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终于解脱

　　托尼订了一家法式餐厅，在繁华地带。晚上去的时候，正是用餐的点儿，餐厅里人很多，但外国人居多。

　　两个人很自然的进去，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外国人、一个中国人，托尼的样貌总是太过显眼，如果不知道身份地位，光看外表就够吸引人注意的。

　　和他带的时间越久，周妍越能感受到这点。以前也许会多少有些压力，但现在已经消失了。

　　两个人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坐到位置上。

　　周妍很随意，让托尼点的餐。他们座的位置，靠近大厅的角落，比较安静，旁边就是橱窗的玻璃，可以俯视外面的街道。

　　对面是一个百货广场，人流量很大，进出口的人络绎不绝。

　　周妍环顾了一圈四周，觉得还满意的点点头。

　　“你怎么会选这里？”转过头，她看着托尼。

　　他耸耸肩，很轻松的样子，“并没有，我只是问了一下酒店的前台，然后他们向我推荐的！”。

　　说完，温柔的笑笑，注视着周妍的眼神，让她不自觉的想要避开。

　　她侧过头，看着窗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着透明的玻璃杯，眼神松懒。

　　托尼安静的享受这一刻，那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他在静静等待，一个时机的到来。

　　周妍的注意力被斜对面的大屏幕渐渐吸引，那是百货广场为了吸引顾客，在外面设立了一个有三层高的大屏幕。

　　这个做法确实很有头脑，里面不断播放着这种品牌的推送，以及一些宣传片，偶尔也会出来一些广告和最新消息什么的，应该都是和其赞助商有关。

　　现在正在放的是Parade新一季主打，周妍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喜欢吗？”托尼淡淡说道。

　　“嗯？！???”周妍神一晃，才反应过来他正在对自己说。

　　看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托尼头朝大屏的方向示意，继续说道，“如果喜欢，一会儿就买下来！”。

　　他眼里闪烁着光芒，觉得这样做好像可以讨到周妍的欢心。

　　但周妍微低下头，轻笑一声，慢慢摇了摇头。

　　“不用！我并没有说喜欢啊！而且，我关注的也不是商品”她略显得意，好像在嘲笑他自以为很懂女人心。

　　他果然上钩，“那是什么？”。

　　周妍莞尔一笑，神秘道，“屏幕里的人！”。

　　“人？！model吗？”托尼惊讶道，瞪着眼说。

　　轻笑着点点头，眼里泛着柔光，“是的，就是l！”。

　　“为什么？”他疑惑不解。

　　“里面的人很美，因为她展示的品牌很漂亮”周妍一字一句解释道。

　　“嗯？”他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里面的人因为服饰，看起来更好！这种关系不是很简单，也更有效果。看起来华而不实，确实最实实在在的存在，这样的东西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意义，所以才会广泛存在！”。

　　托尼半张着嘴惊住，没有想到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像道闷雷在他脑门一闪，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周妍的每个字都是把人们平时，因为节操和虚荣心而不愿承认的现实剥开，袒露在他面前。托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周妍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那么轻描淡写，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然后转过头，继续看向那个大屏幕。

　　然而，就在这时，屏幕上的广告已经结束。新的画面，让周妍瞬间石化，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感觉有两道炙热的目光快要将其盯穿。

　　虽然只隔了一条街，到餐厅的隔音效果却好得出奇。对面的屏幕上一直只能看见图像，而听不见声音。

　　看到周妍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异常，他也一惊，迅速转过头。时间在画面映入眼眶的同时，就开始分崩离析。

　　屏幕上正在播到一则消息，正是今天早上盛帝集团召开的记者会的现场。

　　屏幕中的男人英气挺拔，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的气势，即使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个眼眉的动作，和说话时脸上的细微之处，都无不牵动人心。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是无声的利剑，散发出夺目的光耀。

　　周妍觉得自己的呼吸、心跳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光是眼睛已经不足够，她要用整个人去，全身心的投入看着这个男人。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全部，看完后整个人的脸已经像碎掉的雕塑，变成风中的粉末，一吹全都消失在空气中。

　　托尼也大吃一惊，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周妍。她的情况已经完全不能用语音来形容。

　　之后的时间，他的心思已经不能放在屏幕上了，他死死盯着周妍。心里被巨大的恐惧感侵袭，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却感觉随时要消失不见一样。

　　“周妍???”托尼小心翼翼的叫着她的名字。其实这个时候，消息已经播放完了，又恢复成之前的广告。

　　但周妍的眼神却久久不能从那个屏幕上移开，好像魂已经被它吸走一样。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极其不自然。

　　托尼心头一紧，身体往前一倾，双手伸向周妍，握着她的头，将她的脸硬生生的扳过来。

　　转过来的瞬间，周妍像回魂了似得，猛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才慢慢将眼神聚焦到托尼的脸上。

　　“???嗯???”她努力的深呼吸，刚才脸色都是苍白的

　　“周妍???”托尼再次确认了一下，心里的感觉翻江倒海。他哽咽了一下，却不知打要说些什么。

　　事情太突然了，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但可以肯定的是，刚才的消息一定是真的。

　　周妍直直的看着托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在等着他给她说点什么，说点什么都好，她已经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在期待什么！？

　　那双眼睛里，融含太多复杂的感情，那里泛出的光直射到他心里，灼烧了一片。

　　而周妍，只有一个僵住的身体安静的坐立在那里，身体里却像被龙卷风席卷过后，只剩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看着托尼，周妍的脸上表情好像随时都会化为一汪水，融化了脸上的所有的表情。微微颤抖的眼睫，快要不敢闭眼，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那种挠心的神情，让托尼像在嘴里含了一块苦胆，说不出味道，咽不下，也吐不出。

　　最后，他只能慢慢松开手，无力的垂下。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许是和这个女人待得时间太久了，也许是真的太在乎她了，或者真的已经爱她到无法解脱了。托尼渐渐缺失了什么，如果换成是以前，他一定会一脸得意又讽刺对周妍说，“哼，那种男人，就是你喜欢的吗？！”、“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好的”、“周妍，你好好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全身心、用生命在喜欢的男人！你是瞎了眼吗？！”。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可以轻易说出比这种话还要刻薄几千倍的话，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但现在，他做不到，没有勇气，他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只会伤害她。

　　错不在他，要怪只能怪这个女人太笨。笨到只要他说出这样的话，她就算反驳，也只会让自己受伤。

　　现在的托尼，已经不会这么做了，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因为不能看到她伤心流泪的样子，一点都受不了！

　　突然，周妍眼神一沉，眼里平静的像一面死水。脸上的表情也微微一抽，然后异常平静的说，“我没事，托尼！”。

　　他一惊，呆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周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早就该想到、结局就是这样！呵呵，你也早料到了吧！???总结一下，周妍实在蠢得可怜，不、是可悲！哈???哈哈???”。

　　她失声笑道，脸上凄惨的表情在空中飞扬肆意，但没有一丝失控的感觉。

　　托尼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看着周妍现在的样子，比什么时候还要痛。

　　把溃烂的伤口，亲手扯开，深入翻起，撕裂组织，看到鲜血来不及的往外流。

　　这些，就是托尼现在眼前所正在上演的。

　　周妍的脸上，肆意崩离的景象，还有冷漠的语气，是比死人的体温还要冰冷。

　　“???我无论怎么想，都还是不够！只是控制不住，现在好了！???他终于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的一切，这次???不，也许我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现在，终于结束了！我也终于解脱了！”。

　　说完，周妍的脸上盛开出一朵惨淡的笑容。灼伤了他的双眼，也刺疼了他的心。

　　“周妍???我、我???”托尼心里很着急，但嘴在这个时候不听使唤。

　　“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她毫不犹豫的打断她的话，边说边摇头，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只能不住的摇着头。

　　被硬生生的堵住，托尼只能先什么都不说。想看她，却又忍不下心再看。

　　两个人，一个默默转向窗外，一个若有所思的看着餐厅里吃饭的人。都沉默不语，没有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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