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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仍然


  他仍然不语。

  她道:“奴婢知道,那日在太医院,刘公公强行带奴婢走,王爷趁着刘公公不注意的时候,命人火速去慈宁宫禀报,让太后到御书房一趟。”

  他想保她一命,可是不能明目张胆,再者,他也没有理由与立场保六尚局一个小小的宫婢。

  因此,他只能请唐太后来一趟。

  唐太后娴雅贞静,素有慈悲心肠,必定不忍宫女含冤而死。

  沐安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可能,唐太后才会凑巧而及时地出现在御书房。

  “本王没有看错人。”宇文欢缓缓转身,“假以时日,麻雀也会变凤凰。”

  “王爷过誉,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奴婢明白了很多,想通了很多,再也没有非份之想,只想在这波云诡谲的深宫保全一命。”

  “你也说了,深宫波云诡谲,岂是你想息事宁人就能安然无恙?”晚霞艳红的光照得他半身明亮、半身昏暗,面庞亦像阴阳两面,“如今,你已是皇上刀俎上的鱼肉,只有效命于本王,你才有一线生机。”

  “奴婢明白……奴婢谢王爷。”她故意无奈地叹气。

  他靠近她,眸色微寒,“太后诞辰前夕,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沐安犹豫须臾,道:“奴婢落了玉佩,回太后寝殿找玉佩……皇上忽然驾到,奴婢立即躲起来,接着听见皇上与太后吵起来……奴婢不敢多待,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发现,许是皇上听见公公的叫声,后来查到是奴婢,就杀人灭口。”

  宇文欢陡然扣住她的手腕,眼中怒色分明,“之前本王问你,你为何不肯说?”

  “奴婢以为皇上与太后吵架,并无什么不妥……”她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他手上加力,气得脸膛发黑。

  “奴婢知错了……王爷,好疼……”

  “他们吵什么?”他愤愤地甩开她的手。

  她抚着手腕上红红的地方,“当时奴婢害怕被人发现,听得并不清楚,只依稀听见皇上说什么‘遗憾’、‘心痛’。”

  宇文欢皱眉沉思,须臾才又问道:“还有什么?”

  沐安假意想了想,“对了,还有‘瑶儿’,王爷,太后的闺名与‘瑶儿’有关系吗?”

  他冷冷一笑,“‘瑶儿’就是太后,据本王所知,先皇登基前,当时还是怀王的皇上与太后在宫外相识,继而相恋。没多久,先皇登基,在朝中文武大臣的千金中选定太后,册封为后;太后父亲、兵部尚书唐文钧急忙送太后进宫,以保家族荣耀。而皇上只是王爷,自然抢不过先皇。”

  原来如此。

  她试探地问:“王爷觉得皇上对太后……还未忘情?”

  他冷哼,“男人秉性皆如此,得不到,才会惦记。”

  “但是,这万一传扬出去……就是皇室丑闻……”

  “太后心地善良,为人和善,你伺机接近,她会视你为心腹,更会让你提前回尚寝局主事。本王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皇上想要你的命,也要经过本王的同意。”他语气冷戾。

  “奴婢会尽快得到太后的信任。”事已至此,她只能暂时投靠燕王,避开皇上的“追杀”。

  宇文欢颔首,目光犀利,“寿宴下毒一案,你以为幕后主谋是谁?”

  沐安错愕,“不是贵妃吗?”

  他挑眉,眼神不屑。

  如此神色,似乎有意考她,她瞬间明白。

  想了想,沐安道:“假若真要毒死人,就不会只下微量的毒,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在于此。六尚局由中宫执掌,莫尚宫一向听命于皇后娘娘,又怎会听从贵妃娘娘的命令行事?莫尚宫一口咬定是贵妃指使的,这不合常理。”

  宇文欢嘉许地点头,“接着说!”

  “假若贵妃有心谋害,不会只下微量的毒,奴婢以为,贵妃应该不是幕后主谋。”

  “你以为主谋是谁?”

  “寿宴上众人中毒之后,皇后娘娘命侍卫收押六尚局所有人,连皇贵妃娘娘也一并收押,可谓雷厉风行。”沐安沉浸于整件事的推测之中,一双水眸红芒乍泄,红黑相交,异常的妖冶勾人,“想要陷害贵妃娘娘、能够指使莫尚宫、而且胆敢布下此局的,只有一人。”

  “是谁?”对于她条理分明的推测,他略感惊异。

  “中宫。”

  “其他嫔妃也可以指使莫尚宫,比如贤妃、庄妃等等。”

  灵光一闪,沐安又觉得不尽然,“皇后娘娘不担心事情败露吗?不担心皇上知道真相后会拿办她吗?”

  宇文欢黑眸骤然一亮,对她刮目相看,“皇上知道皇后是主谋,也不会动她一根汗毛。”

  “为什么?”

  “因为,她是皇后。”

  沐安愣住,不明白其中深意。

  宇文欢娓娓道来:“京中有四大家族,杨氏,唐氏,上官氏,慕容氏,身居要职,把持六部,一旦四大家族联手,便可威胁皇室。四大世家中,以杨氏和唐氏权势最大。”

  她不语,静候下文。

  他接着道:“后宫嫔妃的背后,都有家族的支撑。皇后的背后是杨氏,其祖父是吏部尚书杨政,外祖父是刑部尚书上官俊明,可以说,皇后背靠杨氏、上官氏两大家族,寄托了两大家族的希望。皇贵妃的背后是唐氏,其父亲是兵部尚书唐文钧,外祖父是吏部尚书杨政,背靠唐氏、杨氏两大家族。”

  她到底太嫩,不明白后宫与朝堂的关联,“奴婢明白了,杨氏分别与唐氏、上官氏联姻,是四大家族中权势最大的。换言之,中宫一旦出事,杨氏必会有所行动,而且会联合其他家族,威胁皇室。”

  一经点拨,她就懂了。

  皇上只能雨露均沾,谁也不得罪,宠爱皇贵妃唐沁雅的同时,也不能忽视其他嫔妃。

  皇上偏爱皇贵妃,想来原因有二:其一,皇贵妃受宠,其背后的唐氏便能牵制杨氏,或者说,唐氏、杨氏互相牵制。其二,唐沁雅是太后唐沁瑶的同胞妹妹,容貌有三分相似之处,对于皇上来说,有望梅止渴之效。

  一国之君,九五之尊,也真不省心,要想着如何平衡后宫和朝堂,想着如何巩固皇权。

  沐安忽然想到一点,“其实,为君者,假若不愿受世家权势牵制,就不让世家女子进宫选秀,可以从地方底层官员和良家女子中择选嘛。”

  宇文欢愕然。

  想了想,她所说的倒也是一个可行的法子。

  “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的背后都有两大家族撑腰,皇上自然不好……对她们怎样,除非时机成熟,顺手将这四个家族连根拔起,才能消除心腹之患。”她眉尖微蹙。

  “啪啪啪。”他拊掌,微笑。

  “奴婢……多嘴。”她瞥他一眼,立即垂眸。

  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微笑,冷峻的五官有了明显的变化,多了三分温和,俊美迷人。

  沐安总结道:“皇后娘娘知道皇上不会动她一根汗毛,就设下此局,嫁祸贵妃娘娘。”

  宇文欢轻拍她的肩,“有长进。”

  皇后杨晚岚,稳坐中宫,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这日午时,沐安送唐太后的宫装衫裙到慈宁宫。

  昨日,慈宁宫的小宫女没有来拿唐太后的衫裙,她趁机亲自送去。

  行至慈宁宫后面的佛堂,她决定抄捷径,于是穿过佛堂的殿廊,径直往南走。

  走着走着,她忽然听见殿廊的小屋子里传出争吵声,立即止步,侧耳倾听。

  好像是皇上和唐太后的声音。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争吵?难道是唐太后原本在佛堂诵经?

  四周无人,她决定听听他们在吵什么。

  “若非我三次拦阻,她已经死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为什么非要杀她?”从声音听来,唐太后气得不轻。

  “你可知,那夜……她在慈宁宫出现过,她应该知道你与我之间的事。”宇文珏陡然提声。

  原来,他们是因她而争吵。

  皇上当真心狠手辣,竟然连续三次杀她,若非唐太后从中阻拦,她早已死了。

  沐安心惊胆颤。

  “你也害怕吗?”唐沁瑶讥讽道。

  “我有何惧?我只是担心她口无遮拦,败坏你的名声。”宇文珏气极。

  “我的名声早已被你败坏了。”

  “瑶儿……”

  “我告诉你,无论她是否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我不会让你伤她一分一毫。她若死了,从此以后,我与你便成陌路,我也不会再留在皇宫,我唐沁瑶说到做到!”唐沁瑶语气极重。

  “你竟然威胁我?竟然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贱婢与我作对?”宇文珏厉声质问。

  “是!”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发自肺腑!”

  屋中再无声息。

  只有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沐安心潮起伏,唐太后竟然为了维护自己对他说出这般决裂的话。

  她应该感激唐太后的维护之情吧。

  “好,我可以放她一条生路。”宇文珏终于退步,嗓音里压抑着怒气,“你满意了?”

  “君无戏言,希望皇上莫当小人。”唐沁瑶语声冰寒,“哀家身子不适,皇上无须再到慈宁宫请安,哀家不想有人打扰。”

  闻言,沐安立即轻手轻脚地疾步离开。

  来到慈宁宫,将宫装衫裙交给宫娥,她折回浣衣所。

  却在慈宁宫西侧宫道上看见唐太后慢慢地踱步,神思恍惚。

  春光明媚,枝头娇花迎风摇曳。偏僻的宫道上,唐太后的朱红敞袖轻轻拂荡,娇美的脸庞清素而落寞,那双含烟美眸似乎蕴着深深的无奈。

  “太后万福。”沐安上前,福身行礼。

  “你怎会在这里?”唐沁瑶轻轻一笑。

  “昨日无人来领太后宫服,奴婢瞧着这个时辰有空,便送来。”

  “陪哀家走走。”

  沐安跟在她斜后侧,漫步宫道。

  唐沁瑶幽居深宫多年,年华空付,却仍然风姿绰约,仿佛还是十七八岁的娇嫩模样,“哀家记得,你是宣武四年二月进宫选秀的吧。”

  她回道:“是,太后记性真好。”

  唐沁瑶笑道:“皇家选秀历来如此,容貌、品德、才情三者之中,容貌为上。那些受宠的嫔妃,哪一个不是明**人的?”她又叹一句,“不过,未能侍奉皇上,未必不是好事。”

  沐安明白,唐太后想说的是,自己未能中选,是因为不够美艳。

  而后面一句,实则出自肺腑,因于她的遭遇,也因为看透深宫凉薄。

  唐沁瑶轻声道:“两年前那些未中选的秀女,不是赐给朝臣当妾,就是沦为卑贱的宫女,你能够在短短两年内由一个小小的女史升至尚寝,靠的不仅仅是聪慧、才情。”

  “太后谬赞,奴婢能够升任尚寝,是因为前任尚寝的赏识与提拔,因为莫尚宫的信任与眷顾。”她不解,唐太后究竟想说什么?

  “王尚寝年纪已大,病痛缠身,向莫尚宫提议由你接她的班。”

  “王尚寝恩德,奴婢铭记在心。”

  “文尚寝,你若想回乡侍奉双亲,哀家可破例让你出宫。”唐沁瑶倏然转身,面对着她。

  “奴婢惶恐。”沐安深深垂首,慌张道,“奴婢若有行差踏错,或有未尽职之处,太后可惩处、提点奴婢,奴婢虚心听教。”

  她知道,唐太后让她出宫,是为了保她一命。

  可惜,她无法接受唐太后的好意。

  宇文珏答应了唐太后,不会对沐安暗下毒手。

  因此,她在浣衣所度过了平静、忙碌、劳累的几日。

  这夜,她累得四肢发软,正要歇息,忽然有人敲门。

  是一个面生的公公,说皇上让她千波台去见驾。

  她一边前往千波台,一边想,皇上为什么在千波台召见她?所为何事?会不会……

  无论如何,以不变应万变。

  湖风沁凉,碧水粼粼。

  千波台共有三层,三楼乃赏景佳处,无墙面遮掩,可展目四面八方,视野开阔。

  明月皎皎,月华如练,整个千波台仿佛披了一层曼妙的冰绡。

  青纱黄幔随风轻扬,风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沐安来到三楼,下跪行礼。

  宇文珏坐在锦榻上,榻前的檀木案有酒水和精致的糕点。

  “过来。”他拍拍锦榻,命她坐在身侧。

  “皇上有何吩咐?”

  “今晚月色溶溶,良宵正美,朕想找个人一同吹风、赏月。”

  “皇上可召嫔妃一同赏月。”

  “朕想再听一次你的《相思绝》。”

  “皇上恕罪,奴婢没有带玉笛。”

  “速速取玉笛来。”宇文珏吩咐侍立一旁的公公。

  “是,奴婢速速取来。”公公立即去了。

  沐安觉得今夜的皇上有点古怪,假若他想找人陪他赏月,理应找唐太后或是嫔妃,为什么传召她呢?

  宇文珏自斟自饮,意态闲适,“你在想,为什么朕传你来?为什么朕不传别的嫔妃,而要找你?”

  她回道:“奴婢不明白。”

  他似笑非笑,“你想知道?”他指指身侧的位置,“过来,侍酒。”

  她服从他的旨意,坐在他身侧,暗自想着,今晚务必淡定,不可鲁莽。

  他要她斟两杯酒,她斟了两杯酒。

  “朕恨不得一剑杀了你。”宇文珏陡然掐住她的嘴巴,恨恨道,“太后说,若你死了,她一辈子不理朕。为了她,朕只能放你一条生路。”

  “谢皇上隆恩,如果奴婢泄露半个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沐安发誓道。

  “如果发誓有用,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失信之人。朕不杀你,但是朕不会让你好过。”

  他钳着她嘴巴的手越发用力,她说不出话了。

  宇文珏褐眸微眯,“你不是想勾引朕吗?朕就让你得偿所愿。”

  沐安更加迷惑了,他不让她好过,但又为什么宠幸她?

  他端起酒杯,将酒水灌入她的口中,“朕可以宠幸你,但不会册封你。”

  大部分酒水滑入咽喉,小部分顺着嘴角流下雪颈,她心想,他宠幸她,却要她无名无份。

  这就是他所说的“不会让你好过”?

  她冷笑。

  宇文珏松开她的嘴巴,俊美的脸庞映着影影绰绰的灯影,仿佛在笑,却又好像没有在笑。

  假如今夜他真的宠幸她,她应该顺势承欢吗?

  这不是她前些日子期盼的吗?

  可是,回到宫廷后所发生的事,让她看透了、明白了,即使魅上龙榻、得蒙圣宠,得不到他的真心与真情,也无济于事,她仍然无法施行复仇大计。

  因为,没有他的盛宠、信任,她如何查出沐氏灭族的真相与朝臣奸人?如何为家人复仇?

  因此,她必须忍,必须先保住一条命,再千方百计地往上爬,靠近后宫哪个最高的位置。

  从六尚局女官到皇妃,这是一条艰辛而漫长的路,没有捷径,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宇文珏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觉得如何?”

  沐安略略蹙眉,不明白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是否觉得越来越热?”他的掌心在她的后背慢慢摩挲着,“是否觉得口干舌燥?”

  “有一点。”她感觉到了,他的掌心所过之处,像有一团火烧起来。

  “现在呢?”宇文珏抽开她的衣带。

  她立即抓住他的手腕,连忙道:“奴婢为皇上与太后的真情感动,奴婢不配得到皇上的宠幸……奴婢只愿太后得到应有的幸福……别无所求……”

  他诧异道:“哦?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朕的宠幸吗?”

  沐安惊异,为什么身上越来越燥热?为什么四肢百骸好像都有火在烧?

  她克制着那种异样的感觉,“发生了这么多事,奴婢只想保全一命,全心全意侍奉太后,以报答太后救命大恩。”

  “是吗?”宇文珏松开她的衣襟。

  “皇上,不要……”双肩微露,冷凉的湖风从肌肤上拂过,她立时感到一阵清凉。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方才朕在你喝的那酒杯中放了一种烈性媚药,朕告诉你,这种媚药叫做‘步步欢’,每走一步,你所中的媚毒就深一分。”他的微笑染了媚毒似的,迷人而又骇人。

  “媚药?”

  怪不得她的感觉这么奇特、诡异!

  沐安想推开他,却又想紧紧抱着他,想得到他的清凉与爱抚。

  她惊惧地恳求道:“奴婢求求皇上……给奴婢解药……奴婢愿为皇上与太后赴汤蹈火……”

  宇文珏的手掌滑向她的后背,撩拨着她的神智,“‘步步欢’没有解药,倘若不与男人交欢,就会身中媚毒而死。”

  恍惚之间,心中的疑团有点明朗,她似乎明白了一点点。

  “朕要你被媚毒折磨至死!”他切齿道。

  “皇上……求皇上饶奴婢一命……”她哀求道,因为媚药的影响,一双红眸火红如血,泪光盈盈。

  宇文珏猛地推倒她,站起身,邪恶地笑,“你中媚毒而死,太后怎么也想不到是朕做的。你想活命,可以去找一个男人苟合,若想保得贞洁,那就当一个烈女。”

  话落,他从容离去。

  沐安从锦榻上爬起来,想追上去,却无力地跌坐下来,“皇上……给奴婢解药……皇上……”

  夜,深沉,死寂。

  她不停地抽搐着,费力地支起身子,看见一人走进房间。

  一袭黑衣,一张冷峻的脸。

  燕王,宇文欢。

  “你中了媚毒?”他皱眉道,眼中露出些许骇然。

  “王爷……”沐安挣扎着下床,却摇摇晃晃的。

  他扶住她,她觉得他的手掌很清凉、很舒服,“王爷……救奴婢……”

  她双唇发颤,“是……步步欢……”

  “步步欢?”他讶异,“本王没听说过这种媚药。”

  “王爷,奴婢好难受……”

  她被体内的大火烧得神智不清,无法克制地偎进他的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身,芳唇触着他的脖子,模糊不清地呢喃着,“王爷……”

  宇文欢一震,身子僵化。

  一旦碰触到他强健的身子,一旦跨出第一步,沐安再也忍不住那股豁出去的冲动。

  “王爷,奴婢好热……王爷……”她祈求地看着他,挂在他身上,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醒了?”宇文欢从隔壁房间走来,“好些了吗?”

  “奴婢谢王爷救命之恩。”沐安坐起身,依稀记得不久前那不堪的一幕幕,羞窘得面腮发红。

  “本王已救你三次。”

  “王爷救命大恩,奴婢无以为报,唯有效命王爷,为王爷赴汤蹈火。”

  “如此最好。”

  她忽然想起一事,问:“这是在宫中?”

  宇文欢坐在床沿,面沉如水,“是在宫中,你无须担心本王的安危。”

  他的靠近,沐安觉得有些紧张,问道:“王爷如何知道奴婢中了媚毒?为何深夜进宫?”

  他道:“你福大命大,碰上本王深夜进宫,否则,你已变成千波碧的水鬼。”

  她明白了,他在深夜进宫,必定是与宫中的耳目碰面;碰巧,他就知道了她被皇上下媚毒逼死。于是,他命人将她扛到这里,救她一命。

  “王爷,皇上说,那烈药‘步步欢’没有解药,只有……为什么奴婢在药酒中泡半个时辰就解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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