一个金丝饼，才放下筷子，期间冷冷扫过巧倩数次，最后算是勉强“击退”了她。
刚撤完菜肴，谢扶玉偷塞了从地下棺木里拿出来的故事册，找了个喂大白鹅的借口，准备溜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见前几天的小厮维安跑来，冲她大喊：“世子爷不好了！”
谢扶玉收回了脚，淡定道：“我很好。”
维安：“......是不好了，世子爷！”
“嗯，你说。”
维安急得满头大汗，“苏小姐跟二小姐打起来了！这会子侯爷和夫人都外出了，后附就只能靠您做主了！”
谢扶玉听得很清楚，她那个爱美爱骂人的泼辣便宜妹妹--谢栩栩，和初见印象就颇好的英气女子--苏静嘉打起来了。
真是一出好戏，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还都是女子，竟然一言不合就开打......
神一样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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