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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亡命天涯(完)


  法场之上,归应元与沈从云厮斗在一处,从台上到台下,难解难分,旁人只看得见两团身影飘忽如鬼魅,萧杀之气似乎连天边的日头都黯淡了几分。

  沈姑娘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连手皮都磨破了,还是弄不断那些寒冰锁链,她索性把刑柱打断了,把陆良臣拖着走,但她哪里快得过那些训练有素的长生门高手,不多时黑衣人就把这他们团团围住了。

  “小白脸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拖也要把你拖出去,要是不能,就和你死在一起!”沈姑娘这个时候了,还是非常嘴硬,她根本来不及接受沈从云的那些话,她不想再被任何人再左右,哪怕是老爹!

  “何苦如此?野丫头你没有听到吗?你是他的女儿,他恨的是师傅和我们,和你没有关系,回到他身边去,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陆良臣被沈姑娘这一通拖拽,只感觉到全身骨头都要散了架,可是他的内心还是有着无比受用的感动,但他还是违心说出了他最不想说的话。

  沈姑娘犹豫了,只这一犹豫的功夫,她就看见几十个天策紫卫遇了害,心中的挣扎更激烈了。

  “那,就不认这个爹了,不认了!”沈姑娘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话的,说完这话,沈姑娘似乎是疯了一样,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把剑,拼命地向黑衣人攻击。

  对决中的归应元与沈从云都听到了沈姑娘的决定,归应元笑道:“沈兄,你不得人心,连你的女儿都不认你了!”

  “先顾好你自己吧!”沈从云趁归应元分神,一掌打在心口,归应元猝不及防,被震落台下,口吐鲜血不止,紫卫们扶起归应元,将他保护在核心。

  “都给我闪开!”沈从云凭空出掌,气涌如浪,连绵不绝,打到人身上,顿时只听衣衫撕裂,皮开肉绽之声不断,只这一招,紫卫们就死伤大半,让人震慑于沈从云的功夫究竟厉害到了何种惊人的地步!

  “师傅…”沈姑娘和陆良臣一起惊呼。

  他们只看到那个慕容达带着一批黑衣人过去,将归应元团团围了起来。

  沈从云看着黯然的归应元,脸上的笑意狂妄至极:“归老弟,现在你还能拿什么跟我斗?”

  归应元视面前的百般兵器如无物,只是在原地盘膝坐好,闭目凝神,口中回答淡然有掷地有声:“用天理,用正义,用人心!”

  九个字,字字穿心!

  “哼,天理?正义?人心?都是狗屁!”沈从云笑了,笑得凄然可怖,“我当年落难之时,有谁同我说过这些呢?谁不是想把我赶紧杀绝?谁不是想借我邀功奉赏?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你归应元敢说自己就是干净的吗?只有实力才是王道,才是正道,才是天道!你所谓的天理,正义,人心!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在这里!”忽然间一个声音凛然而近,给混乱血腥的法场丢下了一声惊雷。

  沈从云循声望去,只见一乘轿辇描龙画凤,素纱流屏,伴着淡雅花香,被几个蒙纱女子护着,自远而来,凌空疾行,让沈从云一下就反应过来:“洛神宫!”

  沈从云吐出这三字来,也察觉到了其他人的讶异,江湖人士素知洛神宫超然于世俗之外,从不过问世事的,现在无端到此,必有蹊跷。

  他按下狂烈心性,清着嗓音沉声问道:“原来是洛神宫洛情宫主驾临,素闻洛情宫主超然物外不问世事,不知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只这说话的功夫,轿辇已经飘然落于法场高台之上,不等重重帷幔后的佳人开口说话,后面倒先转出一人来,一袭朱紫锦袍,面上温润如玉,邪笑之中透着淡淡不羁神色,最亮眼夺目的还是当数他手中那精致如画的丈八长弓,在场之人,又有哪个人不认识这张奇弓,又有谁不知道这张弓的主人的!

  除了他林如烈,天下间还有谁用得了这张奇弓的?

  除了这张奇弓,还有哪样兵器配得上他林如烈的?

  沈从云的神色一下就变阴沉了,他怒声质问何傲君:“你不是说亲眼看到他死了吗?嗯!”

  何傲君也惊愕了,从来都是冷若冰霜的她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惊惶:“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你死了…”

  “有什么不可能?师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计策叫苦肉计瞒天过海金蝉脱壳吗?”林如烈说着,目光瞟向轿辇之内的佳人倩影道,“不这样怎么瞒得过长生门的耳目请得到当世第一大美人洛情宫主前来呢?”

  沈从云回首一顾归应元,不以为意道:“归老弟,这就是你之所以沉稳不乱的原因?”

  “你错了!”说话的是洛情,她轻身下得轿辇,四旁女婢早将轿帘揭开,众人急忙探头看时,早见一双玉足如莲,冉冉绽于台前,一袭锦色素衣,并不施以饰物,却自有无限婀娜动人风情,面上遮了轻纱,只见得一半玉颜,倒不失雪肤若玉,眉目如画,她手持一把流光滟滟的精巧细剑,款步而下,一泓盈盈秋水凝视着沈从云道,“我这次前来,只是护送一个人而已!”

  “谁?”沈从云看着动静之中都透着空灵娴雅的洛情,他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这个美得让江湖之人既羡又怕的洛情会来搅局,纵然知道她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上,还是不免有些心惶。

  “出来吧!”洛情秋水明眸泛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忽然凭空击了数掌,只见长街转角处,蓦然跃出数匹骏马来,马上之人,一个锦衣华服,一个娇颜倾城,居然是失踪了多日的康王和南宫玉!

  他们身后之人,各个身着劲装,手执硬弩,不正是跟随康王日久的卫队么?

  人群骚动起来,惴惴不敢多言,只窃窃私语道:“康王不是被关*押了吗,怎么现在又被放出来了?难道是要趁机造反吗?”

  诸葛愚的耳力极好,虽然此刻看不见什么,他还是听到了数里之外人马攒动的嘈杂声响,他来到沈从云身侧,压低声音道:“师尊,有人马正在靠近,就在数里之外!听来有上万之多,恐怕——”

  沈从云眉宇一沉,捏紧了拳头,转向洛情:“我说怎么一直寻不见他二人,早该想到是你所为!”

  洛情珊然一笑:“不错,自你安排假皇帝当做傀儡之后,这个真皇帝就被定国公派人送到了我洛神宫,一直到现在,就是为了戳破你的自欺欺人的阴谋!”

  沈从云怒了,他五官都扭曲起来,恨不能将眼前的洛情整个生吞活剥了下去,语气阴冷之极:“你是前朝皇帝的公主,因为想要复仇而拜了名师学艺,并在洛水之畔建了洛神宫,名为中立江湖,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推翻现在这个朝廷的,就连五湖四海的叛党,都是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我没有说错吧?”

  洛情点点头,看着怒发冲冠的沈从云,笑得明媚纯真:“一点没有错,现在想来,那个总是想着拉拢我又不敢以真名示人的神秘人物,想必就是天机老人你吧?”

  “嘭”地一声,法场的高台塌掉了一角,是沈从云怒不可遏的杰作,他的双眸已经成了血红的诡异颜色,几乎是咆哮了出来:“那为什么你还要保护杀了你双亲的人!”

  “我是恨皇帝,恨朝廷,但不代表就要杀了他们!而且——”洛情吐字句句听来如丝弦入耳,说这话时,她偏头去看着一旁同样对她报以笑颜的花蝴蝶林如烈,“本来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但自从他成了我的男人之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静默,整个法场都静默了。

  康王与南宫玉策马来到台下,从怀中掏出玉玺晓谕还在和天策府紫卫们厮杀的御林军:“传朕口谕,立刻停止厮杀,共诛长生门逆党及贼首沈从云,有违者立斩不赦,并诛九族!”

  御林军们犹豫了,沈从云扶持的这个皇帝,这段日子以来传谕从不曾以皇家信物为凭,而现在康王却拿着真真切切的玉玺,他们颤抖了,犹豫了,动摇了。

  没有了御林军的加入,天策府紫卫顿时轻松不少,和长生门黑卫成了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陷入胶着,而这正是沈从云最不想看到的,他指着康王,忽然又露出阴险的笑意来:“我还有胜算,你的母后还在我的手里,我要杀了她,让你成为一个不孝的皇帝!”

  “省省吧!太后娘娘早就让大师兄给救出来了,你还在这里做着白日梦!”林如烈讥讽地笑话沈从云道。

  这次没有等到沈从云来质问何傲君,她自己倒抢下话头来:“你说什么,我亲手杀的上官洛,你又说他没有死?”

  “咳咳,师妹这一剑刺得我现在还好痛!”蓦然间又一个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骑白马护着一个四轮小车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竟然是上官洛和太后!

  “废物,你连你的姐姐都不如!”沈从云怒声喝道,霍然出手,掐住了何傲君的喉嗓。

  何傲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声问道:“你把我姐姐怎么了?”

  沈从云手上加了几分力道,何傲君的霜面立时变了艳若滴血,漠然一句让何傲君的一颗心脏坠入无底冰窖之中:“我的手下不养无能之人,她任务失败的那天我已经把她碾成血末喂蛇了!”

  “额啊!”何傲君忽然发难,顾不得喉咙火烧火燎一般的难受,冷眸里聚起无限的恨意,盯着沈从云看。

  沈从云力道更加加重,似乎疯狂了一般:“怎么,要背叛我是吗?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你不知道吕友德是怎么死的吗?”

  “我要杀了你!”何傲君手控软剑,运气惊人力道,平平向沈从云刺去。

  但她哪里是沈从云的敌手,即便是突袭,依然没有能够得手,整个人都被沈从云提在了半空之中,至于她的软剑,则是被沈从云轻易折断了剑刃,反手刺入了胸口——

  “噗——”嘴角溢血的何傲君脸色煞白,她用力转头看向被黑衣人包围不敢近前的归应元,吃力说出最后一句话来:“师傅,徒儿还能叫您一声师傅吗?”

  归应元睁开眼来,不觉眼角溢出一丝浊泪来,点点头道:“能,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徒儿!”

  可惜这话何傲君没有听到,她想转头去最后看陆良臣一眼,却只看到了神色凄然的沈姑娘,整个身体便被沈从云用内力撕裂成了一团血末!

  这样狠毒的杀人手段,让亲眼目睹的每个人都震惊了,包括他的亲生女儿沈姑娘!

  “老爹,咱们非打猎不可吗?为什么不想着做点别的事情?要是咱们不进山,怎么会无端端地死人?你也不会摔得只剩半条命哇!”

  “闺女,你太天真了,老辈人的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沈家庄四面环山,不打猎吃什么?难道在山坡种田?”

  “可是老爹你要知道,野兽们也是有爹有娘有老婆儿女的,他们死了亲人该有多伤心!”

  “这是什么道理?好,就算我们不打猎,第一个摆在面前的问题,就是吃什么?野兽们有父母妻儿,那那些花花草草,萝卜青菜也都是有父母妻儿的,那我们就什么都别吃了,活活饿死才好是吧?”

  “唔!好像老爹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啊!”

  “嘿嘿,闺女,有善心是好的,可也要看对什么东西,野兽这东西,你不吃它,它可就吃你了!这个就是命,老虎兔子野鹿这些野兽生来就是要被我们吃掉的,闺女你明白不?”

  ……

  “不明白,我永远都不明白!”眼看着自己曾经最敬爱的老爹变成了现在完全陌生的一个人,沈姑娘喃喃自语,心情乱到不能再乱。

  趁着沈从云发狂,洛情疾步来到沈姑娘面前,手起剑落,陆良臣全身的寒冰铁链应声而断,他之前能不倒下全赖这些铁链连接,现在一断,整个人都瘫到了地上去。

  任是如此,陆良臣还是用力笑着对洛情报以谢意:“多谢宫主相救!”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的好师弟吧,谁让全天下只有我的惊鸿剑才能砍断你的寒冰锁链呢?现在你不要说话,我来帮你打通经脉!”洛情将陆良臣扶起来,看着他几乎都流干了血,不免也皱起两道细细眉头来,“好重的伤!换了任何一人,只怕早已挨不到今日而活活疼死了!”

  陆良臣苦笑一下:“师傅四个徒弟之中,我也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血比别人多!”顿了一下,他又凄然说道,“现在只有三个了!”

  沈从云眼睁睁看着唾手可得的计划功败垂成,整个人都狂怒到无以复加,杀了何傲君之后,愈加疯狂起来,傲声吼向其他三个徒弟:“杀,全给我杀,杀光他们!”

  “是!”诸葛愚和夏侯勇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听命沈从云继续不停地助纣为虐。

  沈从云转身看到在归应元身旁还不动手的慕容达,厉声吼道:“慕容,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杀了归应元这老头!”

  “是,师尊!”慕容达躬身领命,咬了咬牙,看着归应元,探手向衣袖中去摸暗器。

  “啊!额!慕容达,你——”后心各中了两支毒镖的诸葛愚与夏侯勇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偷袭自己的居然会是自己的师弟!

  “嗖嗖嗖”慕容达又抛出数枚暗器放到了归应元身旁的黑衣人,那速度快到根本难以看清,不愧于无影手之名,他将归应元扶了起来,冷冷对呆愣在原地的沈从云道:“不是只有你能在天策府安插眼线的,我就是师傅一直安排在你身边的卧底!”

  “噗——”沈从云绝没有现在这样备受重重的身心打击,吐出一口血来,形势转变太快,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心里防备,他看着场中,自己的人的正一个个倒下,不禁仰天狂笑:“命,是命吗!是命吗!是命吗!是天要绝我吗?”

  “不是天要绝你,是你自己绝你自己!”归应元咳嗽了一阵,缓缓说道,“天道最公,是你私心太重,其实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只不过你剥夺了别人自私的权利,所以,你有今天的结果,是冥冥中的必然!”

  “沈从云,你的死期到了!”康王声色俱厉地盯着沈从云道。

  “我不信命,天下间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我要杀了你这狗皇帝!”沈从云飞身从台上跃起,向着康王方向迅疾而去,慕容达与林如烈立即去拦,却不料一招就被沈从云那惊人战意击飞,二人神色一惊,立即一个打出无数暗器,一个瞬间扣箭上弦,一齐射出,悉数盯进了沈从云的后背。

  可是这非但不曾干扰到沈从云,反而更激怒他了,他浑身浴血,眨眼间就到了康王面前,康王吃惊不小,抽扇要挡,早被沈从云一下击飞,南宫玉的鞭子不曾出手,倒被沈从云反手拿住,遽然捆住了手脚放倒在地,剩下几个侍卫根本不是沈从云一合之敌,纷纷被打成重伤,再难起来。

  城外的勤王队伍终于陆续赶到,但却看到康王被沈从云控制了。

  “护驾,快来护驾!沈从云,你不能杀朕,朕是一国之君,朕是万民之主,朕是——”此时被挟持的康王再没有往日儒雅自如的风采,让在场的每个人看了都暗暗摇头。

  “就是要杀了你试试看,杀了你,杀了你,我是天下无双,我是冲霄云鹤,我是——”沈从云牢牢勒住康王的哽嗓,很快康王就被勒得要断气了。

  “哈哈哈哈哈哈!”沈从云不管背后的剧痛,怀中康王的表情让他万分受用,

  “老爹!住手!”不知何时,沈姑娘竟然也到了沈从云的身边,而且还是拿着洛情的惊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失声痛哭着威胁,“收手吧,老爹,不要再杀人了,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闺女,你干什么,老爹杀的可都是我们的仇人啊!”

  “老爹,我只想和你到我们的沈家庄里,和你去翠竹峰打猎,砍树,不要这些人死,也不要你死,我谁都不要谁死!”

  “糊涂,闺女,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回得去的,老爹,一定回得去的,已经有太多不该死的人死掉了!”

  “好,老爹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杀人,但这个狗皇帝,我一定要杀掉!”

  “老爹!”

  “闺女,把剑放下!”

  “老爹,我说得出做得到!”

  沈从云还是妥协了,他拗不过自己的女儿,他还是那个沈姑娘最爱的沈老爹,一直都是,他将吓得已经浑身哆嗦个不停的康王丢到一边去,缓缓走到沈姑娘身边,把惊鸿剑轻轻拿在手中,沈姑娘看见,他的眼中诡异的红色也渐渐消退了。

  “闺女,以后不要动不动就那剑指着自己,很容易受伤了,老爹只有你这么一个闺女,你死了爹怎么办?你读了那么多的书,连一句完整的诗都背不出来,额——”

  沈从云忽然不说了,沈姑娘正诧异的时候,却看见她老爹的心口正有一口利剑从后面插了进来,透出前胸——鲜血喷泉一样,溅了她一脸,很腥,很咸,又很甜,还很热——

  “老爹——”沈姑娘看着那流血的伤口,仿佛中剑是她自己一般,只撕心裂肺地喊。

  “闺女,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拼了性命打算要保护的人!”沈从云一点一点吸着气,起身转过去,看着那个刚才还浑身筛糠的康王此刻眼露凶光,命令身边的弓箭手一齐向沈家父女放箭。

  “嗖嗖嗖”箭雨袭来,却没有伤得了沈从云分毫,他虽受重伤,一身的绝世神功却也不是虚话,莫说是一波箭雨,就是再来几波,也奈何不了沈从云半分。

  但是沈从云深知,自己中的这一剑,已经没有救了。

  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闺女,自己保重,老爹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

  “……”沈姑娘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她老爹呼喝一声,身上的衣服哧啦全部被撑破,连刚才的弓箭手也被蓦然暴涨的气势震得吐血身亡,康王也是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他骇异*地看着身形忽然暴涨了两倍的沈从云,心底生出深深的恐惧来,这个沈从云,到底要怎样才会死?

  “护驾,护驾!”康王这次不能幸免了,变身后的沈从云拎着他,就像是拎着一只小鸡,只听见阵阵哀嚎传来,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更惊人的是,沈从云倒提着奄奄一息的康王,直接从嘴里开始塞,边塞便咀嚼,连着骨头都一齐吞了下去!

  他毕生的心愿就是杀掉皇帝,现在他也实现了这个心愿,虽然,现在的他可能连皇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了。

  康王的呻吟高一声低一声,南宫玉在远处看见,直接就昏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傻了!然后,都吐了。

  “噗”慕容达吐出的却是大口的血,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他苦笑着解释,“他把体内种下的子母战神蛊催化了,这种蛊发作时,体内种着母蛊和子蛊的两人会同时发作,体内有母蛊的人,会拥有子蛊宿主的全部战力,因而身形会庞大,沈从云为防我们背叛他,逼我们每个人都吃下了这种子蛊,而母蛊就在他自己体内!他是看到我还活着,死得不甘心啊!”

  说着,他又咳嗽起来,边咳边吐着大口的血。

  沈姑娘全听到了,她拿剑就要自杀,被慕容达伸手掷出飞镖打掉了剑:“这是我的命,这种蛊毒是无解的,我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我谁也不恨!说起来我也和你十分有缘的,你知道吗?你爹和我师傅虽然是死对头,却给了我一个相同的任务!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沈姑娘其实已经想到了,但还是问了出来。

  慕容达没有回答他,而是微笑着,头歪向了一边。

  沈姑娘从没有这样好好去看一个人,连小白脸都没有,她伏在身体渐渐僵硬冰冷的慕容达身上,看着他的眼,看着他的眉,看着他英俊的面庞,看着他永远不会再翕动的双唇,然后,深情吻了上去。

  她知道,纵使她不说,她也知道,他就是那个时时刻刻在暗处保护她的人,在翠竹峰的竹林里,在吕大爷家的密道里,在好多好多多到数不清的地方,她知道,他都在,只要是有人敢威胁她的生命,那个人就一定不会活下来,她在想,如果不是先遇到小白脸,她可能会先喜欢上这个人吧?

  会吗?

  那边,沈从云也终于耗光了所有的体力,缓缓倒下,好久之后,官兵们才敢冲上去,呼喊着用手中的兵器把这个大魔头砍成了一团内酱。

  而沈姑娘一直都不敢向那个方向看。

  天色渐渐暗下来,却没有人掌灯,法场渐渐陷入一片朦胧的黑,血腥味刺激扑鼻,幸亏是还有些微寒的初春时节,味道才没有那么重,能看到的碰到的都是尸体,围观的百姓早纷纷散了回家去不敢再出来,天空悬着一轮孤月,伴着点点残星,好多乌鸦聚集而来,有的盘旋在夜空之中,有的停栖在树杈之间,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本来只是杀一个人的,最后要死的那个人没有死成,却死了这么多相干不相干的人!”林如烈倚靠着斜栏,望着洛情的背影忽然问道,“那个,要是我死了,你会为我流一滴眼泪吗?”

  “不会!”洛情转过身,拒绝得不带半点犹豫,“非但不会,要是你敢死在我前面,我宫中有数不清的法子让你不得超生,是谁说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了?”

  “借把剑而已,何必动真感情呢?大家好聚好散是吧,嘿嘿嘿!”林如烈说着说着,自己都没有底气,因为他看见洛情笑了,他亲眼在洛神宫看到这个美得人人敬畏的洛情对这一个婢女笑了笑,然后这个婢女就死了,他可不想早死。

  洛情轻笑着拿剑优雅地在林如烈脸上划拉,吹气如空谷幽兰:“那不巧我也想借你一命用用,可不要吝惜!”

  “那些官兵不动手也不退兵,到底是什么意思?”上官洛飞上瞭望台,看着四面八方将法场围得铁桶一般的勤王人马,又飞下来皱着剑眉道。

  陆良臣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冷笑一声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圣上也龙御归天了,各路勤王部队都是心怀鬼胎,那个不是冲着龙椅宝座来的?我们又知道太多的秘密,他们自然不希望我们活着,但动起手来他们也没有十足的胜算,所以只能僵持!”

  洛情款步来到归应元面前,轻启朱唇道:“定国公再等等,我的人子夜时分会来到,那是对方是最懈怠的时候,到时候他们会在军队中制造骚乱,以协助我们突围出去!”

  听了这个消息,归应元脸上没有露出欢喜的表情来,而是径直问洛情:“所以宫主来之前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了?”

  洛情听了这话微微愕然,摇摇头道:“我哪里能料事如神,只不过事先想到了最坏的可能罢了!”

  “宫主的人能让千军万马发生骚乱,令人叹服!”归应元虽然嘴上说着盛赞洛情的话,听在人耳里却是很奇怪的感觉。

  “师傅,没有洛姑娘,也许我们都活不到现在,你怎么对她咄咄逼人呢?”归应元素来是和善为人的,然而现在说的话,让一向死脑筋的上官洛听了都有些替洛情抱不平了。

  洛情自然知道归应元在顾忌什么,她只是淡然笑着,语气不疾不徐:“定国公是聪明人,我洛情也不喜欢打哑谜,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向定国公做保证,也只能在这里拿着整个洛神宫在江湖的地位对定国公说个誓;‘我洛情此次前来只为救人,对皇位没有半点觊觎之心!’!”

  “这样我就放心了!”归应元长出一口气,看看静谧的夜空,悠然道,“子夜就快到了,你们准备准备,趁乱突围!”

  上官洛微微一惊:“师傅,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走不了了!”归应元揭开衣衫,只见他的胸腹之上,赫然印着一条不足半寸的伤口,四周青紫,显然是中了剧毒!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中了毒了,能伤得了他们师傅的不是沈从云还会是谁?伤在致命之处,毒性已入肺腑,坚忍如归应元,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而面不改色的,简直是个奇迹!

  “师傅,你受了伤,怎么一直不说!”几个徒弟聚到归应元身边,急得心如火焚。

  “说了也没有用的,这是沈从云的独门毒药,无法可解,我和他斗了大半辈子,现在他也死了,我也活够了,正该下去陪陪他,这样,很好!”归应元安然自若地说着,仿佛马上要死去是一件很解脱的事情一样。

  “师傅,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陆良臣站出来,不甘心地说道。

  “人谁不死,别看你们整天不怕死不怕死的,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才会真正领会什么是死,而且——”归应元神色游移,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他还算是个人,就不能这么一走了之,烂摊子总需要有个人来收拾,他忠于朝廷几十年,此刻若是走了,必将成为千古罪人吧!

  反正是要死,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应元,你走吧!”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吼了大家一跳,回身看时,原来是太后。

  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沈从云吃下去,当场便昏死过去,但大家当时都忙着应付长生门的余孽,倒没有注意到太后,也因此昏迷的太后又醒转过来走到他们身后,居然都没有一个人发觉。

  “微臣见过太后!”归应元躬身就要行礼,被太后一把拦住。

  “这个时候就不要逞强了,应元,哀家是太后,哀家的话他们不会不听,你们换上官兵的衣服,等会趁乱混入军队中,要出去很容易!”

  有太后肯出面自然是最好的,归应元的几个徒弟的担心都不是问题了,他们面上腾起释然的轻松,一起对归应元道:“师傅,太后说的对,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归应元却固执地拒绝了:“玉柔,你忘了二十年前,我为什么留下来吗?”

  众人都微微错愕,玉柔是谁?

  “没有忘!”太后眼中露出无限神伤来,“但那时和现在不同,他还在,他需要你!”

  “现在也一样!”归应元凝视者太后,仿若他们这样彼此注视已经逾越千年,“没有不同,非要说有不同,那就是现在我自己想留下来陪你!”

  其实,一直都是。

  纵然为她手刃挚友,纵然为她终身不娶,纵然为她恶语加身,纵然为她,生死无期!

  忽然包围的军队起了不小的骚动,大家知道,是洛情的人前来接应了。

  但是,谁都不愿离开。

  “奇怪,怎么会发生骚乱的,都给我镇定下来!”敌将的声音隔着人声马嘶传来。

  “不好,一定那些人想要逃走,大家守好位置,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看着大家都迟迟不动,洛情不禁生气了:“再不走,谁都走不了了!”

  “走!”归应元说着这话,蓦然发力,双掌击出,带起惊天气势,五人被遽然掀下台去,正好落在马背之上,带着他们冲进了混乱的兵马队伍中去。

  而台上的归应元,则是淡然地看着闻声而来的人马,朗声而笑,豪气干云:“定国公归应元在此,谁敢放肆!”

  活下来的五个人趁着人马混乱的空当,夜色正浓,正是最好的掩护,不消一个时辰,就顺利突围到了城外,五人经历生死巨变,心中也是不由唏嘘万千。

  林如烈不禁疑惑地问洛情:“你这手下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连朝廷的兵马都能戏弄!”

  洛情不动声色:“他不是我的手下,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们也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他叫乌云盖!”

  “知道,很知道!”沈姑娘和陆良臣林如烈三人心中同时想。

  “阿嚏,谁在说我!”一条人影从夜色中渐渐疾行过来,此刻乌云遮住了天上的孤月,这人的脸色更加模糊了,好像每次这个家伙出来,天上总会有一片乌云飘过,真不愧乌云盖之名。

  “你真的叫乌云盖吗?”沈姑娘问他。

  “你真的叫沈姑娘吗?”乌云盖反问。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出手相救!”陆良臣抱拳施礼。

  “接着!”乌云盖忽然袖出两道杀气,直扑陆良臣面门。

  “小心!”旁边几人虽然看不见,但分明听到了铮然声响。

  杀气不是杀气,而是两把兵器,陆良臣出手接下,原来是他从不离身的双刀。

  “光顾着逃跑,连自己的兵器都不要了吗?还得麻烦我给你找回来,再有下次,可就收钱了!”

  虚惊一场

  “不会有下次了!”陆良臣告谢道。

  “听说归应元把所有功力都传给你了,比试比试怎么样?”

  “随时奉陪!”

  乌云很快就飘过去了,乌云盖却没有了人影,空气中只传来他一贯的不羁的声音:“你现在有伤在身,对你不公平,一个月后等你和这位姑娘成亲时,我来找你比武,一定要痛痛快快打一场!”

  上官洛奇怪道:“二师弟要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如烈咳嗽得很假很假:“这还用问吗?二师兄再不成亲就要当爹了!”

  “什么?”陆良臣微微吃惊,“你那天不是说是骗人的吗?”

  林如烈很认真地想了想,无辜地说道:“有吗?”

  陆良臣脸色变青了:“没有吗?”

  沈姑娘将手中的马鞭甩得铮铮作响:“某人是不想对这个孩子负责吗?”

  陆良臣只得乖乖低头:“不敢!”

  洛情无语地看着他们,略路不满道:“好了,还是赶快离开京城吧,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

  “好!”众人一口答应,策马扬鞭,向着远方绝尘而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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