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罪魁祸首

　　天色破晓时，袁承杰加派两个得力手下照看孙一刀，自己带着三十亲兵，来渑池县城。他来到看押孙贵的房间，叫看守人打开房门，把门口的警卫撤换成自己的亲兵。孙贵还在屋内熟睡。袁承杰叫醒他，孙贵见是袁承杰，问道：“哥，你来放我出去了？”

　　袁承杰低声跟他说：“孙贵，现在跟你说的话，你不要透露给任何一个人，记住！”

　　“哥，啥事说的这么瘆得慌？”

　　“我们中间有奸细，孙叔这次路上被袭，幸好遇到马应魁叔，捡回一条命。”袁承杰说道。

　　“马叔在哪里？我很久不见了。”孙贵问道。

　　“他在杨家塬，先不管马叔。我只问你，当时你去杨志勇家里谈和，还有谁知道？”袁承杰低声问道。

　　孙贵想了想，说道：“其他没人知道，只孙叔，我一个亲兵，还有师爷。师爷给我出的主意，叫我怎么去说。”

　　袁承杰沉吟一会，说道：“孙叔可以排除，你的亲兵和师爷有嫌疑。”

　　“我亲兵不能，他为救我已当场被刺客砍死。”孙贵说道。

　　“姚睿谦的嫌疑最大，这次知道孙叔去做尚兴田工作，又有他。”袁承杰说道。

　　“赶紧把他抓起来审问！他要真是内奸，一刀宰了他！我想起来，十五那晚办灯会也是师爷提的。那晚我差点栽在那帮刺客手里。想追赶那帮人，他们正好乘看灯会人多逃脱掉。定是他无疑！”孙贵说道。

　　“姚睿谦毕竟是投降过来的，心存异志也难说。不过眼下不宜打草惊蛇，我们得设个局让他钻。”袁承杰如此这般的跟孙贵低声交代几句。

　　袁承杰坐在县衙大堂上，叫来姚睿谦下手陪坐，商量接下来怎么处理和伊洛刀的关系。姚师爷听袁承杰说孙一刀和倪德寿遭袭很是吃惊。袁承杰说时仔细看他的表情，他鹰隼般的眼里倒没有一丝惊慌。

　　“袁将军，接下来我们可以派谁去谈呢？”姚师爷问道。

　　“我想教孙贵去一趟，一来杨智勇之死因他而起，我有意让他待罪立功；二来他是当事人，有些事情他说起来尚兴田听的更真切些。”袁承杰说道。

　　“这样也好，只是这县里便没有主事的人。”姚睿谦说。

　　“我想请师爷暂署县衙，履行孙贵之责。师爷意下如何？”

　　姚师爷慌忙站起行礼道：“睿谦一介布衣，何德何能，敢受此重任？还请将军另择高明！”

　　袁承杰一摆手说：“师爷不必过谦，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现在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就这样定了。”

　　姚睿谦还想推辞，袁承杰正色道：“姚师爷，这是大事，不要再拘泥什么官场礼教！”师爷只得暂时领命。

　　袁承杰又教亲兵放孙贵出来，叫来公堂说话。孙贵见了袁承杰仍然倨傲不行礼。袁承杰厉声责骂几句，孙贵欲要还嘴，被姚师爷劝住了。

　　“眼下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你能完成的好，我定然让你继续领兵打仗。”袁承杰说道。

　　“什么机会？”孙贵问。

　　“你跟随伊洛刀白虎堂主倪徳寿，去和他们帮主和谈。你要说服尚帮主，继续执行我和他之前的约定。”袁承杰说道。

　　“这有何难，大不了我再拿把刀搁他脖子上，逼他答应下来。”孙贵满不在乎的说。

　　“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次让你去伊洛刀谈和，不是去动刀子，你给我记住！”袁承杰大声说道。

　　孙贵答应下来。袁承杰让他准备一下，选二十得力手下，午饭后来杨家塬跟随倪堂主同行。袁承杰说完便回杨家塬去了。

　　话说孙贵挑选二十个精壮兵士，午后跟着倪德寿五人，往新安县城方向赶去。他们一路忙着赶路，临近傍晚不敢找地方吃饭，趁着大半个月亮的银光，连夜赶路。看看离新安县城不足二十里地，孙贵提议走了九个多小时，大伙歇歇脚，吃点干粮喝点水。倪德寿当然说好。

　　二十六人坐在冻的僵硬的土路上吃窝窝头，坐下来冷风一吹，便觉得全身发抖。坐了不到半小时，孙贵突然看见后面路上一伙人赶上来。他扔掉手里咬了一半，冻的冰冷磕牙的窝窝头，冲倪德寿道：

　　“他娘的，倪堂主，尾巴果然来了！”

　　孙贵他们急忙站起拔刀在手，等后面人影走近，约有三十人。孙贵厉声呵斥道：“你们那方贼寇，快报上名来。”

　　三十人依旧蒙面黑衣，为首一人吼道：“到阎王那去问吧！”说着三十人一起挥刀砍杀上来。三十人正面攻击，孙贵手持长矛，一马当先杀入敌阵。双方人马正一阵乱战，忽然一声响哨声，四下里火把亮起，一大群官兵围了上来。原来袁承杰悄悄带领三百人上午先走，在孙贵前头候着。待孙贵出发后，远远走在孙贵前面两三里。

　　三百官兵火把通明，把三十个黑衣刺客团团围住，形成围猎之势。孙贵带人从里面横冲直撞，三十人虽武艺高强，单拳难敌双臂，先后中招倒地。战至最后，剩下五个黑衣人，聚成一团，拒不投降。

　　“留下活口！”袁承杰喊道。孙贵、倪德寿和另外十来官兵一拥而上，五个人抵御不及，中刀中枪倒地被俘，好在未伤及性命。袁承杰教人扯下三十人的面罩，无一个认识。问被俘虏的五人话，无人肯说出一字。

　　袁承杰安排给五个刺客止住伤口的血，押着连夜赶回渑池县城。众人回到杨家塬已是天色大明。袁承杰叫孙福泰带几个人叫姚师爷来杨家塬议事。孙福泰出去，亲兵赵诚跑来汇报：

　　“将军，昨天我们偷偷监视姚师爷一天一夜，他只待在县衙内，白天看文书办公，晚上住在公堂边一间房内。”

　　“他有没有见什么人？或教衙门里的人送东西出去？”袁承杰问道。

　　“昨天没见有人与他来往，哦，傍晚时分他叫我手下去他家里递口信，说晚上不回家。”赵诚说道。

　　“如此说来，他如何传递消息给三十个刺客？”袁承杰颇为不解，“你的人有没有离开或者打盹？”

　　“将军，我按照你的嘱托，轮流换班，不敢有丝毫懈怠。我装作警卫，一日一夜都在县衙内盯着。”

　　“昨日还有什么人进出衙门？”袁承杰问道。

　　“有一个老妇人，来告儿女不孝。没写状纸，被我的人拦下，叫写好状纸再来。其他只有孙校尉的女人韩氏出去过一趟。”

　　“韩氏？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孙校尉走后没多久。她出去干什么小的不好问。”赵诚说。

　　“好的，我知道了，你盯了一晚，先去休息吧。”袁承杰叫赵诚退下。他叫人唤来孙贵，孙贵刚躺下没多久，昏头昏脑的走进来。

　　“昨天我派赵诚盯着姚师爷，看他一天一夜，似没有机会传递消息。”袁承杰说道，“昨天你的行踪只有他一人知道。你有没有跟衙门里其他人说起？”

　　“噢，我跟我女人说了一声要去宜阳，她倒也没说啥。”孙贵说道。

　　“你走后你女人便离开衙门，出去了一趟。”袁承杰说道。

　　“哥，你怀疑是她？”孙贵问道。

　　“韩氏和姚师爷皆有嫌疑，韩氏住在衙门后院，我们的话她或许可以偷听。另外他们俩也可能是一伙，由韩氏去通风报信。”袁承杰说道。

　　“不可能吧？她为啥要几次三番叫人杀我？”孙贵忙问。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今天便在杨家塬躲一天，不要再露面，我另有主意。”袁承杰说道。

　　孙贵见袁承杰如此说，只得回去继续睡觉。袁承杰又派两人去叫韩氏，谎称孙贵遇袭受伤，让她来照顾。一会姚师爷过来，袁承杰告诉他三十个刺客一网打尽的事情。

　　“师爷，我们抓了五个活口，这五人已经招供！”袁承杰盯着姚师爷一字一句说道。

　　姚师爷倒不见任何一丝慌张，他笑着向袁承杰道喜道：“恭喜袁将军，这次孙将军可以洗去罪责了吧？”

　　袁承杰不言语，他觉得姚睿谦若是内奸，他的心理素质实在极高，装的如此神色自若。

　　“只不过——姚师爷！他们五人的供词可对你不利。”袁承杰假意说到，眼神一直不离姚师爷脸面。

　　姚师爷一脸惶恐，忙向袁承杰说道：“岂有此理！他们怎么能乱咬人？”

　　“这五人众口一词说是你姚师爷指派他们，三次皆是你通风报信。”

　　“天大的冤枉啊！袁将军！我姚睿谦绝没干过这样的事！”姚睿谦跪下道。

　　袁承杰说道：“我也知师爷不是这样的人，可能他们五人串通好污蔑你，让正凶逃脱也未可知。不过眼下五个人证指认你，我只能委屈一下师爷，先在杨家塬待几天，待我核实这五人的身份，查明真伪，定还你清白。”

　　姚睿谦自称，自己前一天全在县衙里筹划未来，打算好好干一场，没想到无端受人污蔑。转变来的如此之快，他无奈只得先被袁承杰留在一间屋里，与孙贵原先一样待遇，不得出去。

　　袁承杰打算如法炮制，看这个韩氏的反应如何。未几，派去接韩氏的两人慌忙跑来，告诉袁承杰道：

　　“袁将军，韩氏今早出门一直未归，我们多方打听都未能找到人。”

　　袁承杰一想不好，韩氏怕是得到消息逃跑了。他忙叫人唤醒孙贵，告诉他女人逃跑的事情，孙贵一听焦躁起来：

　　“果真是这个贱人！胆敢骗我这么久，我非亲手宰了她不可。”

　　“你带人立即去城门逐一盘查进出人等，派人全城搜捕韩氏。”袁承杰吩咐道。孙贵领命带人往城里奔去。韩氏这一跑，线索便断了。袁承杰命将五人逐一审问。不管袁承杰和他的手下怎么说，他们无一句话回复。袁承杰只好用刑，五人被打的皮开肉绽，还是牙关紧咬。五人如此不屈，倒让袁承杰佩服，他命人请郎中好生医治，看押起来。

　　孙贵找了一天一夜，渑池城里城外找遍，没有韩氏的踪迹。他灰头土脸的回来跟袁承杰复命。自己的枕边女人不仅跑了，而且多次想要谋害自己，而他居然一点没有察觉。他觉得自己这个男人做的十分失败，抬不起头来。

　　袁承杰宽慰孙贵几句，无非跟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之意，叫他不值得为如此恶毒的女人生气。袁承杰恢复孙贵原职权，署理渑池县衙。至于姚师爷，虽然韩氏是内奸无疑，师爷目前还不能排除嫌疑。袁承杰凭自己的判断，认为师爷不像参与其事的样子。决定放其回渑池城里，恢复刑名师爷的身份。暗中仍然派人监视他所往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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