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春风谷，核心长老住所，卫风长老房间。

　　“叔叔，你找我？”

　　卫风：“坐吧！”说完，卫风不再言语，房间里只有两人，这一坐便是十个小时，知道天色彻底黑暗，房间内依然悄无声响。

　　卫子旭坐在卫风身前，望着平淡无奇的叔叔，饶是他心思阴沉，十个小时后还是变得气息浮躁：“叔叔，我让你失望了。”

　　卫风暗暗点头，卫子旭刚刚能和他静坐十个小时，这一点他很满意。如果卫子旭不是宗门弟子，他的性格绝对优秀。即便是宗门弟子，放到那些竞争激烈，你死我活的宗门，卫子旭的表现也不差。但是，这里是听风谷。

　　“阴谋诡计可以用，但不要忘了实力才是根本，而勇气是修为进步的动力和源泉。还有，我不止一次说过，阴谋诡计请向外人使用，张玄和谢光都是你的师兄弟，都是听风谷弟子。”

　　“叔叔，他们也是外人！”

　　卫风一愣，与卫家人比较，张玄和谢光都是外人。这句话没有错，但是，卫风却从卫子旭身上看到一点：同理，与卫风自己比较，卫家其他人都是外人，范围再缩小，除了卫风自己，其他人都能算外人。包括他这个叔叔和师父。

　　尽管卫子旭没有明说，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老辣的卫风却发现了苗头。以前还不觉得，经过卫子旭这句话提醒，卫风突然想到卫子旭这些年的表现。

　　小时候的卫子旭与同龄卫家子弟相比，性格沉稳，天赋卓越，受到卫家上下的喜爱。那个时候，卫子旭只是表现出他独的特性。不过，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好事，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和其他小孩子玩耍上，还不如修炼。

　　渐渐地，卫子旭与同龄人出现隔膜，当初一起玩耍的兄弟变得陌生。卫家长者包括卫风自己都觉得这是天才和庸才的区别，有隔阂，陌生是正常。双方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仅仅因为天才和庸才的对立才导致卫子旭与卫家弟子不和。那么，卫子旭进入宗门后，遇到一个个不逊色自己，甚至强于自己的弟子，应该可以找到说话的人，但是，卫子旭没有。

　　此时，卫风才明白缘由。卫家人特别注重利益，里外之分非常严重。每一代卫家人都重视宗门的发展，宗门的利益，但是，他们更注重家族的利益。只不过卫家人很聪明，知道卫家很弱小，如果没有听风谷顶着，卫家连现在的地位都保不住。

　　卫家一直在保证宗门利益不受重大损失的情况下，尽量为家族谋取利益，让家族发展壮大。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听风谷的存在让卫家迅速赢得了地位，还有资源。与同档次家族相比，卫家拥有的资源是他们的两倍以上。然而，因为听风谷的缘故，卫家发展到一定阶段便陷入瓶颈。

　　一个势力发展最关键的是人才，家族比宗门最大的劣势便是人才。家族只有拥有同样血脉的人能继承，而宗门则广纳人才。中洲发展起来的家族，无一不是联合体。比如乔家商会，其中乔家是主体，但是，还有很多若一档次的家族支持。这些人曾经是乔家的附属或者强者，后来慢慢发展成一个家族，与乔家荣辱一体。

　　现在的卫家附属于听风谷，有了优秀的苗子，肯定会被宗门吸收。这些不姓卫的人可以得到宗门培养，自然不屑于加入卫家。尽管对给自己机会的卫家抱有好感，但是，他们不会隶属于卫家。如果卫家想强行留住一批人，只会让宗门敌视。可以说，卫家只能靠自家人，得不到外援。而整个中洲，从来没有一个家族不靠外姓弟子发展的。

　　卫家早已发现这个问题，然而没有办法。和宗门面和心不合，恐怕宗门第一个就会铲除卫家，吸收外姓弟子这个方法不可取。所有只有第二个办法，在卫家子弟中诞生一个破凡境灵师，然后卫家就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卫家的破凡境灵师实力强大后，甚至可以让卫家独立，成为半依附听风谷的势力。如果卫家出现天资卓越的人，成为听风谷第一人，甚至可以让听风谷成为卫家的一员，完成蛇吞象的壮举。

　　想达到这个目标，卫家人首先要团结起来。如果卫家优秀弟子对宗门的归属感强于对家族的归属感，即便成为宗门最强的灵师，也不一定会让宗门成为家族的服用。所以，卫家长辈一直教育子弟，注意内外之分，宗门重要，但家族重于宗门。

　　内外之分，往大里说，西南域是自己人，中洲其他地方的灵师是外人；松山福地是自己人，西南域其他灵师是外人。听风谷是自己人，松山其他宗门是外人；卫家是自己人，听风谷其他人是外人；继而，父母师父是自己人，其他卫家人是外人；最后，自己是自己人，其他人是外人。

　　卫风陡然已经，也许卫子旭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他正在朝着这条路走。卫家人很聪明，卫风也是如此，十几年前，听风谷那次危机中，卫家人很聪明的保持低调，内部清洗后逐渐展露头角。但是，这些年……

　　卫风没有再想下去，这不是卫子旭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家族的问题。没有实力却暴露出野心，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宗门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卫家的心思？卫风心里一惊，前后考虑后，渐渐放下心，卫家实力太弱，即便有那个心思，宗门也不会太重视。最关键的是，不能给宗门借口。

　　“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卫风摆了摆手，说道。他现在没有心思考虑卫子旭的问题了。至于卫子旭，卫风有了处理办法，如果卫子旭聪明过来，懂得团结听风谷弟子，那么他会成为卫家下一代掌舵者。如果卫子旭不够聪明，这个掌舵者只能找其他聪明些的弟子。如果找不到，没有野心，对宗门非常忠诚的卫家人也可以。这样，在卫家有实力之前，根本不会暴露心思。

　　“苏衍懂得神韵，敢挑战卫子旭绝对有不小的把握。”卫风原准备教育卫子旭一顿后就告诉他这件事，现在却没必要了。

　　“如果一次失利能让他清醒，多失利几次也没问题。宗门有没有看出卫家心怀不轨，有没有准备对卫家动手，这才是关键！”

　　黑暗的静室内，卫风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停地考虑每一种可能，以及为那种可能准备应对办法。整整一夜过去，清晨，卫风疲惫地从静室走出。在房间内，卫风清理了下自己，用先天真元驱散疲惫，从现在开始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叔叔你去哪里？”

　　“看你和苏衍的比试！”

　　“我会打败他的，无论他有什么手段！”卫子旭脸上没有丝毫不屑，卫风却知道卫子旭的想法，明显觉得苏衍没有实力，这是阴谋，而卫子旭正在考虑谢光、张玄的阴谋，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真正的威胁上。

　　“认真一些。”“我不会大意，放心吧。”

　　看着卫子旭的背影，卫风摇摇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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